第4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只是膝傷比昨日更嚴重,動一動,就皮肉撕裂一般的疼。

  迢兒直皺眉,“到底是凍傷了,這樣下去幾日後省親可怎麼回去,就算回去了,夫人看到也要心疼一場了。”

  經她這一說,我才想起正月三十便是回門省親的日子。進了宮的妃嬪,一年省親一次,只有趁著這一個機會,才能與家人團聚一回。

  聚這一回之後,又要別離一年,焉知團聚不是一種殘忍?想來這一世,最終不論誰與誰,骨肉至親或摯愛伴侶,都逃不過一個離字……

  “呀,好端端的,小姐怎麼哭了?”迢兒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疼的。”

  “我給小姐吹一吹就不疼了,小姐不哭。”迢兒哄小孩似的哄著我,我破涕一笑,揉揉她的頭髮。

  司徒鄞傍晚過來時,我正挑燈看書。

  “受傷了還用功,準備考個狀元?”將我手中書卷撂到一邊,司徒鄞問我的傷情。

  “還有些疼。皇上可用過晚膳?”

  “在太后宮裡用的,你呢?”說著伸手勾了勾我鬢角的髮絲。

  我下意識躲閃,“還沒。”

  “是在等我?”司徒鄞眼中有了笑意。

  本是這樣,既然已經用過,我也不好說什麼,對外面道:“鴻雁擺桌吧,秋水來扶我——欸……”

  司徒鄞已經將我打橫抱起,往外殿去。

  “好像輕了些。”他一面走,一面蹙著眉自言自語。

  我從未經過這樣的親密,說不羞赧是假的,況且一屋子的人都在側目,連連低聲道:“快把我放下。”

  “不會摔了你的。”

  “皇上身子弱,累壞了臣妾擔待不起。”

  隔在背上的手指微微蜷曲,“這樣的關心,聽起來可不大受用啊。”

  聽出他的不悅,我只得識趣閉嘴。

  面對一桌子佳肴,我不知從何處落箸。司徒鄞坐在對面,倒看得饒有興味。

  “皇上再用些?”我問。

  司徒鄞含笑搖頭,“有美人兮,秀色可餐。”

  我不習慣吃飯時旁人這樣看著,只好一直低頭盯著飯碗,好不容易吃完,不經意看司徒鄞一眼,他慵散地伸個懶腰,想來也是看得辛苦。

  對上我的視線,司徒鄞笑意驟深,吩咐道:“桌子不必撤。迢兒,把昨日的棋拿來。”

  我不解,“什麼棋?”

  “來了!”迢兒抱著一盒冰玉白棋子走來,秋水提著一塊棋枰跟在後面,一絲不苟擺在桌上。

  含笑的男子展扇招搖:“都下去吧,非傳不許進來。”

  “外面冷……”

  “專心點,贏了有彩頭。”司徒鄞開始自說自話地擺座子。

  我無語地看著坐擁四角的四枚白子,“皇上打算用白子下棋?”

  司徒鄞反問:“你看到黑子了麼?”

  “可……用白子怎麼下?”而且我棋藝奇差,常常被師父罵作臭棋簍子。

  “與盲棋差不多少,相信憑你的聰明才智,應當不難。”司徒鄞頗有君子風度地一請,“嫻妃先請。”

  我遲疑地看著他。

  從不知,司徒鄞也有這樣一面,笑語清切,風神儼雅,會顧著我的喜怒,而不會冷嘲熱諷,說傷人的話,做傷人的事。

  溫柔得好像初入宮時,那個居高臨下的人並不是他。

  而我明明發誓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但不知不覺間,心已軟得一塌糊塗。

  執子的人還頗有耐心地等我落子。

  只好陪他下棋,待得我再反應過來,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那枚子是我的。”

  “那是塊兩眼活棋,不能下。”

  “邊角已被我占了,你忘了?”

  經他反覆提點,我終於忍無可忍,一推棋盤道:“皇上不要太欺負人了!”

  司徒鄞挑眉看我,十分沉靜,“我怎樣欺負你?”

  “你……怎麼判定棋子擺布一定是皇上說的那樣,可能是皇上訛我的子呢!”我開始耍無賴。連輸五盤實在讓人沒臉見人。

  “我會麼?”

  聽他反問,我愣愣糾結,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

  司徒鄞斜倚桌旁,看著我的樣子嗤嗤笑起來,“罷,算我輸。”

  說這話時,他眉間的忍讓溢於言表,好像委曲求全讓我一般。

  我被將得說不出話,憋了半晌道:“夜深了,請皇上……”

  “說好的,你贏了,有彩頭。”他自然地接過話,輕而易舉抱我在懷,如頑童眨眼:“嫻妃平日睡在暖閣還是內殿?”

  我僵硬地看著他,大腦空白。

  “內殿的床比較大,暖閣似乎擠了點。”

  什麼叫……擠了點?

  他低頭看了看我,輕笑自言:“擠點也不錯。”

  什麼叫擠點也不錯!

  再這樣下去,麵皮只怕要漲出血來,我儘量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皇上,臣妾有傷在身,可能……不便,不如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