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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噁心!”

  “過來……”

  他的聲音很虛弱,蒼白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時典笑著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地環住他的腰,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葉澄鐸閉上眼睛,嘴唇在她的額上停留了好幾秒鐘,這才輕笑一聲,摟著寶貝似的,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我還好幾天沒洗澡了。”

  * *

  時典睡著了,在葉澄鐸的胸前,抬手拍了他一下,隨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葉澄鐸感到她突然地安分,病房裡窸窸窣窣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他心疼地望著她,手指摩挲著她的頭髮,懊惱將這些意外的擔憂加在她的身上。

  窗外的陽光很好,照著一株茂盛的香樟樹,現在想來,前幾日的電閃雷鳴,泥流滔天似乎都是一場夢。

  他從這場夢裡逃生,爬上山坡,躲在高地,沒有吃喝,被降下的大雨淋濕,第一次嘗到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生活。

  在這樣似乎是與世隔絕的地方,他的身體因為缺少食物和水而逐漸虛弱,但他的腦子卻沒有一刻停止過思考。

  具體思考些什麼,他不太記得了。如何逃生,如何讓人知道他們在這裡,如何安慰身邊的同伴……等等等等,許許多多的事情他都想了,與此同時,也不忘去想還在家裡的父母和許久未聯繫的她。

  他心裡著急,卻不得不保持鎮定。想到至親至愛的人的時候,他內心的焦慮增多幾分,但生還的希望和冷靜也隨之增加。在這時候,他可以像個領導者一樣地做出判斷。

  和他共同被困的兩個男生——一個身材較為瘦弱,沒過多久就出現貧血眩暈的症狀,另外一個身強體壯,身量比葉澄鐸還高,面色雖然蒼白了些,但依然能夠有力地站立著,甚至在瘦弱的夥伴走不動時還能背他一逞。

  他們三個人,平日裡沒有太多的時間聚在一起,這時候被天災困在同一方高地上,望著漆黑的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都像走到生命盡頭而需要傾訴的人一般,傷感深沉地說起了體己話。

  關於人生,關於夢想,關於未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品呷和回味。慢慢悠悠的,像香爐上一縷淺淡的藍煙,縹緲往上升,在閒適的午後,和堂屋門內陽光里的飛塵混為一體。

  就這樣,話語似有似無,對話斷斷續續。三個人盤腿靜坐,想到什麼說什麼,語言碎片化,有時候根本連不成片,像無視世俗眼光的瘋子,一言一行都按著自己的心意來,好像天下都是他的。

  而處在那樣的環境下,除了自己和同伴,身邊似乎什麼都沒有了。天下不正是他們的嗎?

  葉澄鐸正想著,身旁突然有人叫了他一聲。他別過頭去,是那位身子骨比較強壯的夥伴醒了。

  “你女朋友啊?”

  葉澄鐸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眼胸前的人,嘴角往上勾了勾。

  “這麼壓著不累嗎?”

  “不累。”

  “哼……等我談戀愛就知道累不累了。”

  “他還沒醒。”葉澄鐸說,看向那位瘦弱的男生。

  “他媽的風一吹就倒!不過還好不重……再重點我可就背不了了!”

  兩個人默契地笑起來。像戰友,下戰場後,共同回憶在戰壕里的那些日子。

  笑聲讓時典從睡夢中醒了醒,她模模糊糊地有了些意識,伸手撓了撓有些發癢的鼻子,嚇得葉澄鐸立馬噤聲。

  和“老戰友”相視一笑,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老戰友”嗤笑一聲,問道:“你以後大概就是怕老婆了吧?”

  “是吧。”

  “我老爸也頂怕我老媽,每個月工資都要上交,口袋裡只留一包香菸錢。”

  “我不抽菸,那口袋裡一分錢都沒有了。”葉澄鐸故意說,病房裡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

  時正聲拎著便當盒從門外進來,鵬鵬舅跟在身後。看到葉澄鐸的手搭在時典的發頂,時正聲逗趣道:“怎麼,給她捉虱子啊?”

  這是個好兆頭,葉澄鐸卻受寵若驚地了愣住了。

  老舅爽朗地笑起來,這一笑,把時典從睡夢中笑醒。

  “……嗯,臭臭的……”一醒來,時典就撅起嘴巴嫌棄地說。她還記著睡著之前葉澄鐸說的“我還幾天沒洗澡了”。

  鵬鵬舅還以為她說自己呢,連忙嗅了嗅肩頭的衣服:“哪裡臭?”

  “他臭。”時典戳了戳葉澄鐸的肚子,“他說他好久沒洗澡了……”

  葉澄鐸被她氣笑,奈何家長們都在場,連一句“我打你哦”都拘謹得不敢說出口。

  時典知道他無奈,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轉身拆開桌上的便當盒。

  “我爸媽呢?”葉澄鐸頓了一頓,問道。

  “忙著打電話報平安哩!”老舅高聲,“你一失蹤,家裡上上下下急開了鍋,這一平安回來不得早點告訴家裡人嘛!”

  “是。”

  “典典啊。”時正聲叫了時典一聲。時典咬著雞腿怎麼都咬不斷,艱難地回過頭。

  “和舅舅出去吃。”爸爸發話,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舅舅從椅子上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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