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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個賤婢該殺——”林華清“騰”地一下跳起身,喝問道:“這道符你是在哪求的?想做什麼?”

  香墜抬頭,神情有些茫然。林華清卻不等她回過神,衝過去,揪著她的衣領,左右兩記耳光扇下,拎著她,恨聲喝問:“你到底求了什麼?”

  香墜被打得回過神來,看著凶神惡煞般的林華清,怕得要死,“奴婢、奴婢真的沒想害太太,那符,不過是想太太生個女兒罷了……”

  “果真?”林華清瞪著她,卻是不信,“你哪天求的符?哪個觀,哪個師傅幫的你?你痛痛快快交代清楚了,倒少受些皮肉之苦。”

  香墜怕極,哭道:“是 我娘求的,我娘求的,不干我的事……”

  於清瑤冷哼一聲,“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我待你們父女三人,並無半分不好,可你們居然如此害我……好真是太好了……”

  香墜抬頭,看著於清瑤臉上陰冷至極的笑,心裡又慌又怕,縮成一團卻不敢發出半分聲音。

  書房裡,靜寂一片。屋裡的林華清夫婦不說話,外頭的丫頭們更不敢出聲。整個蘭院,都壓抑得駭人。

  因為這份靜寂,外頭那一聲尖聲更顯得突兀:“呦,這都怎麼了?這是……”

  陸家的走進門來,先還笑著,可是瞥見眾人看她的眼色,卻是心裡“突”地一下,竟是扭身就想往外走。這一轉身,正撞在走進來的陸富貴身上。

  被撞得“唉喲”一聲,陸富貴抱怨道:“你幹什麼?太太急著叫咱們呢你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陸家的臉色發白,卻不好多說,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太太叫你們進書房裡呢”妞兒推了一把陸家的,抬頭衝著書房示意了下。

  雖然也饒得事情不妙,可陸家的也只能硬著頭皮跟在陸富貴身後走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她就看到癱倒在地上的香墜。“呀”地一聲,她撲過去抱住香墜,恨聲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我閨女打成這樣……娘看看,哪破了相沒?”

  陸家的不管不顧,可陸富貴卻是有些慌了神,看著面色冷沉的於清瑤,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太太,香墜做錯了什麼事?奴才一同領罪……”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夫有義

  看著跪在面前的陸富貴,於清瑤沒有回答他,只是平聲問道:“陸管事,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半年多了,我待你如何?”

  “太太待下人一向寬容。小的從前在府里個不得用的,現在太太卻帶我在身邊,委以重任。而且月例錢比別院中的都更豐厚……”雖然不解於清瑤為什麼問這些,卻更回答得小心十倍。

  “奴才挑不出太太有對小的有半點好的地方……能跟在太太身邊,是小人修了八輩子的福份。”

  他的獻媚,只讓於清瑤掩面低笑,“你真是這樣想?陸管事,你嘴上這樣說,是不是心裡巴不得我立刻死了?”這一聲,到最後,已冷厲異常,唬得陸富貴又驚又怕,只是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

  回頭瞪著香墜母女,陸富貴大聲喝罵:“你個死丫頭,到底做了什麼?竟惹得太太如此生氣……太太,我們是您的陪嫁家人,在這林府中,最為您著想的就是我們,您可千萬別聽外人說三道四的……”

  不容陸富貴說完,於清瑤已經冷喝一聲:“好一個最為我著想的就是你們陪嫁家人又如何?這個世上,害人最甚的,就是親近的人”甩手丟出手中的紙條,她冷笑道:“這就是你們為我著想的好?這就是你們與我親近的證明?”

  陸富貴有些發慌,拿起那紙,看了又看,卻辯不出寫的到底是什麼。他是個不識字的,只能隱約看明白這像是誰的生辰,“這上頭寫的,好像是誰的生辰八字啊莫不是護身符?”

  “護身符?”於清瑤冷笑道:“你問問你的娘子,這是什麼護身符?再問問你的好女兒,這是誰的生辰八字?又怎麼會到了她的荷包里?”

  陸富貴雖然聽得懵懂,可是卻也知道事情一定是大大不妙,“丫兒她娘,你倒是說話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符?到底是怎麼……”

  從於清瑤甩下那張紙,陸家的就一直眼珠亂轉。這會兒聽到陸富貴問,她喘著氣,忽然就道:“這是護身符,是護身符……太太,是我為了菩薩保佑你生個大胖小子,特意請道士畫的護身符。”

  “菩薩和道士?原來佛道是一家啊”於清瑤冷笑著,睨著陸家的,淡淡道:“你家香墜剛才什麼都招了……這符,根本就是你想要害死我才求的”

  她突然大喝出聲,陸家的駭了一跳,慌了神,立刻大叫道:“那可不是,這不過是無子的道符,哪裡會害了人命呢?”話音未落,她就醒起自己的失言,可是再想收回那話,已是不成。

  陸富貴又氣又恨,揮手一巴掌就打在陸家的臉上,“打你個沒良心的混帳婆娘太太待咱們這麼好,你居然敢害太太……”

  陸家的吃了打,卻因為理虧不敢還手,只是一疊聲地叫道:“太太,小的知錯了,這個是那個道士誑我隨便買的,根本害不了人……”

  於清瑤揚起眉,冷眼看著輕描淡寫的她,“有沒有效且不去說她,但凡你有這個心,就其罪當誅”她頓了頓,又冷笑道:“隨便買的,那這個東西,也是你隨便買的了?”

  手上瓷瓶隨手丟了出去,就砸在陸家的膝下。瓶碎水濺,濺起的瓷片打在陸家的臉上,劃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聞到那個味道,陸家的自然知道她的事犯了。可是卻仍嘴硬地笑道:“太太說的是什麼?這瓶子碎了,奴才可就更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了……這香味,莫非是什麼上好的花露。”

  於清瑤聞言,怒極反笑,“你這刁婦,只當我久居閨中,對這些東西全然不知,所以就硬要抵賴到底了——是吧?陸家的,這樣的髒藥,一般藥店是不會賣的。你若要買,定是在哪家瓦肆中的勾欄院買的。你現在可以抵賴,可若是我找著供你這藥的那龜奴老鴰,你還要怎麼抵賴”

  原本還篤定的陸家的,聽到於清瑤這一聲喝問,也是有些發怵。看著於清瑤,又看林華清,只道這些勾當必是久經風月場的林華清告訴於清瑤的。心裡發毛,只得軟了下來,“太太,小的……都是許婆子不好對小的百般欺凌,小的才……”

  “千錯萬錯,都是旁人的錯,你這包藏禍心,指使女兒行不軌之事的惡婦卻是沒有半分不是——是不是?”

  沉聲冷喝,於清瑤冷笑著,胸口起伏不定,顯是氣到了極點。

  “娘子,”林華清低聲喚著,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

  於清瑤才一觸到他的手,就不由皺眉。不知是她的手太冷,還是林華清的手太熱,這一碰,她竟覺得他的手滾燙一片。

  她心中一動,轉過頭看著林華清。見他面上也有些紅,不由問道:“夫君,你可覺得哪裡不適?”

  林華清搖頭,雖然在笑,卻笑得有些不自在,“天氣有些熱,我想先沐浴一下……娘子,你莫要太氣了我先去浴房……”

  前一句,還在溫溫柔柔地說話,可是下一瞬,他就腳不著地地跑出書房去。於清瑤站起身,看著他急切的背影,心裡也是發急,可因著陸家三人還跪在面前,她卻不好立刻就追出去了

  也沒那個耐心聽陸家的哭嚎,於清瑤看都不看她,轉頭看著陸富貴,沉聲道:“陸管事,對主子下藥,又行厭勝之術,這樣的罪就是送去衙門,也要治個重罪的今日我念著主僕一場,給你一個選擇……”

  聽得早就失神的陸富貴聞言,忙應道:“還請太太示下。”就是陸家的,一聽到有轉機,也是立刻停了哭聲,定定地看向於清瑤。只有香墜,仍是癱在地上,茫然無覺似的。

  於清瑤看著陸富貴,溫言道:“一個男人活在世上,最怕的就是討到一個不好的女人。好女人,是賢內助;不好的女人,卻是催命符。陸管事,我也是為你好,你若一直和你這娘子在一起,總會被她害死就是現在……”

  聲音稍頓,她沉聲道:“像她和香墜這樣的人,我身邊留不得,一定要打發賣了出去的。而你,若是想留在府里,也可以。只要你和她們斷了夫妻之情,父女之義,我照樣留你在身邊……可要是你不忍分離,那就一起打發出去好了。”

  聽得發狂,陸家的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別,直接就大叫道:“於清瑤,你好惡毒啊居然叫我家男人休了我?陸富貴,我可是跟了你快二十年,還給你生了女兒,你這沒良心的東西……”

  她還沒罵完,陸富貴已經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臭婆娘,你閉上那張嘴吧”

  看看發呆的女兒,又看看捂著臉哭的女人,陸富貴哀嘆一聲,低聲問道:“太太,我若真斷了夫妻之情,父女之義,這樣沒情沒義的人,您還敢留在身邊嗎?罷了,我隨她們一起去……”

  看著滿面愁苦的陸富貴,於清瑤靜了下去。她的確是很氣陸家的和香墜,也決意把她們打發走。可是陸富貴卻有些讓他為難。雖然不是特別能幹,可是陸富貴這半年多在她身邊倒也是任勞任怨。而且,剛才他說的那一番話,對她也很有觸動。

  許是看她有些遲疑,錦屏忽然喚道:“太太……”

  只是喚了一聲,在於清瑤看向她時,錦屏又怯怯地搖了搖頭,又垂下頭去。看著錦屏,於清瑤卻是想到剛才錦屏的提議。

  雖然錦屏沒有說別的,可是她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下意識地抬起手,她摸了摸小腹。

  “罷了,”她搖了搖頭,氣息有所平緩,“陸富貴,難得你倒是有情有義。不過你縱是有情有義,身邊有這樣的妻子女兒,我卻是不肯留你……這樣吧我也要為腹中孩子積一份陰德。我也不叫牙婆來,允你們一家三口,自贖其身。”

  乍聽於清瑤說出這一番話,陸富貴又驚又喜。這年頭,做下人的,縱是有了點兒錢,想自贖其身,也得看主子的意思。如果主子願意,說不定開了恩,就放你出去了。可要是主子不肯,縱是十倍、百倍的贖身銀子,也不能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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