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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王叮囑不能拘泥於書面,元棠沒有機會到軍營中歷練,也只能先從兵書努力。

  桓王的手記里也記了許多行軍見聞,元棠將兵法、批註、手記和輿圖對照著看,有不懂的地方就問封淙。

  問著問著元棠又奇怪:“大王的兵書你也看過嗎?”封淙連桓王在第幾頁寫了什麼批註都知道。

  封淙說:“小時遛進叔祖的書房看過。”

  兩人各看各的,時而閒聊兩句,很快又到黃昏。

  閉門思過的日子格外清閒,元棠和封淙基本上每天都是這麼過的,早上起來和袁德習武,在流響居里跑幾圈,看袁德和封淙切磋,等太陽升高天氣變熱,元棠就和封淙躲在小屋裡看書,午後困了就睡一覺,下午也可能看書也可能閒聊或者練字。

  “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元棠抄了一句,不禁喃喃,“攻其必救……這個‘必救’……”他本來想問封淙,卻發現封淙躺在竹榻上似乎睡著了。

  封淙一條腿屈起,另一條腿搭在膝蓋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上還蓋著半卷書。

  元棠輕輕走過去揭開書卷,封淙閉目而寐,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排淡淡的陰影,束髮的帶子散了,黑色的頭髮絲緞一樣流淌到榻邊。

  他真好看,元棠想,忍不撈起封淙一縷頭髮,耳後響起一絲風聲,元棠反應極快,左手立刻格擋,餘光見一道影子襲向自己腰腹。

  元棠特別怕癢,背上立刻起了層雞皮疙瘩,右手斜出一擋,然而對方並不打算放過他,又從他格擋的左手順肩膀滑下至左側腰,元棠炸毛跳起來,卻忘了自己還半跪在竹榻上,著地那條腿一動就失去平衡。

  封淙把元棠往竹榻里一帶,兩人瞬間掉了位置,同時元棠被困在榻上。

  封淙鉗住元棠腰側,說:“攻其必救,我問你,這樣撓你,你救不救?”

  “哈哈哈,救哈哈哈,救的,哎喲你裝睡偷襲我哈哈哈哈哈!”元棠像一條蹦出水面的鯉魚扭來扭去,把軟枕薄被都踢到榻下。

  等封淙放過他,他的頭髮也亂了,笑出一身汗,還大喘氣。

  “你太壞了,醒了也不告訴我。”元棠說。

  封淙說:“本來就沒睡著,誰知道你偷偷過來要幹什麼。”

  封淙也是隨口一說,元棠思緒卻飄遠,剛才他看到封淙睡著,覺得他好看,忍不住上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怎麼了?”封淙用髮帶束頭髮,發現元棠在發呆,側頭瞧他。

  “啊……沒什麼。”元棠回過神搖搖頭,又拿起抄到一半的書本,說:“我本來是想問你,這個‘攻其必救’該怎麼判斷對方一定會救?”

  封淙伸了個懶腰隨意道:“前面不是還有一句,‘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薄弱或者要害,就像剛才我對你,你怕癢,我向下攻,你一定會站不住。”說著封淙又壞心眼地對元棠比劃比劃手指。

  元棠笑得肚子一陣酸疼,覺得封淙的表情邪里邪氣的,往後退了兩步,離封淙遠了點。

  封淙說:“所謂‘絕其糧道,守其歸路,攻其君主也。’此三者都是‘必救’。運送是關鍵,沒有糧草大軍也走不遠,常有兩軍對戰時,一方被另一方斷了糧道,被斷的一方不是自己撤離就是潰逃。‘守其歸路’差不多也是如此,退路被截易造成大軍恐慌,不過有時候退無可退更激發殺性,連退路都沒有了,只能拼死一戰。至於‘攻其主君’,大軍行徑外嚴內虛,後方告急不得不救。這些都泛泛而談,還要看具體情況的時機,不一定按經驗來。”

  元棠聽得頻頻點頭,封淙一把抽走他手裡的書,說:“別看了,兵法也不一定只用在行軍上,書上道理千千萬,總是要變通的,瞧把你看傻了。”

  元棠佩服道:“還是你懂得多,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有很多東西不是看過兵書就能了解,封淙以前肯定沒少在上筠軍營和阿木他們混在一起。

  封淙笑了笑,說:“我阿娘是粟安人,你肯定聽說過。”

  元棠點點頭。

  “小時候我們一家都生活在阿娘的部落里,粟安人騎馬打獵,青年人組成軍隊四處征戰,圍獵的時候也和行軍差不多,很多部落都這樣,小孩從學會走路開始,就要開始學上馬……”封淙的語氣裡帶著一點懷念。

  這還是封淙頭一次說起小時候在北晟的事,他沒有多說,又道:“你要是在軍營待過,該懂的自然都懂。小將軍,你從前肯定很少和你父親去軍營,所以才會什麼都不知道。”

  說起這個元棠就很慚愧了,在原來的世界他只有軍訓的時候去過軍營,軍訓也挺鍛鍊人的,但是和真正上陣相比差距太大,至於另一個袁棠嘛,在琚城之前的確也是頭一次被帶到軍營。

  元棠尷尬地咳嗽兩聲,把話題扯開。

  外面的陽光潑天撒地晃得人眼暈,素紈頂著烈日穿過垂頭喪腦的花藤來到書房前。

  元棠一抬頭見到她,心裡響起個聲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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