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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雙手抵在他胸口,心臟狂跳到幾乎休克。她抵抗那力量雖然微小,卻也讓他無法與她貼合得更緊。

  他頓了頓,一言不發地抓起她抵抗的右手,引著她的手去解他襯衣的扣子。這一舉動讓寧以沫羞窘得厲害,她死死地別過頭,屏住呼吸,只恨不得就此把自己悶死。

  片刻後,他不費吹灰之力地移開她最後的抵抗,熾熱的身體覆上她的。他們年輕的身體緊密地貼合在一起,緊到沒有絲毫間隙,他們肌膚相貼的地方,布上一層細密的汗水。

  他單手將她的雙手束住,微喘著俯視著她,水霧迷濛的眼裡閃過一絲清明,他一字一句地宣告:“以沫,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分開她的雙腿,緊繃的腰肢擠進她雙腿之間。他俯身吸住她的唇,柔軟的舌本能地往她嘴裡鑽,生澀而急切地要與她糾纏。

  寧以沫的身體漸漸往下沉去,口腔里的熟悉感覺讓她想起很久前的那個夏夜,她圓睜著眼睛在記憶里打撈這份遺失的記憶,身體漸漸地失去最後的反抗力量。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從她身體裡傳來,她壓抑地輕哼了一聲,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他用力地與她纏綿,力度像是要將她貫穿,周圍的溫度像要將他們全部融化,寧以沫下意識地抓著他的腰身,雙眼迷離地望著天花板。她的眼前出現一片幻象,像是他們在被什麼融化、重塑,然後變成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新個體。

  這個奇趣的想像,讓她不再覺得羞恥、罪惡,痛苦漸漸消失,她平靜地承受著他,那長久以來的孑然一身的缺失感,像被什麼瞬間填滿了。

  沒有開空調的房間奇熱無比,已經安然睡去的辜徐行緊緊抱著異常清醒的以沫,她縮在他懷裡,將自己蜷得像母體裡的胎兒。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的天,什麼都沒想。一個晚上的時間固然不長,但是這樣數著它的分秒流逝,又會讓人生出雋永的感覺。

  凌晨四五點的樣子,窗外下了一場雨,雨勢來得很急,去得也急。小時候,爸爸告訴她,這叫過雲雨,雨隨雲至,雲過雨停,就像很多人的相逢分離,來的時候叫人不知所措,去的時候沒有徵兆,不留絲毫痕跡。寧以沫覺得這場雨一定有什麼意蘊。

  從她爸爸過世前開始,她忽然固執地相信,這世間的諸事沉浮其實都會有一些很宿命的預兆,只是不為人發現而已。

  她正如是想著,辜徐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舒緩的鋼琴聲在此刻聽來異常鬧心。寧以沫悚然抓過手機,倉促地按下了掛斷鍵。身側,他微蹙了下眉,不安地翻轉過身去。

  寧以沫驚魂未定地抱著他的手機,先前的安寧感、雋永感全都被這不合時宜的鈴聲打破。

  她低頭朝手機屏幕上看去,未接來電上顯示了兩個字——陶陶。

  她猶自愣怔,手機又振了一下,一條來自陶陶的簡訊發了過來。

  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那條簡訊,上面寫著一行字:親愛的,我想搬去你那裡住一段時間。看到簡訊後回電。Kissyou!

  像有一粒火星子蹦進了眼裡,寧以沫條件反she般地閉上眼睛,手機“噹啷”一聲滾落在地上。

  她無聲地半跪在床上。外面,天色已漸漸亮了起來,視野里的一切都變成黛青色的,那種質感很像早期電影裡的畫面。她光裸的身體沐在這冰冷、粗糲的光線里,瑟瑟發抖,像一隻失去全身皮毛的羔羊。

  很久很久,那股涼意才漸漸褪去,她悄無聲息地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站著,仰望天際。

  越來越亮的光線落在她發紅的鼻尖上,她臉上的悲痛、絕望、不安漸漸滲到皮膚底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的堅強果毅。

  她回到床邊,拾起衣服,一一穿戴整齊,又將有些凌亂的床單扯平整。

  她細心地撫去一切可疑的痕跡,然後拉起薄毯,將他光裸的肩膀蓋住。

  臨出門前,她久久凝望著他。

  熹微的晨光透過他高挺的鼻樑,在他細瓷般的臉上投she出淡淡的黑影,越發顯得他的臉部完美無瑕。

  他是那麼美好,美好到讓她一度不顧一切地朝他奔跑。等到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接近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站錯了跑道,找錯了終點。

  轉身之際,她聽見“轟隆”一聲,一扇門嚴絲合fèng地關上了。

  遍閱愛情故事的許荔曾跟寧以沫說,青春就是愛著那個不對的人的時光,你為這個人付出全部關注和等待,領受了所有隱忍與無奈,到頭來卻是畫地為牢,自我束縛。等到有天你意識到這點,你會像壁虎斷尾那樣將這個人從心裡剜去,放自己一條生路。然後,你的青春就結束了。

  但是,就像截肢的病人一樣,即使那個傷口癒合,你還是經常會感覺到被截去的肢體還在,它的某些部位還在疼。

  所以,等到多年後再回憶青春,它便成了一場經年不愈、無藥可解的幻肢痛。

  第29章 錯、錯、錯……(1)

  那天以後,寧以沫便以學習忙,不能離校為藉口拒見辜徐行。為了讓辜徐行徹底死心,寧以沫故意和辜江寧走得更近一些。

  辜江寧是個乖覺的人,他很快就猜到了寧以沫的用意,便順著她的意願,不時以哥哥的身份帶她出去享受美食,寧以沫便給他洗衣服、洗臭襪子做回報。

  接連在寧以沫這裡吃了幾次閉門羹後,辜徐行終於冷了心,便再不來聿城自找沒趣。但每逢年節,他都會雷打不動地給辜江寧打一個不長不短的電話,旁敲側擊地問一些以沫的近況。

  寧以沫大二那年,辜江寧大學畢業。

  畢業後,辜江寧決定放棄聿城的一切,去北京圓他的導演夢。

  給他送行的聚會上,寧以沫調侃他:“沒想到你對陶陶還挺長情的,這會兒又追去北京了。”

  辜江寧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抬頭看住以沫:“以沫,不如我們在一起吧。”

  以沫緩緩斂起微笑,定定迎視他的眼睛,他的眸瞳幽邃得像一個長焦鏡頭,她怎麼也看不透鏡頭後的世界。

  “我已經放下陶陶了。這麼多年,在我身邊的人是你。相信嗎?除了你,我想像不到和另一個女人白頭到老的情形。答應我吧,以沫,我會讓你幸福,只要你多給我一些時間。”

  彼此串了這麼多年的戲,其實早已把對方當做自己生命里最特殊的那個人了,如今說破,不過是為了給這段關係一個維持下去的正當理由。

  寧以沫答應了。她沒有問自己愛不愛他,也不計較辜江寧是不是愛她,他們各自的愛都已在最好的年華里燃燒殆盡,能給彼此的只有不離不棄、莫失莫忘的相伴。

  成了正式男女朋友的他們,不咸不淡地維持著這段異地戀:十天半個月打一次電話,偶爾見面相聚。

  辜江寧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北漂的那幾年,他格外努力地補習一個優秀導演該有的知識,他日夜混跡於各大片場,從場記慢慢地爬到副導演,再到導演。

  因為外形俊美,他也演過幾部商業片,漸漸在娛樂圈混出了點名氣。再往後,他開了一家文化公司,專攻影視相關產業。

  幾年忙下來,辜江寧陪寧以沫的時間加起來也沒超過十天。

  有時候,辜江寧自己也覺得這樣的關係很奇怪,和諧卻透著陌生疏離,與其說他們是情侶,不如說是結婚多年的夫妻。有一次,他在上海拍攝一部愛情片,坐在監視器後的他,看見戀愛中的女主角對男主角流露出一抹特別動人的深情微笑,身為導演的他忽然怔了一下——他似乎從沒在寧以沫臉上見到過這種微笑,他也從未像男主角那樣吻過她。

  震撼之餘,他專門挑了個下午趕回聿城,像是為了證明什麼,他帶寧以沫去開了房。兩人心照不宣地坐在沙發上找了很久狀態,然後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地接吻,吻得彼此都覺得尷尬。

  辜江寧借驢下坡地表示,作為一個好男人,一切等到結婚之後再說。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一起用了頓晚餐,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事後,辜江寧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要說寧以沫不美吧,他混娛樂圈那麼久,還真沒見過幾個女明星上妝前比以沫漂亮的。要說以沫沒女人味吧,那也不客觀。可是為什麼一面對她,他那些風流倜儻、溫柔多情就全跑去爪哇國了?

  寧以沫卻沒有多心,依然安之若素地讀書、生活,過著她的象牙塔生活。

  至於辜徐行,他在大學畢業後就掙脫了徐曼的控制,去美國創業。

  自此,寧以沫便和他煙水相隔,不復往來。寧以沫只偶爾從辜江寧口中聽到一星半點他的消息:他在美國大獲成功;應家族需要,他準備回國發展。

  但是這些消息從未在她的心湖裡引起過一絲半點漣漪,她已經切斷了有關他的所有遐想,他留在她生命里的所有痕跡,就只剩下手機里那個永遠不會亮起的名字。

  三年了,如果不是管小cháo那條簡訊,她真的會以為,他已經死在了她的記憶里。

  六月,寧以沫從聿城財經大學正式畢業。

  餐館做砸了以後,寧以沫他們三個再也沒了折騰的力氣,只好和所有畢業生一樣,老老實實地奔走在各種面試中。

  聿城雖離北京很近,但是工作不好找不說,薪水還特低廉。管小cháo是他們三個中最先去北京的,美莎則很快找到了一份船舶公司前台的工作,只有寧以沫還高不成低不就地在外面飄著。

  幹了兩個月前台後,美莎便嫌沒前途想辭職。她好幾次邀寧以沫一起去北京找工作,寧以沫始終咬定青山不鬆口。

  美莎氣得指著她的腦門罵:“你有那樣一個哥哥,只要你肯向他開口,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撈個好工作還是不在話下的吧?退一步說,你有一個那麼優秀的潛力股男朋友不去投奔,偏偏要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公司受窩囊氣,你腦抽了吧你!”

  無論美莎怎麼罵,寧以沫都是一副八風不動的平靜樣子。

  美莎慪火得不行,拿桌子當她的腦門敲:“親啊,你知道嗎,你是一能在死胡同里撞牆八百回的倔強生物……”

  寧以沫則再一次向她展示自己唾面自乾的超高情商。

  因為缺乏工作經驗,寧以沫最後進了一家小公司做會計,月薪兩千,還不給上保險。

  美莎冷眼旁觀,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不過,最終沒撐住的不是物美價廉的寧以沫,而是那家坑爹的小公司。

  那家公司倒得不聲不響,連帶著還拖欠了寧以沫一個月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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