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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大火漫漫的柴房裡,竟還有女子的呼救聲,蘇淺淺聞聲大喜:“你是誰?你在哪兒?我是來救你的!”

  可那人只拼命哼哼,卻不曾回答蘇淺淺的問話,蘇淺淺聽見門外嘈亂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想著火勢應該快被壓制,便硬著膽子又往裡走了些,黑煙嗆得人快睜不開眼睛。

  “你是誰……”蘇淺淺又欲開口時,忽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一個蓬頭垢發的女人被捆了手腳平放在地上,她的嘴被人塞上了,只能發出“哼哼”的聲音,對面的架子倒了落在她的臉上,如雪的肌膚被燙出一道猙獰的口子,乍一看觸目驚心。蘇淺淺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再想衝上前去救人,卻看見迎面倒來一片架子,帶著火色的光,沖黑了她的鼻子,額前的幾綹碎發被撩著了,發出令人膽顫的焦味。

  蘇淺淺這才後怕,欲叫喊出聲,忽然有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她,一雙冰涼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那人帶著還在震驚中的她,磕磕絆絆地衝出了漫天大火的柴房。

  ☆、010

  “咳咳咳……是你?”蘇淺淺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人。

  “噓……”,燕兮安慰地輕拍她的肩膀,左右張望一下,拉著她的手往外跑。

  “哎……殿下,我們這是去哪兒?”蘇淺淺被拉得一頭霧水,只得隨著他跑出柴房附近,周圍早亂作一團,燕兮今日穿得隨意,一時之間,竟也沒人注意到他們倆。

  跑了一段路,蘇淺淺覺得這一路都似曾相識,卻不知道是什麼地方。跑到一座破敗宮院前,陳跡斑斑的牌匾上寫著“永安宮”三個字,蘇淺淺方才恍然大悟,“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麼?”

  燕兮不語,輕輕推開了宮門,此時那幾樹梨花早已開敗,院子裡一片清綠,顯得極冷清。

  “你怎麼……總是喜歡到這個地方來?”蘇淺淺問,燕兮身著一件墨藍色長衣,長發斜簪,站在這冷清宮院裡,無比清俊的容顏顯得比平時更憂鬱些。

  “這是我母親曾經的居所。”燕兮答道,走到一處梨樹下,負手而立。

  “殿下的母親……不是皇后殿下麼?”蘇淺淺疑惑道。

  “孤的生母並非衛氏,她只是一介商人之女,與這深宮並不相合。”燕兮說著,低頭望向蘇淺淺,纖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陰影。

  “我……”蘇淺淺思忖著,這宮殿如今已經廢棄同冷宮無異,想來燕兮的生母已經不在了,“我……對不起。”

  “沒關係。”燕兮靠近到蘇淺淺面前,蘇淺淺嚇得後退兩步,燕兮卻沖她溫和地笑笑,“太子妃還沒有適應嗎?”。

  “適應什麼?”

  “適應這裡的一切。”燕兮說著,從懷裡取出一隻手帕,伸手為蘇淺淺拭去鼻尖蹭著的一抹黑。

  蘇淺淺小心翼翼地抬頭,目光恰和燕兮對上了,“我……也不知道……”。

  “這深宮不比別處,處處都是人心,太子妃既然選擇了這裡,就該早作準備。”燕兮微微皺眉道,“太子妃若是一直這樣依賴著別人,將來……將來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蘇淺淺沒料到燕兮會這麼說,居然說她不會有好下場,一時之間,她的臉頰都急得紅了,“你為什麼這樣說我?”

  “孤是你的丈夫,自然應該關心你,但,如果你犯了什麼錯處,孤卻不會用整個東宮來替你承擔。”

  “你……難道你對我好就是因為我是你的太子妃?”蘇淺淺問道,“那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太子妃呢,你是不是就當我是個陌生人?”

  “沒有什麼如果。”燕兮道,見蘇淺淺眼底汪了一層淚,便繼續道:“如果你不是嫁入了東宮,你便只是江南的商人女,一輩子都不會遇見孤。”

  六月的天,像孩子的臉,說哭就哭。剛才還是酷暑燥熱,此時一片陰雲遮日,竟有悶雷、驚閃,“唰唰”地下起雨來,雨打在梨樹枝葉上,那聲音聽得人心焦。

  “對,殿下說得都對,我不會靠別人,更不會靠殿下,就算是有天我犯了錯,也是我一個人承擔,絕對不會牽累到東宮!”,蘇淺淺咬牙切齒地說完這段話,也不顧此時下起了雨,轉身朝外跑去,跑出永安宮,忍不住哽咽出聲,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撲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是淚,鹹鹹澀澀,生生地刺痛著肌膚,表面上沒有事,實然已經涼進了心裡。

  蘇淺淺跑了一段,見剛剛難以澆滅的一場大火,此時已被大雨沖干,北門邊上,一眾提著桶、端著盆的宮人皆躲在旁邊一間仍發著焦味的涼棚底下避雨。卻看見遠遠的又來了一小群撐著傘的宮婢,領頭的竟是女官瑾姝。

  那瑾姝剛被一場雨截住,此時得了傘悠悠而來,今日身著淡紫色短衫長裙,發梢上還浸著些雨水,看起來楚楚動人。

  “太子妃殿下,皇后殿下聞言:北門邊上起了大火,特命臣來處理此事。”瑾姝微微欠身行一宮禮,秀眉微皺,說話的態度比平日嚴肅些。

  “如大人所見,剛剛一場大火,此時已被大雨沖滅。”蘇淺淺偷偷地低頭,拿袖子蹭了蹭剛才哭花了的臉,然後昂著頭答道。

  瑾姝見蘇淺淺刻意繃直了身子,與平日裡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同,今日的蘇淺淺,清澈的杏眸里斂著三分倔強。“殿下怎在此?如果臣沒有料錯的話,剛剛著火的那幾間庫房,應該是太子妃殿下的人在用。”

  “是。”蘇淺淺答道,直視著瑾姝,不卑不亢,沒有絲毫閃躲。

  瑾姝輕笑,又躬身道:“既然這樣,那……便要負責這裡的女官、宮人,都跟臣走一趟了。”

  “如今六月,天乾物燥,走水是在所難免,大人只要跟皇后殿下如稟告便是,又何必在本宮這裡拿人充罪?”蘇淺淺辯駁道,卻四處張望著,不見笑笑的身影。

  “如今北門外被用作皇族子弟的校演場,北門邊上起火,若不是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誰也不知道會燒到哪裡去。故而先把相關的宮人關起來,以防有不軌之人行兇。”瑾姝解釋得振振有詞。

  “大人既然要拿我的人,莫不是心裡也在懷疑本宮圖謀不軌?”

  “卑職不敢,只是遵從皇后殿下的旨意,徹查此事,還望殿下配合。”

  “你……”,蘇淺淺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辯駁之詞,雖不願自己手下的宮人被帶走,卻也沒法違抗皇后,只得再道:“這些人奉命準備祈雨之事,難道大人不怕耽誤了祭天祈雨?”

  瑾姝一愣,轉頭望望涼棚外正“唰唰”而落的傾盆驟雨,這祈雨本是前朝舊制,如今的都城在金陵,似乎祈雨只是個形式。

  正當這時,遠處行來一人,手撐一把青色油紙傘,一身黑衣。那人走近了,蘇淺淺愣了一下,沒想到來人竟是燕兮的貼身侍衛,冰塊臉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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