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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當家在他的懷裡,身體漸漸舒展,漸漸停止了嗚咽,只是偶爾還不時地噎一下,他自己也覺得身為一個大當家,哭是很丟臉的事,所以竭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

  地上太涼,乾少把大當家抱回了床上,想脫掉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誰知道剛一鬆手,衣服就被某人一把攥住了。

  畢竟是練過南拳的人,手勁很足,攥得緊緊的,一般人都撕扯不開。

  “我送了你一本字帖……”大當家帶著鼻音弱弱地說道。

  乾少狐疑地看著他,對下面的內容不抱希望——新婚禮物的驚喜實在太大。

  “我問過老秀才,那本字帖是一個姓米的人寫的,值很多錢,比雷虎門半年的錢還多,你還不上來的……”大當家很沒氣勢地抽噎了一下,繼續聲音不大卻竭力理直氣壯地道:“你拿了我那麼貴的字帖,就不能和別人成親。”

  作者有話要說:在考慮番外要不要寫雷五……飄下。睡覺去了。

  ☆、踐行

  大當家第二中午醒來的時候,雷虎門的風向似乎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最先察覺到的是,雷五好像要離開了。

  過去的幾年裡,雷虎門的生意都是乾少在打理,而商賈之富莫過於江南,所以一年的十二個月里,乾少倒有八個月是在江南的——雷虎門的人並不知道,乾少在江南忙活的更多的是風雷堂的事,北方的江湖已經被羅剎宮和十方閻羅殿瓜分,風雷堂是在江南起家的。

  但是這次去江南的人,是雷五。

  而且是主動要求的。

  -

  雷五走的那天正好是立秋,前一天晚上,乾少還請了攬月樓的廚子師父來雷虎門做了三桌酒席,為雷五踐行。訂菜單的時候大當家一直站在乾少身邊,神情嚴肅地提醒:“多做點江南的菜式,不然他到了那邊吃不慣……”

  乾少笑得眼彎彎:“難道他吃上這一頓就習慣江南的口味了?”

  大當家板起臉來,對於乾少的反駁有點不悅——畢竟是在人前,當著幾個廚子師父,大哥的威嚴還是要有的。

  開席的時候是晚上,雷五在席上喝了不少酒,被一堆人圍在中間往死里灌,他好不容易掙扎出來,栽到大當家身邊,笑著道:“大當家和我說一點江南的事吧……”

  大當家抿著唇,默默思索。

  這一想就想到了散席,散席之後大當家還垂著頭在那想,乾少伸手攬住他肩膀:“別想了,人都走了……”

  四散的人群中,雷五搖搖晃晃地一個人往自己住的院子走,雷大像截會移動的木頭一樣默默無聞地跟在他後面,大當家看得十分驚訝:“雷五欠了他的錢嗎?”

  “是他欠了雷五,不過不是錢,而是別的東西。”乾少淡淡地說道,神色有點複雜,“那種東西,再厲害的人都會在上面栽跟頭。雷五也不例外。”

  乾少發完感慨,一低頭,發現大當家正用元宵節猜燈謎一般的嚴肅神情看著他,頓時失笑了,摩挲著大當家脊背道:“還好,大哥沒有讓我栽跟頭。”

  “我是你大哥,當然不會讓你栽跟頭。”大當家信誓旦旦地說道。

  乾少笑得更開心了。

  -

  雷五第二天清晨就走了。

  他走得很早,沒有多少人去送他。他是書香世家出身,骨子裡和雷大他們這群武師還是有區別的,而且他心氣很傲,臉上的神色常年都是淡淡的,在雷虎門裡真正交心的朋友也沒有幾個。

  乾少沒有去送他。

  他們都不是喜歡送別的人。

  都說人老不堪離別,其實少年也經不起離別,因為年輕,所以有無數的可能,漸漸也就分得越來越遠。

  所以乾脆不去送,讓他自己走自己的路。

  但是畢竟是知己,畢竟是朋友,畢竟是一口氣噎在這裡,不吐不快。

  雷五剛一離開,乾少就召了幾個殺手出來,把雷五涉足江南的消息傳遍江湖。

  白衣諸葛、青年俊彥,放到哪裡都是耀眼的人物。

  江南柳家兄弟,沈莊的少莊主,多少風流人物,哪一個不比那個莽夫要強,他們聽到雷五去江南的消息,只怕早就準備好醇酒美人,要好好和雷五結交一番。

  乾少一面計劃著,一面冷笑著。

  至於雷大那個莽夫,就乖乖在一旁看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欸,番外有得寫了,一白澤,一個雷大和雷五。

  今天在寫《立雪》,和大反派南門欽有點關係(話說有人還記得南門欽麼?),短篇,虐的。下周之前放上來。

  大當家只更了一點,明天補上。

  ☆、危機

  入秋之後,雷虎門照例是有一場門內比試的。

  昔年都是雷大奪魁的,但是今年卻稍微出了一點意外。

  奪魁的,竟然是雷三。

  雷三這個人,平素就像個花花公子,深受府內上至胖廚娘下至看門的老邢頭孫女的深深愛戴,但是武功上向來算不得最強的。雷大平時經常說他“油頭粉面”——這個詞是他從雷五那裡學來的。

  但是這一次,雷大竟然輸給了雷三。

  乾少坐在門主位置上,笑得意味深長。

  就算是個普通資質的武師,被唐玦灌了這麼多藥下去,武功也會突飛猛進的,何況雷三資質本來就挺好,被藥一灌,直接就飛天了。

  比試之後,正值江湖大會,乾少遣出雷三代表雷虎門去參加,又找個理由,讓雷大去了江南,然後召回靳風和風雷堂幾個最出色的殺手,準備專心應對接下來的一場危機。

  這場危機的起因,正是不久前那一次護送琅琊王妃和世子的事。

  甚至,連始作俑者是誰,乾少都清清楚楚。

  最開始,還只是一個似真似假的江湖傳言,漸漸地,又流出許多佐證,傳言於是慢慢變得有鼻子有眼起來,最後,簡直要成了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事實……

  那個傳言,是關於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風雷堂的。

  風雷堂在江湖上出現不到五年,卻是一出現就是雷霆手段,迅速將江南地區納入勢力範圍——詭異的是身為江南霸主的沈莊竟然默許了風雷堂的存在。這幾年來,風雷堂不斷擴大勢力範圍,做了不少名震江湖的大案,其中最為傳奇的,當屬刺殺洛陽崔魏的家主崔季之,據說風雷堂為了這一趟任務風雷堂折了三個頂級殺手,深受重創,但是成就也是顯而易見的——從那之後,風雷堂開始介入河北事務。

  而入夏以來,乾少開始收縮風雷堂布置在北方各地的游散勢力,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風雷堂是要集中力量打入江北,在十方閻羅殿的地盤上分一杯羹。

  十方閻羅殿真正的主人,北靜王爺,顯然不是一個傻子,對風雷堂的挑釁,他毫不猶豫地拋出了殺手鐧——風雷堂堂主的身份。

  於是,江湖上如今盛傳的是:風雷堂的堂主,正是江湖上以接鏢走鏢為主業的雷虎門的人,不僅如此,那位神秘的堂主,很可能就是雷虎門的大當家——出身江南的雷靖遠。

  這個消息的傳播,對於雷虎門而言,無疑是一場大難。

  要知道,殺手之所以有人願意請,正是因為殺手行蹤飄乎,不容易被順藤摸瓜,而一個殺手保護自己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神秘。

  而如今,風雷堂連門主的身份都被揭穿了,所有對風雷堂的仇恨和報復,都有了目標。

  雖然被推上風口浪尖的雷大當家並不是風雷堂堂主本人,但是,這比乾少本人被揭露出來還要糟。

  因為那個人的安危,比乾少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這正是北靜的高明之處。

  打蛇,不要打它最危險的毒牙,而是要打他最脆弱也最致命的七寸。

  【

  ☆、較量

  這世上的較量分兩種。

  一種是看得見的,刀光劍影,流血漂櫓,不死不休,往往伴隨著一個勢力的落敗和消亡,直到百年之後還被人稱道。

  還有一種是看不見的。

  在水面之下,激流暗涌,刀來劍往,不在局中的人根本看不清端倪,只有當局者清楚這是生死存亡之局,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

  現在顯然是後者。

  -

  大當家第三次在出門買古董的時候被人跟蹤了。

  自打把雷虎門的事務交給乾少之後,他一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去買古董,買字畫,主要去的是附近新開的那家鋪子,那裡的東西異常便宜,而且除了他之外很少有別的客人。

  可是這天,鋪子裡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和大當家一起護送過琅琊世子的“義士”,喜歡和白澤針鋒相對的雷秦。他現在的身份是這家鋪子的主人。

  大當家看見故人,十分欣喜,一臉嚴肅地詢問起琅琊世子現在的情況,雷秦說相思門封鎖了消息,不清楚。如今天氣變冷,進藏的路已經開始結冰,估計要等到明年開春。

  雷秦帶來的消息讓大當家很是憂心,但是他清楚,以相思門的能力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雷虎門是插不上手的。於是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鋪子裡幾幅漂亮的山水圖上。

  就在這時候,鋪子裡又進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清瘦的青年男子,面容清秀,穿著藍衫,背後背著一把琴,放在檀木的琴匣里。

  大當家沒有意識到異常,但是雷秦的身體,卻在那瞬間緊繃了起來。

  大當家不清楚這家鋪子的背景,但是雷秦卻清楚,這間鋪子,是乾少當初為了滿足大當家買古董的愛好開的,專門把風雷堂收集的真品古董以低價賣給大當家。

  自從江湖上出現了那個傳言之後,為了大當家的安全,乾少將鋪子裡的夥計全換成了武功高強的殺手。而且,這鋪子開的地方並不是鬧市,就算偶爾有個把人進來問價,夥計也會把價開到天上去,把人嚇走。

  在這樣的特殊時期,這個藍衫青年貿然造訪,顯然是來者不善。

  “這位客人,小店最近進了一批寶貝,裡面有幾本字帖,請您移駕內室……”同樣是風雷堂殺手的夥計也意識到危險來臨,連忙把大當家往內室引。

  大當家一聽有字帖,頓時來了興趣,跟著夥計往內室走。

  “這位客人,不要急著看寶貝,賞個臉,先看一下我這把古琴……”那藍衫青年意味深長地叫道:“我的焦尾琴,可是傳說中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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