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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有這麼一個男子,酷似商弈庭,卻對他如此之好,自然是他夢寐以求。可是商老莊主對他恩重如山,他絕不允許有人鳩占鵲巢,謀奪這莊主之位。

  他仔細回想著今日的纏綿,只覺得商弈庭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纏綿入骨,縱使他心中再是冷硬,也禁不住感到一絲甜蜜。

  和往日的商弈庭的確不像一個人,只除了……除了他轉身回來時,渾身冷冽如冰,眼中毫無一絲感情地看著他時。

  不會有另一個人有如此凜冽的漠然,仿佛觸摸得到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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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回到浩然山莊,那麼將來的事自然沿著正軌繼續下去。

  翌日,岑淵起得甚早,去尋莊中的管事來問時,卻說最近的帳簿已由莊主看過,莊中的田莊、酒肆、青樓、賭館都打理得有條不紊,就連幫農戶耕種的人手也已安排了下去,不必他再操心。

  在山莊中這些事向來都是他做的,莊主只需武功高強,震懾所有人便可。他向來認為,他所做的事人人都能辦到,可是商弈庭所做的事,天下間卻是少有人能及。就連老莊主的武功,比起商弈庭也有所不如。

  少年天才,驕狂冷漠一些,反而更顯得他卓爾不群。

  如今商弈庭表示痛改前非,卻讓他無所適從了起來,偌大的山莊,竟然找不到事做。

  忙的時候毫無感覺,空閒的時候,卻覺得渾身酸軟,像是身上剛跑過幾千匹馬。

  當然他身上並沒有跑過馬,只不過昨天晚上承歡了一夜而已,竟然比他在帳房熬夜三天還要疲累。

  「副莊主,莊主有事傳喚你,請你即刻到議事廳去。」一個侍衛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個禮。

  「我馬上過去。」岑淵頷首為禮。

  當年若不是老莊主賞識,他如今的地位,也如這些侍衛一般,因此他也不會看不起他們,彼此機遇不同,身份就天差地別,這也是命運使然。

  來到議事廳,偌大的地方卻只得商弈庭一人。

  他獨自坐在客位上,正拿了一本書翻看,看到他來時,便把書扔到一旁,迎上前來。

  岑淵躬身下拜:「參見莊主。」

  商弈庭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我們之間還講這些規矩作甚?」

  「這是議事廳定下的規矩,不得不守……」

  「以後只有我們兩人時,不必守這些規矩。」

  「是。」

  他容貌未曾修飾過,算不得出類拔萃,但自有一種醇厚溫和的氣質。

  「這次找你,是因為我要下山辦一件事,所以要將令牌交給你執掌,莊裡的大小事務又要麻煩你了。」

  不是第一次有這種囑咐,不過還是第一次收到如同莊主親至的令牌。

  摸著那水曲柳所制的令牌,岑淵仍然十分平靜,收好後欠身行了一禮:「謹遵莊主之命。」

  「你又來了。」商弈庭按了按眉心,對於岑淵刻意保持距離似乎有些無奈,「前段時間你對我提起,說七叔不可信。我仔細想過了,確實是心腹大患。」

  對於岑淵來說,的確只是「前段時間」,可是對他來說,卻是碧落黃泉之別。

  岑淵微感愕然,看向了他。

  他回了一個微笑:「我這次出去,就是要將他擊殺於劍下。」

  「……」

  「怎麼,你不同意麼?」

  「屬下以為,商雋武功不高,不足為慮,何況他是莊主親族,若是莊主殺了他,怕是要有人說……」

  「說什麼?」

  岑淵躊躇再三,終於說道:「說莊主過河拆橋。殺人對莊主名聲有損。若是再找其他藉口的話也十分不妥……」

  商弈庭苦笑了一下:「不錯,赤舄璧丟失的理由用過了,即使再找別的藉口,也能被人看出,讓下屬心懷疑慮。可是我要將這個心腹大患放在一旁不管麼?」

  「若是莊主一定要殺了他,不如暗中下手。莊主舉足輕重,眾所矚目,不免十分不便。屬下願為莊主走這一趟,還請莊主准許。」

  「不行!」商弈庭厲聲駁斥,「所有人都可以去,你不能去!」

  商雋那老匹夫十分狡猾,岑淵落在他手裡吃過那麼大的虧,他又怎能冒這個險?

  岑淵被他拒絕,也沒多問,只提醒了商弈庭,如今莊內的人手都分撥出去,信得過的人其實不多。

  商弈庭只得定了幾個心腹,蒙面前去刺殺商雋,不管成與不成,都不能泄露身份。

  商弈庭又與岑淵商量了幾件莊內的大事,不再像以往那般,只做一個甩手掌柜,令岑淵十分詫異,忍不住多看了商弈庭好幾眼。卻見商弈庭和以往一般俊美無暇,就連思索時只用食指和中指支頤的動作也完全不變。若是當真由人假扮,那這人必定和商弈庭朝夕相處,寢食都在一起,便如他們一般。

  接下來的幾天岑淵便在房中休息,商弈庭白天有事時,便召喚他前來商量,晚上倒是沒有歡愛,商弈庭夜夜前來,卻只是抱著他,輕嗅著他鬢髮的味道就能入睡。

  他開始時手足無措,整夜都睡不著,後來漸漸習慣,只是白天待在綺春園實在無聊,他也會到處逛逛。

  「副莊主,快過來!」小伍站在演武場旁邊,遠遠朝他招手。

  此時演武場上十分熱鬧,一個虬髯漢子拱手抱拳,朗聲道:「承讓!」

  這虬髯漢子目光清朗,赤裸半身,露出條條賁起的肌肉,勇猛異常。

  對手卻是浩然山莊的一個管事,搖頭笑道:「赫連大俠,你的拳法好生厲害,我鬥不過你,甘心認輸了。」

  赫連越十分恭謹地道:「多謝謬讚。」

  小伍站到岑淵身旁,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地道:「副莊主,你看,就是這個人。」

  「怎麼了?」

  「他好像是外族人,叫做甚麼赫連越,一身怪力,一入山莊就說要挑戰莊主。幾個壇主和他打,都打他不過。」

  管事此時已瞧見了岑淵,笑道:「赫連大俠拳法雖然高明,只怕在我們副莊主面前卻要略遜一籌。岑副莊主的武功乃是前任莊主親傳,在莊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赫連少俠不如試試?」

  此時若是要叫莊主出來迎敵,不免露了怯意,哪有動不動就讓莊主上的。

  岑淵不由嘆了一口氣,商弈庭把他的事都做了,卻讓他來做商弈庭的事。如今火燒眉毛,趕鴨子上架也只得一試。

  赫連越此時已叫道:「哪位是岑副莊主,請指教。」

  此時莊中弟子已將他迎上場去,他只得上前行了一禮:「赫連大俠才比過數場,只怕力氣不支,不如歇息片刻,用過午飯再打如何?」

  他和商弈庭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同,商弈庭若是在場,必然冷哼一聲,拔劍斷了此人一臂方可。正因如此,已有許多日子沒人敢上門挑戰,這位赫連越想必是外族,所以並不知道商弈庭已然糟爛的聲名。

  赫連越哈哈大笑:「副莊主難道是怕了麼?在下單打獨鬥,連勝你們莊中十三人,一點氣力未損,副莊主不必擔憂。」

  岑淵不由得心下苦笑。

  「既然如此,那岑某就不客氣了。」他擔心弄壞了新裳,於是解了上身衣裳,交到小伍手中,學著赫連越赤著上身,抱了抱拳。

  眾人一看岑淵上場,不管不顧地先喝了一聲彩。

  原本對於赫連越這種單練外家功夫的,四兩撥千斤的拳法自然是十分適合,但他重傷初愈,身體不太靈便,只有就以力搏力。

  眾人見他攻敵之強,顯然是打算硬碰硬,但他招法沉穩,恭謹有度,和赫連越粗獷強悍的拳風完全不同,一來一往打得甚是好看。只是這赫連越武功顯然比岑淵差上一些,岑淵卻顯得十分吃力,眾人只當他是仁慈,不忍讓對方丟臉。

  終於在幾十招後,岑淵一個反掌逼得赫連越倒退三步,誠心誠意地認輸。

  赫連越要下山時,眾人又起鬨,闖山的人輸了要留下一隻手。

  赫連越臉色惶然,此時有一個好事弟子拿了一柄長劍上來,遞給赫連越。

  赫連越並不接劍,卻道:「我勝了浩然山莊十三人,也不曾砍下他們的手臂……」

  岑淵微微頷首道:「既是如此,你下山去吧!」

  赫連越甚是感激,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那個弟子仍然不依不饒,對岑淵道:「這是莊主定下的規矩,現在違背了,怕是不好吧?」

  岑淵認得他是商弈庭的心腹,以後必會在商弈庭面前饒舌,如今他雖然與商弈庭關係緩和許多,但其餘弟子並不知情。

  於是朗聲說道:「斷人一臂的規矩,終歸是不太公平。以後上山莊切磋的人,凡是清白之身,自可清白離去,若是jian狡好殺之徒,那便留下一命。」

  眾多弟子沒人能勝得過赫連越,除了輸掉的那十三人被罰之外,其餘的圍觀弟子竟加倍被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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