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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身姿綽約,著輕紗緩袍,精飾修容的少男少女在宮人引領下朝臨水殿走去,恍若月中走下的仙子,元棠有些奇怪,問:“咦,這是……”
給他帶路的內侍說:“到殿中表演歌舞的。”說著還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又問:“小郎君是否需要人服侍?”
元棠會意,這些人是別莊蓄養的歌舞妓,不僅會表演歌舞,還陪客人作樂。不少貴族大家都會蓄養一批這樣的人,有男有女,多是面容姣好出身低微,專陪人嬉樂遊戲或一度春宵,算貴族們的風流雅事。這一夜料想歌舞旖旎,紙醉金迷。
元棠搖搖頭,謝絕內侍的“好意”,忽然想到,好像從來沒見過封淙和沈靖宣兩人親近美色,居然腦補不出這兩人被男男女女包圍的情景。
拐過七八道廊橋,漸漸遠離大殿的絲竹聲,越走人氣越少,廊下每隔五步掛一盞燈籠,倒映在水上也冷冷清清的。
“還沒到嗎?”元棠有些疑惑。
那內侍低著頭說:“很快就到了,小郎君這邊請。”
元棠早上才被人算計過,不得不多長心眼,本來有些暈乎乎的腦袋一下清醒,他停下腳步,說:“還要繼續走嗎,我很累不想走了,隨便找一間屋子讓我歇一會兒就成。”
那內侍還是沒回頭,躬身說:“宴中貴人多,不定一會兒要到水上中賞玩,奴替小郎君尋一個僻靜處,不會被人打攪。”
信你才有鬼了,元棠後退一步,看到前面廊橋轉角處有幾條人影印在地上,人影動了動,元棠一腳踹開內侍,回身拔腿就跑,身後一片碰撞聲,有人喊道:“別讓他跑了。”
你不讓我跑我就不跑嗎,作為一個武家子,還是練過的武家子,元棠風一樣竄入四通連接的廊橋中,又跳又挪,跨了好幾道橋欄和木棧道,一溜煙就沒影了。
他邊跑邊聽,確定身後沒有腳步聲才喘著氣停下來,廊橋的數量太多,方向成迷,元棠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裡,沒聽到歌舞聲,離水邊應當還有一段距離。
走了兩步,元棠又不放心地觀察身後和四周,在一個拐外處和人撞在一起。
元棠以為自己被追上了,心道不好,對方“哎呀”叫了一聲,說:“袁兄,你怎麼在這?”
和他撞上的是賀櫟方,元棠鬆了口氣,正要說話,身後被人擊中,倒下去前元棠想,套路怎麼這麼多!
第33章 月朦朧
大殿內。
封淙與沈靖宣都坐在太子近旁,封淙朝殿中掃了一眼,沈靖宣以袖掩起酒樽,小聲說:“二郎說累了,先回去歇息。”
封淙作勢起身,說:“我去看看他。”
沈靖宣說:“太子讓你坐到身邊,你卻提前離席,豈不是拂太子面子。”
封淙輕笑:“他的面子與我何干?”
沈靖宣看著他說:“你的確可以不在乎太子的面子,但眼下你也無法離開襄京,你猜誰最想見到你到處樹敵四面楚歌?”
封淙眼中閃了閃,沈靖宣又說:“別人的目標是你,又不是二郎,你沒發現麼,今天蕭擅之總往太子跟前湊。”
過了一會兒,太子將自己案上的一盤烤肉贈給封淙,二皇子就坐在封淙隔壁,食不知味地戳著自己面前的菜餚,蕭擅之拿酒樽走過來,說:“臣敬殿下一樽。”
身著彩衣的舞姬魚貫而入,有些一進來就被人拉入座中,樂聲再起,舞女揮袂折腰,像一朵朵輕快的彩雲隨風飄動。
水廊上。
元棠沒有失去意識,被擊中時頭腦有些發昏,站不住倒下去,兩側迅速跳出幾個人將他挾住,元棠失去先機,又想看看到底是誰指使賀櫟方,所以乾脆裝昏。
他被人抗在肩膀上穿行於廊道中,賀櫟方的聲音有些著急,說:“快,別被人看見,也別把他弄醒。”
扛著元棠那人說:“想不到這小子挺機靈。”
元棠被抗到一間屋子裡,丟到床榻上,賀櫟方惶惶不安道:“輕些,別把他弄醒。”
旁人卻滿不在乎:“他剛才都已經看到了,賀郎君不用擔心,有我們家主在,他不能把您怎麼樣……都已經安排好了,明日就算他指認……的人會幫郎君作證……不會有人相信……”
“可是大殿那邊……”
兩人放下元棠走到屋外關門,聲音時斷時續,元棠仔細辨別,聽不出他們說的家主是誰,抗元棠那個人應該是誰的家僕或私衛一類,說話很小心,聽到賀櫟方說“大殿”,元棠在黑暗中驀然睜開雙眼。
封淙還在大殿裡。
不是他過分敏感,在權貴雲集的京城,別人有什麼理由算計他一個小小鄉候,通過他設計封淙倒是有可能。
封淙和元棠相處一段日子,彼此也算熟悉,要是元棠不見了,封淙和沈靖宣一定會來找他。
沈家和詹家因為捲入太后與皇帝的爭奪處在風口浪尖,封淙又何嘗不是如此。
元棠有點懷疑在馬槊上動手腳的也是賀櫟方,馬場上不是講武堂學生就是武人,就在太子到來那段時間內,旁的什麼人靠近武器架很快容易引人注意,若是講武堂學生動手,反而不會有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