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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是漸黑。

  大廳內。

  眾長老圍坐成一圈,淡然無波眸色之中映襯著隨著火光跳動的燭光剪影,口中一遍遍地念著一致的經文,撞擊在牆壁,石柱之上,迴蕩在大廳之中,擠著房檐與門縫,點點流露向外。

  地獄的大門,仿佛都要在他們的呼喚下就此打開。

  天,仿佛更昏暗了。

  圈子的中間,謝白與普音對站著。

  屋外已是漆黑一片,搖曳的燭火映照在兩人的銀髮與青絲上,鮮明得透亮。

  啪啦一聲脆響,淹沒在縈繞不絕的誦經聲中,過長的燭芯無力地垂下,浸沒在逐漸溢出的燭水之中,顯得它那般的微不足道。

  誦聲不絕,卻詭異地顯得整個大廳一片死寂,比滿室的死士更顯淒涼。

  沉默,無盡的沉默在兩人流轉而冷漠的眼神中傳遞。

  許久,普法先打破這片沉默道:“這麼多年了,你卻還是堅持嗎?”

  謝白冷笑,當即反駁道:“錯不在堅持!”

  普法笑著搖了搖頭:“錯在你的執念。”

  目光寒涼,嘴角依舊帶笑,謝白道:“呵呵,你總說我的執念是錯的,敢問,它錯在哪!”

  “萬物皆空,你所不該擁有的便都是錯了。”

  謝白笑得愈加冷:“你依舊如此自信!”

  “你若是肯放手,不僅惠及百姓,同樣,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你又如何知道我想要什麼?”

  “三年前也許我不敢確定,但如今,一半至少沒問題!”

  正文 第112章

  說著,帶著洞察一切的眼神,普音空若無物的眼眸仿佛要將謝白給看穿。

  謝白冷笑:“你拿什麼來保證?”

  空話,他始終都想用他的那套空無一物的空話,來將他多年來所努力構造的一個夢給打破,撕裂!

  普音搖了搖頭:“信與不信,只在你。”

  “三年前我說的是什麼,今日亦不會變。”

  三年的時間,瞬息萬變,但,他所堅持的,永遠不會變。一切的一切不是源於責任,卻是要止於責任。

  自信的眼眸,比之三年前的青澀,尤勝!

  普音仿佛有那麼一瞬間被年輕所本來帶著的光輝給閃到了眼眸,直擊到了內心,讓他在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切實存在的心跳。儘管,它帶來的只是無限的痛楚。

  他繼續說道:“你想護她周全,只要你放手,便可以做到。”

  謝白依舊冷笑:“三年前,她還未出現。”

  普音依舊搖頭:“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這麼些年,他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動作,喜歡上了這種自我否認與否認他人的感覺。

  因為,唯有在一遍遍地踐踏自己的時候,他才能切實感覺到他在世間存活著。這麼如殭屍一般活著,他,當真是有些厭倦了。

  謝白笑得愈加痴狂:“我想要的,從來就沒得不到過。”

  笑得全然不像他,便像是一個全新的人,一個可以讓所有人都萬劫不復的人。

  “但只要一次,便可讓你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從來便是這般,沒有喜怒哀樂,便想著支配著別人的喜怒哀樂來成全他那顆空虛的心!

  謝白頓時有些怒了:“你說服不了我,如三年前一般,同樣,你永遠都干涉不了我,正如你永遠都掌控不了你自己般。在你將自己認識清楚前,你用什麼來說服我?”

  若說三年前,他對他的話尚存一些懷疑的話,那麼現在,他只想將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踩至腳底。

  一切都歸咎於他的自以為是,他自以為能將他給拉回所謂的正途,秉著濟世救人的信念將他從死亡邊緣給拉回來了。可是,一切都如他的自以為是般微不足道。

  也許,在之後無數日夜中,他都懊悔自己當日的舉動,但一定,他在之後的每一個日夜中,都恨透了眼前這個多管閒事之人。

  未帶著責任離去,比著現在糾纏著病魔,與這世間的骯髒做著鬥爭,恐怕是來的好的多吧?

  目光逐漸顯現出焦距,定格在謝白的面上,深邃得不可捉摸,普音緩緩道:“你比我想得更加危險。”

  謝白笑道:“你則比我想的更無能!”

  笑仿佛會傳染,普音再度被他給帶笑,笑中似乎帶著嘲諷,他道:“你得不到她的,便如你無法掌握自己生命的長度般,你從來都算計不到她。”

  “她,從來都不需算計。”這話幾乎完全未經腦袋而出,比他之前所說的所有話都顯堅定。

  若是她能算計,許多事便不會發生了,他也不必在辛苦地活著背後再擔負更加沉重的情感,只是很可惜,感情,從來不是“算計”二字可以解決的。

  普音一頓,似乎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卻又旋即眸色一轉,再度笑道:“你相信天嗎?”

  “你從來就不信神佛。”

  普音微點了點頭,滿意地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道:“對,神佛也是從人走來的,從本質上來說,他們也是人。既是人,同我們又有何差別?但,天不一樣,也許它是萬物所化,也許,它以萬物為養分所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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