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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更衣之後,兩人便安安靜靜的就此上榻就寢,甚至連撫摸、親吻以及之後的所有環節都省略了。

  婉如是提心弔膽的累了一整天,再沒力氣干別的事,肖陽則是心神不寧,事情的真相遠不如他表現出的那麼平靜、淡定。

  從他身上走丟的一魂兩魄既然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便有了完整的人生與經歷,有了獨立的人格和感情。

  這個叫做“肖力陽”的軍人也是有父有母有愛人的,不是肖陽說一句“無需在意”就能輕輕鬆鬆徹底拋在腦後。

  誠然,兩條魂確實有主次,嚴格來說肖力陽已經死在了他所在的那個時空,此刻只由肖陽主導所有的思緒,但對方的情感與記憶卻在糅合之後在三郎心中烙下了深深地印記。

  主導那一小半靈魂的是個正氣十足的熱血軍人,在他心中正義比利益更重要;那個世界是肖陽不曾見過的幾百年後的【現代化】國度;那個肖力陽是個一流的狙擊手,他會很多肖陽沒學過的【軍事技能】。

  可想而知,要想讓兩個靈魂真正完美的融合,並不能一蹴而就,路漫漫其修遠兮,還需慢慢磨合。

  更重要的是,兩魂合一後肖陽其實就是肖力陽,因此,他有些惦記那一世求而不得的漂亮姑娘;懷念那一世可愛可敬的戰友領導;以及,深深想念著那一世為他操碎了心的父母親人。

  暗戀對象為了讓肖力陽安心瞑目,所獻的最後那個親吻的觸感似乎還留在唇上;戰友的嬉笑怒罵與痛哭詛咒至今清晰無比;太平間裡父母的嘶聲哭喊也依舊在耳邊迴蕩。

  仿佛一睜眼就能回到那個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方,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拽住父母的胳膊,可仔細一看,眼前卻只有朦朧月色和華麗的帷幔,耳邊只有婉如的輕輕呼吸聲,不再出現戰友與父母絮絮叨叨的叮嚀。

  回不去了,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兩地隔著一千多年的時間差……

  想到這裡,他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鹹濕的淚水從掌fèng間慢慢溢出順著臉頰緩緩滾落,漸漸浸濕了衣襟。

  第55章獲贈美姬

  寂靜的夜,仿佛特別容易引人顯露出最脆弱的一面,縱使如三郎這般意志堅定之人被那位“肖力陽””的記憶與情緒所影響也不由默默落淚。

  其實,躺在他身邊的婉如睡得也並不沉,因心裡牽掛丈夫又對白日裡那位清虛道長的舉動有些好奇與忌憚,她下意識地特別關注肖陽的一舉一動。

  半夢半醒之間婉如雖沒有看到三郎落淚,微微探出的手卻明確的感覺到了那冰涼的觸感,還有什麼原因能讓個成年人夜裡濕了枕頭?

  “居然哭了啊?”這念頭在婉如心裡百轉千回,卻壓根兒沒法問出口,她只佯裝熟睡往肖陽身邊蹭了蹭,一點一點擠進他臂彎之中,膀臂摟著他的腰背,小手輕輕游移、撫摸。

  殊不知,兩魂兒都是優秀戰士的三郎警覺性可與旁人大不一樣,僅僅只通過婉如的呼吸和心跳聲便明白了這是枕邊人的小把戲——裝睡,呵呵。

  他唇角溢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直接伸手將婉如圈到懷中摟得更緊、更貼近心口。

  隔著輕薄褻衣,三郎似乎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肌膚所傳來的溫馨暖意,只覺得特別的舒心,甚至還仿佛覺得妻子正用她柔軟卻又炙熱的身軀在向自己轉遞力量。

  她知道自己丈夫有一些不妥,卻不曾追問,只默默地給予撫慰與支持,讓肖陽如何不感觸良多?

  【肖力陽】的一切隨著白床單往臉上一蓋便已經塵埃落定,他能做的,唯有認認真真地去過【肖陽】的生活,以及,更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更重視還有機會長長久久關心、呵護的父母、妻子以及別的親友。

  當然了,不再去糾結那半條魂的人生也不是說要將其記憶給徹底掩蓋,嚴格來說,肖陽其實是個功利的實用主義者,在他看來,自己另外半身經歷中能用的部分絕對需要好好研究。

  大清早的一起來,肖陽就略帶歉意的沖婉如說道:“還有十日便是冠禮,在那之後天家會招我進宮闡述與西南夷相關的見解,甚至還可能現場兵演,前陣子我精力不濟沒來得及琢磨這些事務,這幾日則需要好好補上,因此——”

  “你放心去吧,家裡有我無需操心。”沒等他把為難話說完,婉如就挺善解人意的如此回答。

  原本這些日子她就一直在婆母和大嫂的帶領下進行著各項於肖陽有益的交際事宜,以及籌備著冠禮相關工作。

  在夫君看不見的時候這位年紀輕輕的新嫁娘早已經有了自己的人脈,輔助嫂子管家一事也逐漸輕車熟路,根本就不需要他再特別提醒。

  “唔,辛苦你了。”三郎頓了頓,只突然凝視著婉如沒再吭聲。

  這些天他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大半時候都在融合記憶,壓根兒沒心思好好打量妻子幾眼,今日,突然在夏日朝陽下正正經經看到她那明媚而嬌艷的臉龐,竟覺得與往常有了些不一樣的變化。

  是了,容貌雖依舊可神態卻有些不同,這種感覺沒法用具體的詞彙來描述,並不單純是“成熟”或“神采飛揚”。

  可以說,以前他覺得妻子嬌滴滴的需要自己保護與引導、訓練,如今的婉如在變得更自信的同時,仿佛多了一種她值得自己信賴甚至依賴的感覺。

  這種感覺更符合記憶中“肖力陽”那半身對夫妻間關係的定義,夫與妻不是主從關係,應當是並肩而立的平等個體,兩者相互依存、相互扶持、共同成長。

  “嗯,我的賢內助,”肖陽輕輕一笑,伸出手指輕輕划過婉如柔嫩的臉蛋,愛憐著低語道,“這段日子你多擔待下,我會好好調整自己的狀態掙前程去,趁著年輕又剛好有機會弄個一門兩侯也不是不可能。”

  婉如仰望著自己夫君滿目柔情,小手捧著他的臉認認真真的說道:“我不求你封侯拜相,只要平安就好。”

  指尖往下挪移時,小指剛好在肖陽唇上擦過,溫溫熱熱觸感的仿佛能讓人感覺到其中帶著的懇切期盼。

  她見過肖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模樣;和他一起躲避過戎寇的追殺;也曾目送他披甲征戰;頭一日還親眼見著他面色慘白、頭痛欲裂的模樣。

  在婉如看來,侯府嫡次子的身份已經註定了他們未來會有物質上的保障,反倒是這些危險讓她心驚膽戰。

  經過半年時間的親昵相處,這位逐漸成熟的三娘子早已經不像出嫁時那樣期望自己夫君成為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也不再確信歷史會一直照著自己記憶中那樣發展下去。

  自己男人還得是好好的活著才成,若變成謝俊逸和二姑媽那樣的沒出息與偏執刻薄的孤兒寡母,那可就太糟糕了。

  看著婉如的表情肖陽便知道妻子的心意,嘴唇被她縴手一掃更是激起絲絲暖意,可是,安全固然重要,但哪個男兒沒點建功立業的豪情?

  “我要的是——在平安的基礎上封侯拜相。唔,拜相就算了,不太容易實現,掙點軍功弄個貨真價實的將軍頭銜還是可行的。”肖陽認認真真的凝視著她如此回答。

  比起按部就班的混日子,他更想讓妻子分享自己的榮耀,想要讓她穿上更華麗的命婦大禮服。

  想必,那一定會是極美的。

  早飯之後肖陽便去了書房,仔細翻看史料將“肖力陽”記憶中的歷史和現有的資料進行對比,想找出是否有可用的信息。

  在這方面,收效甚微。或許是因為靈魂不全的緣故,那半身幾乎可以看作是個用身體來建功立業的純武夫,他甚至還比不得三郎自己念書多,或者說,“肖力陽”習得的全是些實用性的技術手段,史料之類的東西卻是過目則忘。

  於是,這一整天三郎做的最要緊的事情除了整理記憶之外,就是讓人去軍jì營找到金珠,“給她個痛快”。

  兩魂合併說是以“肖陽”為主,可畢竟還是會受些影響,那邊的半條魂生長在一個民主社會,壓根兒沒奴婢這種說法,也就是說,那一日對金珠使用的手段似乎稍微有些過頭。

  記憶交融的肖陽雖說不出“人人平等”這種完全不合時宜的話,卻多了些同情心、多了不少正義感,再也做不出故意折磨人的事兒。

  背主卻並沒闖大禍的奴婢還是弄死了事比較妥當,不刻意折辱也省得她想法翻身。

  想到金珠,肖陽又不由記起了當初他那對妻子使出“殺威棒”的作法,不由雙目圓瞪,一拍額頭暗自苦笑:“我糙,這他媽幹得是什麼破事兒?!”

  這可是要“執子之手,白頭偕老”的妻子啊,怎麼能跟敵我對抗似的使出那種下作的威嚇手段?

  好吧,好吧,修正一下計劃,除了要繼續研究西南夷事務“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之外,還得再夫妻關係上花點心思,暗地裡給予婉如補償和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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