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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唱了兩遍，我突然鬼使神差地轉身，依舊是雜糙叢生的小道，茂茂而長，似乎很久不曾有人走動，我踉蹌跌坐於地，雙手托著下巴死死盯著下山的路，就那樣坐了一天，什麼都沒有。
此後每日，我什麼都不想，只茫然坐在溪邊，不知道在等什麼，有時摘一片綠葉吹首小曲，卻翻來覆去只有那一首。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你是否也是這樣想的，不如不曾相見，不如不曾相識，不如無情無愛，不如無心無言？
可是啊，我卻想再看一看你的臉，看你是否如我想像中那般俊雅清寧，溫逸而出塵。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忘了往昔的痛苦，讓我彌補犯下的過錯。如果可以，你願不願再與我攜手，共赴這紅塵俗世。如果可以，我願俯首為君顏，降心化幽糙，只做你掌心的那道紋，相親相守，纏綿一世。如果可以，我不惜灰飛煙滅也要追尋你到海角天涯，今生不夠，再約來世！
也不知，我還能不能等到你，等到我們重新聚首的那一刻……
青玉之輝
夜夜昏睡之後，在那星光暝滅的黑暗中，我眼前似乎有扇大門洞開，一股強大的引力將我吸入，迷朦著眼驚醒，似乎有什麼不同了，又似乎沒有絲毫的變化。
在睡了三年的床上，像是確實休息得好些，我伸了個懶腰朝旁邊一摸，空蕩蕩的，沒有人。唉，他再不肯與我同床了，想著想著心裡一陣憋氣，飛快地打理好奔出門去。
剛至廊下便聽見師父的聲音，我駐足聽了會兒，原來半月之後會有白道英豪齊聚梅鴻樓，屆時應當能看到許多成名人物吧，一時間我心癢得很，正咬著指頭暗自思忖，忽聽師父說道：“小桐，你大清早的啃什麼指甲啊，要是餓了就去吃早膳。”
我應了聲，等她離開了，便幾步躍過去：“喂，昨晚睡得好麼？”
他負手而立，默然點了點頭，我不甘心：“沒我在一旁你也睡得著？真是沒心沒肺啊！”
他索性轉身欲走，我大喊道：“我想去瞧瞧你們名門正派所謂的高手！”
他停下腳步回眸望我，眼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上前貼住他的身子甜甜說道：“好哥哥，就答應了我吧。”
他依舊不答，我輕輕環上他的腰，眨著眼道：“塵，塵，人家想去長長見識嘛！”
他微微一動，卻還是面無表情，我只好踮起腳尖在他唇上淺啄一口，用膩死人的聲音央求道：“相公，你不疼月兒了嗎？”
我知道這樣喚他一定有效，須臾間那幽深的潭水果然變化萬端：“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都決定放手了，你卻又纏上來。”
聽他這樣說，我心裡難受得要命，撅著嘴道：“纏就纏，有什麼不可以啊，你若是青松大樹，那我就做不死的蔓藤，一輩子纏著你不放！”
他笑了笑：“只怕你感興趣的不是我，想糾纏一生的也不會是我吧，眼下那些個江湖豪傑是否更讓你心動？”
“你答應了？”我故意欣喜地叫起來，“哎，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本以為他會反對，誰知他只高深莫測地瞧了我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我跺了跺腳也跟了上去：既然他沒說不讓去，那就算是答應了吧。
拜別了師父，我們快馬加鞭往軒州而去，一路上他除了必要的時候，就再沒有跟我多說一句話，一種前所未有的寂寞充溢心間：這才是他平日裡對人的態度，以前他還會跟我賭氣，現在這樣子待我怕已和陌生人一般無二了。除了還共乘一騎……我心頭微動，緩緩向後靠去，在馬背上他必不能躲開，片刻工夫過後，終於又倚在那溫暖的懷抱中，我輕吟出聲，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麼，便使勁拉扯他的手，終是敵不過他的力氣，我苦著嗓子叫道：“你還是欺負我！”
耳尖地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他鬆開韁繩扶我坐正，我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再不放開，捏著那修長的手指從臉頰撫至脖頸，他低聲說道：“這樣子有意思嗎？”
我身子一僵：“怎麼沒意思了？”
他嗤笑道：“我早已說了明白，你還要裝作不懂？不要我的是你，如今糾纏不清的還是你，做個了斷就這麼難嗎？”
我死死咬著唇，抓著他的手狠命扣緊：他果真要和我了斷？果真這樣狠得下心？我不信，我才不信呢！如果要我離開，又何必答應讓我跟去梅鴻樓？
夜宿客棧，我想偷著溜進他的房間，可房門落了閂，我怎麼推都無濟於事：如此想來他之前的大方，根本就是在夜夜等我前去，我怎麼這樣傻，總以為他是忘了落門閂呢。
回去梅鴻樓，我依舊住在前院的客房中，連著兩日沒見著他的人，心中如貓爪在撓，便在後院的拱門前左右徘徊，來回不知走了幾趟，忽聽個聲音說道：“咦，姑娘既然來了怎不進去？”
我抬頭一瞧，是醍醐，胸中一片釋然：“嗯，我這就進去，他……在嗎？”
醍醐笑眯了眼：“在書房議事呢，過幾日會有許多江湖上的豪傑來此，盟主一直在忙這個呢，若是因此慢待了姑娘，可別生他氣啊！”
我勉強扯出個笑：哪裡是因為那個才怠慢我啊，他分明就是不想再看到我了，若是以前才不會這樣對我不理不睬的呢。
我徑直走至他的臥房，略一掃視，只見桌案上擺著兩張薛濤箋，一毫不差地都寫著：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只是，一張是我寫的，一張是他。
我如鯁在喉，難受得嗚咽不得，瞥見旁邊有個小小的樟木箱，便打開一瞧，數百張梨花箋整齊擺放著，那清勁而飄逸的筆鋒，那首首盪人心魄的情詩，我取出一張一張地瞧，眼眶漸漸濕潤。
“離開你的每一日，我都寫下一首，現在才發現已積了那麼厚的一疊了。”不知什麼時候，他站在了我的身後，隨意取過一張，又鬆開手任它飄然而落。
我閉了閉眼，將淚水強壓回去：“你……”
他語氣一轉，輕快地說道：“這都是以前干下的傻事，現在看來似乎燒了更好。”
我遽然一震：“你不要它們了？”
“留著做什麼，徒增傷悲嗎？我可不想自怨自艾到死！”
我猛然轉身望進他的眼，果然是死水無瀾，果然再沒有清漣曳動，他只瞟了我一眼便揚了下顎望向窗外，我盯著他喉間那道淺淺的疤痕難掩酸楚：“這裡，還會疼麼？”
我一遍一遍輕柔地撫摸，他眯起眼冷冷問道：“你還會擔心我，在乎我的死活嗎？”
我忙不迭地點頭，卻看他臉上露出一絲嘲諷，我問：“你，在怨我？”
“有心才有怨，不是麼？”
如此說來，你已然無心了？我摟上他的脖子，將身子緊緊貼上去，他只微微一動，木然立著，那樣堅實的臂膀卻再也不願環上我的腰身。
我知道他若是推開我，表明心中尚有一絲情意，如今的不屑，才更是無情的表示。
一個人的溫柔撐不了多久，我只能選擇鬆手：“回去以後，我或許真要嫁人了。”
他終於有了點反應：“嫁人好啊，跟我在一起沒名沒分了那麼久，嫁了人，你總該收收心，全心全意在一人身上了吧。”
聽出他情緒間的波動，我急聲追問道：“嫁了人我便再也不會來看你，再也不會想著你了，這樣也好？”
他踉蹌了一下，又急急扭頭：“我們相識到現在不過一年半光景，就算從生命中剔除又怎樣，你就當沒見過我這個人，你就當是個錯，一個從來不曾犯下的錯！”
我抱住他的胳膊：“你說謊，你不會忘了我的，我也……忘不了你，就算有別人，也絕不會忘卻的。”說不出更多的話，我只知道他將如寒一般永存於我心間，時時惦念，生生不忘。
他一把甩開我的手：“何必再說這些，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你的心我更是無意猜測！”
我吃吃笑道：“生氣了？你看你還是舍不下我的。”
他轉過身怒目而視：“舍不下又怎樣，那樣的痛苦我不想再承受一次，我算是明白了，我想要的天長地久、情深意切在你身上永遠都得不到，你根本不會給我一個交代！”
我眼裡澀澀的：“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
他深吸口氣，那淡漠的語氣是如此刺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雖然開心，可有一分的快樂，就會有十分的痛楚，這種沒有未來的幸福果然不適合我啊。我以為我足夠堅強，可怎比得過你的鐵石心腸，世間所有的傷痛都比不過情傷，我自認栽得徹底，也痛得徹底。小桐，我也有我的傲氣，你別再……如此了……”
我一呆，搖著他的手喊道：“你以後再不會念著我了？可我，我說的是真的，永遠不會忘了你，我是真的……”心底的傷口被生生扯開，我張著嘴，怎麼都說不出喜歡二字。
他看著我，濃濃的悽苦落寞流瀉於眼底眉梢：“現在說這種話不嫌遲了嗎？我們之間已然沒有退路可走。”
他如此決絕，我恨得在他胸口猛砸幾拳：“你混蛋！”
他向後跌出幾步，居然笑出聲來：“我這個樣子叫你心裡不痛快了是不是？看我栽在你手上痛苦掙扎，你才會得意，看我被你逼得生不如死，你才會開懷，對不對？如今要分開，也定要凌駕在我之上，要我哭著喊著不放你走，你才滿意對嗎？”
我吃驚地睜大眼，他以前從來不會說這種狠話，如今這般模樣還是那個淡泊清寧的他嗎？
他雙眸緊閉，長睫輕顫不止，我心間的哀傷已流轉洶湧無出口可覓，那陡然而生的悲涼充溢滿懷，緩緩壓上他冰冷的唇，溫柔不再，溫暖亦不再，我獨自品嘗著這樣痛苦的甜蜜，低吟出聲：“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一晚，一晚就好……”
他的身子宛如瑩潤的青玉，在月色下漾出淡淡清輝，這一夜，床檁搖曳，幔帳輕晃，我與他髮絲糾結，縱情歡愛。誰也看不出我們即將分別，誰也體味不到我們心間的哀愁，他的不得不放，我的不得不走，與世間萬千痛苦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可我似乎越是與他纏綿，便越難收心離去，他也仿佛用盡了畢生的熱情，將我燃燒到極致！
此後每日，我什麼都不想，只茫然坐在溪邊，不知道在等什麼，有時摘一片綠葉吹首小曲，卻翻來覆去只有那一首。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你是否也是這樣想的，不如不曾相見，不如不曾相識，不如無情無愛，不如無心無言？
可是啊，我卻想再看一看你的臉，看你是否如我想像中那般俊雅清寧，溫逸而出塵。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忘了往昔的痛苦，讓我彌補犯下的過錯。如果可以，你願不願再與我攜手，共赴這紅塵俗世。如果可以，我願俯首為君顏，降心化幽糙，只做你掌心的那道紋，相親相守，纏綿一世。如果可以，我不惜灰飛煙滅也要追尋你到海角天涯，今生不夠，再約來世！
也不知，我還能不能等到你，等到我們重新聚首的那一刻……
青玉之輝
夜夜昏睡之後，在那星光暝滅的黑暗中，我眼前似乎有扇大門洞開，一股強大的引力將我吸入，迷朦著眼驚醒，似乎有什麼不同了，又似乎沒有絲毫的變化。
在睡了三年的床上，像是確實休息得好些，我伸了個懶腰朝旁邊一摸，空蕩蕩的，沒有人。唉，他再不肯與我同床了，想著想著心裡一陣憋氣，飛快地打理好奔出門去。
剛至廊下便聽見師父的聲音，我駐足聽了會兒，原來半月之後會有白道英豪齊聚梅鴻樓，屆時應當能看到許多成名人物吧，一時間我心癢得很，正咬著指頭暗自思忖，忽聽師父說道：“小桐，你大清早的啃什麼指甲啊，要是餓了就去吃早膳。”
我應了聲，等她離開了，便幾步躍過去：“喂，昨晚睡得好麼？”
他負手而立，默然點了點頭，我不甘心：“沒我在一旁你也睡得著？真是沒心沒肺啊！”
他索性轉身欲走，我大喊道：“我想去瞧瞧你們名門正派所謂的高手！”
他停下腳步回眸望我，眼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上前貼住他的身子甜甜說道：“好哥哥，就答應了我吧。”
他依舊不答，我輕輕環上他的腰，眨著眼道：“塵，塵，人家想去長長見識嘛！”
他微微一動，卻還是面無表情，我只好踮起腳尖在他唇上淺啄一口，用膩死人的聲音央求道：“相公，你不疼月兒了嗎？”
我知道這樣喚他一定有效，須臾間那幽深的潭水果然變化萬端：“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都決定放手了，你卻又纏上來。”
聽他這樣說，我心裡難受得要命，撅著嘴道：“纏就纏，有什麼不可以啊，你若是青松大樹，那我就做不死的蔓藤，一輩子纏著你不放！”
他笑了笑：“只怕你感興趣的不是我，想糾纏一生的也不會是我吧，眼下那些個江湖豪傑是否更讓你心動？”
“你答應了？”我故意欣喜地叫起來，“哎，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本以為他會反對，誰知他只高深莫測地瞧了我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我跺了跺腳也跟了上去：既然他沒說不讓去，那就算是答應了吧。
拜別了師父，我們快馬加鞭往軒州而去，一路上他除了必要的時候，就再沒有跟我多說一句話，一種前所未有的寂寞充溢心間：這才是他平日裡對人的態度，以前他還會跟我賭氣，現在這樣子待我怕已和陌生人一般無二了。除了還共乘一騎……我心頭微動，緩緩向後靠去，在馬背上他必不能躲開，片刻工夫過後，終於又倚在那溫暖的懷抱中，我輕吟出聲，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麼，便使勁拉扯他的手，終是敵不過他的力氣，我苦著嗓子叫道：“你還是欺負我！”
耳尖地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他鬆開韁繩扶我坐正，我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再不放開，捏著那修長的手指從臉頰撫至脖頸，他低聲說道：“這樣子有意思嗎？”
我身子一僵：“怎麼沒意思了？”
他嗤笑道：“我早已說了明白，你還要裝作不懂？不要我的是你，如今糾纏不清的還是你，做個了斷就這麼難嗎？”
我死死咬著唇，抓著他的手狠命扣緊：他果真要和我了斷？果真這樣狠得下心？我不信，我才不信呢！如果要我離開，又何必答應讓我跟去梅鴻樓？
夜宿客棧，我想偷著溜進他的房間，可房門落了閂，我怎麼推都無濟於事：如此想來他之前的大方，根本就是在夜夜等我前去，我怎麼這樣傻，總以為他是忘了落門閂呢。
回去梅鴻樓，我依舊住在前院的客房中，連著兩日沒見著他的人，心中如貓爪在撓，便在後院的拱門前左右徘徊，來回不知走了幾趟，忽聽個聲音說道：“咦，姑娘既然來了怎不進去？”
我抬頭一瞧，是醍醐，胸中一片釋然：“嗯，我這就進去，他……在嗎？”
醍醐笑眯了眼：“在書房議事呢，過幾日會有許多江湖上的豪傑來此，盟主一直在忙這個呢，若是因此慢待了姑娘，可別生他氣啊！”
我勉強扯出個笑：哪裡是因為那個才怠慢我啊，他分明就是不想再看到我了，若是以前才不會這樣對我不理不睬的呢。
我徑直走至他的臥房，略一掃視，只見桌案上擺著兩張薛濤箋，一毫不差地都寫著：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只是，一張是我寫的，一張是他。
我如鯁在喉，難受得嗚咽不得，瞥見旁邊有個小小的樟木箱，便打開一瞧，數百張梨花箋整齊擺放著，那清勁而飄逸的筆鋒，那首首盪人心魄的情詩，我取出一張一張地瞧，眼眶漸漸濕潤。
“離開你的每一日，我都寫下一首，現在才發現已積了那麼厚的一疊了。”不知什麼時候，他站在了我的身後，隨意取過一張，又鬆開手任它飄然而落。
我閉了閉眼，將淚水強壓回去：“你……”
他語氣一轉，輕快地說道：“這都是以前干下的傻事，現在看來似乎燒了更好。”
我遽然一震：“你不要它們了？”
“留著做什麼，徒增傷悲嗎？我可不想自怨自艾到死！”
我猛然轉身望進他的眼，果然是死水無瀾，果然再沒有清漣曳動，他只瞟了我一眼便揚了下顎望向窗外，我盯著他喉間那道淺淺的疤痕難掩酸楚：“這裡，還會疼麼？”
我一遍一遍輕柔地撫摸，他眯起眼冷冷問道：“你還會擔心我，在乎我的死活嗎？”
我忙不迭地點頭，卻看他臉上露出一絲嘲諷，我問：“你，在怨我？”
“有心才有怨，不是麼？”
如此說來，你已然無心了？我摟上他的脖子，將身子緊緊貼上去，他只微微一動，木然立著，那樣堅實的臂膀卻再也不願環上我的腰身。
我知道他若是推開我，表明心中尚有一絲情意，如今的不屑，才更是無情的表示。
一個人的溫柔撐不了多久，我只能選擇鬆手：“回去以後，我或許真要嫁人了。”
他終於有了點反應：“嫁人好啊，跟我在一起沒名沒分了那麼久，嫁了人，你總該收收心，全心全意在一人身上了吧。”
聽出他情緒間的波動，我急聲追問道：“嫁了人我便再也不會來看你，再也不會想著你了，這樣也好？”
他踉蹌了一下，又急急扭頭：“我們相識到現在不過一年半光景，就算從生命中剔除又怎樣，你就當沒見過我這個人，你就當是個錯，一個從來不曾犯下的錯！”
我抱住他的胳膊：“你說謊，你不會忘了我的，我也……忘不了你，就算有別人，也絕不會忘卻的。”說不出更多的話，我只知道他將如寒一般永存於我心間，時時惦念，生生不忘。
他一把甩開我的手：“何必再說這些，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你的心我更是無意猜測！”
我吃吃笑道：“生氣了？你看你還是舍不下我的。”
他轉過身怒目而視：“舍不下又怎樣，那樣的痛苦我不想再承受一次，我算是明白了，我想要的天長地久、情深意切在你身上永遠都得不到，你根本不會給我一個交代！”
我眼裡澀澀的：“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
他深吸口氣，那淡漠的語氣是如此刺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雖然開心，可有一分的快樂，就會有十分的痛楚，這種沒有未來的幸福果然不適合我啊。我以為我足夠堅強，可怎比得過你的鐵石心腸，世間所有的傷痛都比不過情傷，我自認栽得徹底，也痛得徹底。小桐，我也有我的傲氣，你別再……如此了……”
我一呆，搖著他的手喊道：“你以後再不會念著我了？可我，我說的是真的，永遠不會忘了你，我是真的……”心底的傷口被生生扯開，我張著嘴，怎麼都說不出喜歡二字。
他看著我，濃濃的悽苦落寞流瀉於眼底眉梢：“現在說這種話不嫌遲了嗎？我們之間已然沒有退路可走。”
他如此決絕，我恨得在他胸口猛砸幾拳：“你混蛋！”
他向後跌出幾步，居然笑出聲來：“我這個樣子叫你心裡不痛快了是不是？看我栽在你手上痛苦掙扎，你才會得意，看我被你逼得生不如死，你才會開懷，對不對？如今要分開，也定要凌駕在我之上，要我哭著喊著不放你走，你才滿意對嗎？”
我吃驚地睜大眼，他以前從來不會說這種狠話，如今這般模樣還是那個淡泊清寧的他嗎？
他雙眸緊閉，長睫輕顫不止，我心間的哀傷已流轉洶湧無出口可覓，那陡然而生的悲涼充溢滿懷，緩緩壓上他冰冷的唇，溫柔不再，溫暖亦不再，我獨自品嘗著這樣痛苦的甜蜜，低吟出聲：“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一晚，一晚就好……”
他的身子宛如瑩潤的青玉，在月色下漾出淡淡清輝，這一夜，床檁搖曳，幔帳輕晃，我與他髮絲糾結，縱情歡愛。誰也看不出我們即將分別，誰也體味不到我們心間的哀愁，他的不得不放，我的不得不走，與世間萬千痛苦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可我似乎越是與他纏綿，便越難收心離去，他也仿佛用盡了畢生的熱情，將我燃燒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