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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撒在這個寧謐寂靜的小鎮上,那一束光,在前不久看來還是那麼冰冷討厭,如今看來卻是溫柔可愛的。
到了醫院門口,一行十來個人急急忙忙地往醫院裡跑。
病房前,房門虛掩,裡面有醫生在說話。等了一會兒,醫生走出來,看到風塵僕僕的一堆人後,立馬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是裡面三位孩子的家長吧?”
“是是是。”
“有一個已經醒了,還有兩個還在昏迷中——沒有大礙!”怕家長的情緒過於激動,醫生及早地把話講明白。
時典舒了一口氣。在電話里聽到的如果還不能讓她放下心,那現在醫生親口這樣說了,她提著幾萬里高的心臟也能悠悠地放下了。
醒來的人是葉澄鐸,趁著醫生還在說話時,時典透過門上的窗戶望進去。
只一眼,她的眼眶就紅了,抑制不住地要進去找他。
他的小半張臉浸潤在陽光下,原本就不胖的臉頰比以前瘦削不少,五官也因此更加稜角分明。
他躺著,閉著眼,皮膚白而發亮。雙手放在被子上,從手指到手腕都是清一色的白,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辨。
時典眨了眨眼睛,發出一聲吸鼻涕聲。大人們不約而同地望過來,有人躡手躡腳地將門推開了。
聽到門鎖的聲音後,葉澄鐸睜開了眼睛。
先進入房間的是其他兩位學生的家長,他不認識,知道是別的病人的家屬。然而,正當他準備將眼皮再次闔上時,從黑壓壓的一群人里鑽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
他連忙直起上半身,左手的手肘撐在病床上,右手的手臂伸出去迎接她。
時典多想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可是衝到病床前,看到他手背上那根管子之後,又急忙收住了準備傾俯上去的身子。
她著急地皺了皺眉,很怕碰到那些輸液的管子。於是握住他的手,往前邁了一大步。
“對不起。”他說。
時典擰著眉心,使著勁兒憋住眼淚:“你哪裡疼了?”
“不疼。”
林許榛從後面趕上來,葉澄鐸開口的第一句仍然是:“對不起,媽媽。”
“沒事就好。”做母親的說著,情緒的跌宕起伏讓她恍惚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掖好他的被角,問道,“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去買。”
“都行。”
“吃點營養的,看都瘦成什麼樣子了!”鵬鵬舅說,也招呼其他兩位學生的家長,“一起出去吃個飯吧,也給孩子們帶點飯回來。”
“好。”
“這……他們怎麼還不醒呢?”一位母親說,著急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
“醫生說了,個人體質不一樣。”舅舅走過去勸慰道,“他們這兩天沒吃沒喝的,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需要點時間恢復!”
“好。也對。”
葉易鵬一言不發,走到葉澄鐸的身旁,手指不經意地理了理他身上的被子,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回來了。好。”
“爸……”
“‘對不起’和你媽說就好了,還有……”他看了時典一眼,點了點頭,“……中午吃什麼?”
“都可以吃。”
“行。那隨便給你帶點回來。”
“嗯。”
時典拉了拉爸爸的手,小聲說道:“我不去吃了,爸爸。”
時正聲怔了一怔,點點頭問:“那吃什麼?”
“都可以吃。”
“……臭丫頭!”
把家長們勸去吃飯,舅舅做了很好的推動力。時典滿懷感激地沖他眨了眨眼睛。目送著他們離開病房,在走廊盡頭消失之後,她將房門闔上,急急忙忙地跑到葉澄鐸身旁,像啄木鳥一樣,這兒碰碰那兒看看,要看他有沒有哪裡受傷。
葉澄鐸笑著由她折騰,等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哪裡有傷之後,她才在椅子上坐下來,心疼地望著他,老半天都一言不發。
“怎麼了?”葉澄鐸伸出沒有打吊瓶的那隻手要去摸她,可是距離太遠,他夠不著。
時典繃不住笑起來,惱惱地白他一眼,將臉頰湊上去,讓他捏:“看到你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不該讓你們這麼擔心。”
“你也知道我們擔心。”時典俯下身子,輕撫著他的眉峰,滿心滿眼的溫柔疼愛,“我害怕極了。你沒有給我發簡訊的時候我就在害怕。”
“我知道。好多天以前,手機就沒用過了。”
“我害怕得哭了,你心不心疼?”
“心疼。”葉澄鐸點點頭,喉結艱澀地動了一下。
“累不累?要不要再休息會兒?”
“不累。”
“胡說,肯定累了。剛剛進來之前就看到你在睡覺。再睡一會兒。”時典說著,站起身來,葉澄鐸急忙握住她的手,嘴角上揚,輕輕地說:“我親一下額頭。”
時典笑著戳他,搖了搖頭:“我還沒洗臉。”
“我也沒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