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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不知道如果考不上的話該怎麼辦?」

  「先修班或專科也可以嘛!」耿瑞武安慰道:「放心,像你這麼用功,至少能考得上專科的,要不然老天就太不長眼睛了。」問題是,老天一直是沒有眼睛的,否則就該讓她到古代那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去投胎才對,結果她卻淪落到現代這樣講求男女平等的混亂時代,和男人爭強道弱,不但壓榨她的腦汁,還蹂躪她的自尊!

  想著想著。雲蝶更加喪氣。

  「是哩?你是小我三歲的弟弟,我們卻同時參加聯考,然後你考上T大…這是一定的,而我卻只能勉強吊上一間爛專科學校……還得算老天的保佑,就算爸媽不會說什麼,我自己都覺得很丟臉哩!」不只丟臉,簡直令她想找座小荒島去做魯賓遜第二。

  「那不一樣啊!我是……」雲蝶猝然打斷他的話,聲音激功又無奈。

  「不要跟我說不一樣,爸爸、媽媽、大哥、大姊,還有你,統統都一樣,不一樣的是我!」話落,又加了一句批註。

  「我就是生物學上所謂的突變種!」

  「二姊……」他無奈的喚了一聲。

  眼角一瞥到桌上的課本,雲蝶不禁又泄了氣,沒精神再和他辯論了。「算了,明天我要考數學,你不要再……」

  耿瑞武振了振精神,自告奮勇。

  「要不要我教你,二姊!」雲蝶雙眼一亮,隨即又黯然的幽幽地垂下腦袋。

  「不用了,你跟大姊不是要去看電影嗎?不必因為我而……」耿瑞武聳聳肩。

  「電影沒有那麼快下片,KTV也不會跑掉,後天再去也可以嘛!」雲蝶猶豫了一下,稍稍抬起眼。

  「那大姊……」

  「跟她說一下就好了啦!」耿瑞武笑笑。「或許她會有點不高輿,那就叫她和媽或大哥一起去看-!」

  「那你……」

  「我找同學一起去。」

  「好吧!」雲蝶立即眉開眼笑,感激地合掌向他拜了拜。

  「那就拜託你了。」

  「OK!」耿瑞武站起來。「先一起吃飯去吧!吃完了我再開始教你。」

  「嗯。」

  ###

  依然是色彩繽紛如孔雀開屏般的發色,太陽眼鏡掛在頭頂上,乞丐似的牛仔褲,米黃色T恤外套鵝黃背心,銀色首飾原封不變,於傑背著背包、一手甩著鑰匙進入電梯按下頂樓——七樓,電梯一闔上,他就開始吹口哨——Iwandtospendmylifetimelovingyou.一路吹出電梯,來到自己的公寓門前,他將鑰匙插入匙孔一轉,門打開了,他抬腳正要進入……突然,他的口哨聲停止了。

  他疑惑地轉頭往屋頂的樓梯上方望去,一個嚶嚶的壓抑礙泣聲隱隱約約地傳來,他下忘識地離開自己公寓門前,遲疑地往樓梯走去,拐個彎,他看見在階梯最上層有一個女孩正坐在上頭掩面哭泣。

  由身穿制服和一旁的書包來猜測,她應該是個高中生。

  她為什麼坐在這兒哭呢?失戀嗎?還是被父母責罵?或是老師?被同學嘲笑?被朋友欺負……於傑暗自猜測,並小心翼翼地出聲,免得嚇著了她。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她毫無反應的一徑哭泣著。

  於是於傑稍稍抬高了一點音量再次問道:「小姐,請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她依然故我,於傑再加重了些音量,這次肯定她聽見了,可是她的哭聲和姿勢都沒變。

  過了好一會兒都等不到她的響應,於傑開始使疑她可能是聾啞學校的學生時,她才抬起布滿眼淚鼻涕的小臉,抽抽咽咽道:「我……考零分了……」

  「零分?」於傑茫然的重複。

  她哽咽著。

  「我的成績……再爛也沒有考過……零分啊……弟弟昨天晚上還、還特別替我……加強補習的……緒果……結果……」

  她哭得更大聲了。

  「爸媽一定會很……傷心……大哥也會……很失望……送有……大姊……她一定會好坐氣……我……我……」

  於傑很用心地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打岔道:「好了,別說了,我根本聽不位你哼哼唉唉的到底在說什麼。」

  他歪著頭看她。「小姐,你住哪一樓?」她瞥他一眼,咬著下唇不語,卻慢慢地收起眼淚了。

  他吁了一口氣。

  「好吧!那先到我家坐坐好嗎?洗把臉、喝個熱茶什麼的,先把精神振作起來,我們再一起來想拼法解決你的困難好不好?」

  她抹抹眼淚,狐疑地望蕃他。

  「你……不是那種專門誘拐少女的壞人吧?」

  「誘拐少女?」於傑驚訝地望著她那張單純的臉蛋。「當然不是,你看我像壞人嗎?」

  哪有人這樣問的?就算是壞人也不自承認啊!

  她又抹了抹淚水,而後上下打量他,「你的頭髮、穿著打扮都很像,但是……」她仔細地盯著他的臉研究。

  斯文俊秀的臉上是溫和討喜的五官,驄潁慧黠的雙眸、挺直端正的鼻子、大小適中的雙唇柔和親切……他很英俊,渾身洋溢著年輕奔放的氣息,卻又不會太過炫目攝人得讓人自慚而不敢接近他,總言之,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好看的大男孩,就像鄰家大哥哥那般親切自然。

  「但是你的臉不像,」她鄭重地點點頭。「我想你應該不是壞人。」於傑頗感啼笑皆非。

  「因為臉不像?」

  「嗯。」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爸說的,看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內在,你的穿著就是你的包裝,雖然看起來不太像老實人,可是那不確實,我爸說的。」

  她再一次強調。

  「你的臉才是你的實際內在,才能代表你的其正心靈好壞。」

  正解應該是,看人不能看外在表相包裝,人的內心思想才是真正的內涵,也就是說,一個人的好壞完全取決於內在心靈的善與惡。

  但是,好好一個做人道理卻被解釋得顛三倒四,無怪乎於傑會頭昏腦脹地瞪了她半晌,而後甩甩頭暗自嘀咕。

  「老天,她在說什麼?什麼包裝、什麼實際內在,亂七八糟的……她不是剛從療養院出來的吧?」

  他瞥視她認真的表情,不由得嘆道:「好吧!既然我長得像好人,那到我家坐坐應該不要緊吧?」誰知道她仍然蹙眉猶豫著。

  「可是……我爸爸說不能隨便和陌生人一起走……」於傑翻翻白眼,正要開口勸說,她卻又轉口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家住哪裡?」

  於傑愣了愣,很自然地回答:「於傑,二十四歲,住在……」他指指樓下。

  「我叫耿雲蝶,今年十七歲,我也住在這棟大樓里。」她點點頭,而後笑道:「好了、我們不是陌生人了,我可以到你家坐坐了。」天哪!他真被她打敗了!

  於傑承認,她終於打破他從未認輸的完美紀錄了!這女孩簡直天真得令人發,單純得近乎愚蠢!

  於傑忍不住邊暗自嘟囔,邊帶領著雲蝶往家裡走去,而雲蝶卻還兀自嘀嘀咕咕著。

  「其實我弟弟在假日出去玩時,也會往額頭上的頭髮噴一撮色彩,好象鼬鼠那樣,有時候是紅色的,有時候是黃色的,很好玩喔!我大姊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項鍊配件什麼的,她說那叫、叫什麼個性配件……哦!我弟弟也會故意在牛仔褲上剪一些洞洞出來喔?就跟你一樣,可是沒你那麼……呃、藝術而已。」於傑關上大門,回身看著雲蝶站在寬敞的開放空間中好奇地左右打量靠裡面應該是臥室部分的廣角窗旁,約有五、六坪空間,全架高約半公尺,成為一個獨立的休憩區域,雙人彈簧床直接置放在樺木地板上,紅黑色搭配的床單和枕頭、毛毯。

  床的右邊散亂著一些書籍和筆記,另一邊則是音響,上面擺著電話,CD也放得到處都是,床尾有一些隨脫隨扔的衣物,襯衫、外套、長褲和一些……貼身衣物。

  大型書桌在休歇區旁,計算機、何真機、印表機,靠牆邊還有一座擺了不少書籍的簡易書櫃,和同樣散亂在各處的紙張。

  廚房和餐廳間僅隔著一座早餐檯,餐桌似乎從沒用過。應該是客廳的中間部分鋪著一張四坪大的地毯,木製矮桌旁,靠墊、抱枕至少有七、八個,圓型、長型、方型;甚至還有五角型的。

  最特別的是置放在整個空間中心位置的34-電視,它被擱在半尺高的旋轉柜上,無論在屋中任何角落觀賞,都可以將它旋轉到需要的方向。

  以平常的眼光來看,不管是家具配置或色彩搭配,都實在是一間舒適大方、挺有個人風格的空間;但或許是也有些人會認為雜亂、缺少專家的格調氣質。

  於傑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等待她的批評。

  雲蝶緩緩轉過身來。困惑地問道:「你從來不洗澡、不上廁所的嗎?」於傑結結實實地一愣。

  「呃?」雲蝶轉動腦袋再次打量一圈,「還是你忘了叫人家順便幫你弄間浴室出來?」

  「浴室?」於傑眨眨眼,望望自己精心設計的空間,再望向她那張迷惘的小臉。

  浴室?那種專供大便、小便的空間?那種會破壞美感的空間?去!他早八百年前就把它踢到外面的陽台上去了,哪容得它留在屋裡製造異味啊!

  可是,在雲蝶那個一加一等於二的單純腦袋裡,那個專門生產「黃金」的所在地,似乎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無奈地指指後面陽台的方向。

  「那邊,陽台上洗衣機旁邊那個門進去就是了。」

  「哦!」她羞澀地點點頭。

  「我去洗個臉。」當她洗好臉、梳理過頭髮,又拉整好制服後出來,於傑早好整以暇地盤膝坐在矮桌旁等候她了,桌上一壺熱呼呼的水果茶正冒著香噴噴的氣息。

  「坐啊!」他招呼著,並在兩個馬克杯里倒入熱茶,雲蝶怯怯地笑笑,兩條腿併攏側坐在他對面。

  「明年考大學?」他問。

  「你怎麼知道?」雲蝶訝異地望著他,他指指她胸前的學號,她則恍然地笑笑並點頭。

  「很緊張?」他又問。

  「不是緊張,」微笑霎時轉為苦笑。

  「是絕望。」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她。

  「成績很差?」

  「不是很差,」雲蝶端起馬克杯,把臉埋在杯子裡頭,悶悶的回答,「是死定了。」

  於傑挑挑眉。「只要還沒到最後關頭,希望總是存在的。」她沉默不語的-著茶。

  「或許……」他沉吟一會兒。「不一定要考大學吧?也許你的能力不在念書……」

  「不行!」她條然抬頭,激動地喊道:「我一定要考上大學,我非考上不可!」他靜靜地看著她。

  「為什麼?」

  「你不懂……」她咬咬下唇。「我家的人都很厲害,他們……他們都有最傑出優秀的成績表現,我爸爸、媽媽,我大哥、大姊,甚至我弟弟……只有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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