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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呀?……」谷川、白井美保子、三島京子聽到淺見的這句話,都愣住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但是,奇怪的是,對淺見的發言,幾個人誰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反駁。 「果然還是如此啊……」淺見默默嘆了一口氣,接著往下說。 「加堂先生曾經對立花女士展開過無理追求這件事,差不多也是確有其事嘍。而且,像加堂先生那種對事事都追求完美無缺的人,也說不準會幹出強xx立花女士之類的暴行。我對他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一點兒都不感到奇怪。而實際上,片岡夫婦非要把加堂先生置於死地不可,他們對他的怨恨會達到如此程度,我想說不準真的發生了那種事兒吧。但是,我認為在加堂先生的性格當中,並沒有在待人接物上陰險毒辣的特點,所以說,就算他是被立花女士拋棄了,也不至於會故意把片岡先生擠出演藝界。加堂先生在本質上還是個很爽快的人。實際上他性格中有非常自負的一面,從不會懼怕任何一樣事物,他甚至還深信自己就是萬能之神,幹什麼事情都是隨心所欲,從不會顧及什麼後果,這或許也可以看成是他性情直爽的一種表現吧。比如說,就像那首模仿前人風格的歌曲《一個人要謀殺另一個人》里寫的,說什麼『凡事都是恣性情,一副玩世不恭樣,只因是這樣的人兒……』對了,對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剛才110號和119號磁帶裡面的聲音,谷川先生指出那不是加堂先生的,我想他的直覺是正確的。雖說等一下由警方去查一下那人的聲波就可以明確是誰了,但是,目前據我個人的判斷,錄製那個聲音的人會不會是片岡先生呢?」 「那麼,」長洲警視終於又開口了,「殺死永井先生的應該是片岡先生了?」 「是的,片岡先生就是兇手。對於片岡先生來說,往永井先生的飯菜里投下河豚毒這種事,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對,能做到這件事的不是不止片岡先生一個人嗎?食物、飲品就明擺在餐桌上,往裡面下毒這麼簡單的事,難道不是隨便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做到嗎?」 「嗯,是的,您說得很對。在立花女上把運送飯菜的手推車撞翻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隔壁一個房間裡,而餐桌附近一個人都沒有。因為這場小的騷動,包括加堂先生,甚至還有六名樂手在內的所有人,從原則上講,都具備作案的可能性。單只把毒藥放進飯菜中這一行為,事實上也是隨便誰都有可能做到的。但是我在這裡想說的是,由於『河豚毒』這一特別的限定,再加上能夠順利地使永井先生把含有毒藥的食物吃下,在這兩個條件的雙重限定下,下毒這件看似簡單的事就變得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了。」 「哦?這又是為什麼呢?」 「實際上,我也是剛剛才問過科學警察研究所的官員,從他們那兒了解到的情況。現在要用這些我剛剛掌握,還沒什麼把握的知識來向大家做出解釋,真是有點不好意思。這要從河豚毒——這種化學物質的性質說起。」 「請你稍等一下。」長洲警視一臉驚訝地說,「您所謂的科學警察研究所,指的是警視廳的科警研這個部門嗎?」 「是的,是這樣的。」 「這麼說,淺見先生您在科警研有認識的人了?」 「哎,這個嘛,那是……」淺見在這兒打了個馬虎眼兒,搪塞了過去。「這件事容我以後再向您解釋好嗎?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案情搞清楚,我可以繼續說河豚毒的問題嗎?」 「啊,這個嘛也沒什麼緊要的關係,你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長洲警視滿臉的疑惑,他想像不出淺見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頭,聽他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吱聲了。 「據他們所說,河豚毒能夠從河豚的卵巢中作為結晶體提取出來。人們為了能得到純粹的結晶體,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必須把最初的提取物溶解到醋酸之類的酸性液體中,然後脫去全部水分,再經過一系列的萃取過程之後,就可以得到純粹的河豚毒了。而且,如果想要再次溶解高純度的河豚毒的話,仍然必須使用醋酸之類的酸性液體做溶劑,而一般的水和酒精都無法將其溶解。因此呢,雖說河豚毒本身是無色無味的,但是一旦將其轉化為液體狀態,無論如何,聞起來都會帶有醋的氣味,而品起來都會有種酸酸的味道,絕不可能再是無色無味的了。所以說,飲品自然就不必說了,就算是把毒藥摻到飯菜當中去,要想不讓對方有絲毫察覺,恐怕是不大可能的吧。 那麼,要說兇手是如何讓永井先生把毒藥喝下去的話,總而言之,我想只有把毒藥放到調味醋當中了。 諸位一定都還記得吧,昨天晚上的各種菜餚幾乎全部都是先盛放在大的器皿當中的,而調味醋卻是一小碟一小碟地分到了每個人的面前。分發這些小碟子的人當然就是片岡先生了。我想只有這種方式才是殺死永井先生的惟一辦法。」 包括長洲警視在內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愣住了,大家久久地盯著淺見的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9 「是這麼回事嗎?」谷川隔了好久才開口說話,「你說中原先生也是被他用這種方法下的毒嗎?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中原先生和永井先生應該是同時出現中毒症狀呀,而實際上不是很奇怪嗎?不,事實上,他們兩人不僅不是同時毒發,而且甚至前後還相隔了好幾個鐘頭,這難道沒有問題嗎?」 「是呀,有道理呀,確實是很奇怪呀。」淺見很老實地點了點頭,對他的這種態度,不僅僅谷川,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淺見的話很出人意料。 「沒錯,是這樣,谷川先生您說得很對,這確確實實很奇怪。但是,關於這一點,我稍後自然會涉及到,我們現在還是把目光轉向下一位死者堀內由紀女士的案子吧。」淺見避開了谷川剛才的話題。 「關於堀內由紀女士的死,剛才警方已經做出了斷定,她是因為服用了摻有毒藥的胃藥而導致死亡的,我也覺得這應該是正確的解釋。」 「但是,淺見先生,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存在疑點,我們還不能確定罪犯能否巧妙地把毒藥放進藥瓶中,又不被人發現。」 長洲警視說話的口氣很強硬。 「而且還有,即使罪犯成功地把毒藥摻進了真正的胃藥之中,但是誰能預料得到,堀內女士昨晚睡覺前就偏偏從成堆的藥片中選中了有毒的這片服了下去呢?不大可能吧?」 「不,事情其實並沒有您所想像的那麼難,為了達到目的,只需把藥連瓶兒全部換掉就可以了。只要預先準備好和堀內女士所服用的藥一模一樣的藥瓶兒,然後再把動過手腳的藥片放到裡面……」 「你說的這些可能嗎?如果搞不好藥片的數量少了的話,自然會引起堀內女士的懷疑,可是,藥量如果弄得太多的話,讓堀內女士服了有毒的藥片的概率當然也就小了。」 「那是一種魔術。」淺見的嘴角微微上翹,笑了一下後說,『預先裝多少藥片都無所謂,絕不會影響計劃的進行。在整瓶兒藥中,除了留下三片完整的藥片之外,其餘的全部搞成粉末狀啦、顆粒狀啦,什麼的,貼在藥瓶兒的底端,這樣一來,即使是吧藥瓶兒完全顛倒過來,能夠掉出來的除了這三片外,再也不會有其它的了。這就是『魔術』的全部準備工作。由紀女士的性格就是不拘小節,她對自己把藥瓶扣過來後自然掉出來的這三片藥,當然會毫不懷疑地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