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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笑,細長的眼睛雖然光芒四濺,但是沒有一絲溫度,仿佛誰也不能走進他心裡,“你想說什麼?未來的皇后。”

  “不相信別人是不想受傷嗎?不想這裡受傷。”我指指自己的心,收斂起嘻哈的笑容,忽然變得異常嚴肅,“可不可以一點一點相信我,我保證不會傷害你。”他沒有說話,忽然眯起了眼睛,睫毛就像黑色的水晶刺,太陽下閃閃發光。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走上前。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給我,”我伸出白嫩的手指,輕輕戳戳他的胸膛,“我保證不會讓它受傷,永遠都不會,但是它也將永遠屬於我一個人。”凌風你知道嗎,我死去的時候,有一個願望,來世我一定會找到你,保護你,然後讓你愛上我。

  老天給了我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住,不可能退縮。

  我回身,從後面的禁衛手裡那過一張弓,左手拿弓,右手大拇指鉤弦對準了場子中間的一個人。

  我的右手在火把的照she下,套著一個白玉的扳指,發著刺眼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對立

  剛才我對姚勇也是伸出的這隻手,給他看的是我拇指上這隻白玉的扳指,裡面有細細的龍紋,外表已經被我摩挲的光滑。

  這是臨哥哥在我們大婚的時候送給我的禮物,代表著我的身份,一國之後,我是西豐國的皇后。

  在姚勇跪下的瞬間,我已經承認了我的身份。

  從玉扳指上流下的雨水格外的涼。我勒緊鉤弦一箭she出去,松弦的瞬間移開了位置,只打在了東臨瑞的劍身上,一聲脆響,羽箭撞了上去,東臨瑞劍鋒一偏,沒有刺中藍玉的身體,只在藍玉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所以有人頓時驚訝地看著我,禁衛軍大概以為我這一箭是護著他們主子去的,我的袖口還是往下淌雨,握著弓箭的手青白,在顫抖。東臨瑞轉頭看向我,嘴角輕勾著,在雨水中我看不清他的情緒,也許沒有人能看清他,即便是我離他再近也是沒用。

  他笑著給我煮麵的時候,夜早就已經死在戰場,他溫柔地看著我把碗裡的面吃光,心裡已經盤算好了,要殺藍玉。

  東臨瑞,還有什麼他不敢去做,不能做的事,他是厲害,不畏懼任何人,我跟他鬥了那麼多年,還是被他下了蠱毒,忘記了以前的一切,背叛了臨哥哥。他知道任何人的弱點,抓住了會毫不留情地重傷,我鬥不過他,這麼多年,從第一次見到他,我認定他必定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我發現在他面前我有一種恐懼,我想抹殺這份恐懼,想盡辦法讓他消失在我眼前。可是我最終是一個輸家,輸的一敗塗地,一無所有。

  沒想到今天,我小勝了一回,因為他給了我這個身份,給了我這些信任,讓我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手裡的箭she向他們尊貴的皇帝,讓他地劍鋒錯了方向,救了藍玉一命。我是該哭還是該笑,為什麼我捨不得傷他,在最後一刻手一抖只是打歪了他殺人的武器。

  空氣立即變得緊張起來,連春橋都驚訝地望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所有人憤恨的眼神我是知道地,在他們心裡東臨瑞就是神祗。他的光輝不能有一絲地折損,但是現在,他被我用一枝小小的箭。污了一個黑點。

  我小腹的疼痛讓我幾乎站不住,下意識地丟開弓箭去捂肚子。本來淡笑的東臨瑞忽然臉色大變。推開人群就走了過來。疼痛讓我油然生出一種恐懼感。孩子,千萬不能有事。東臨瑞急忙忙到我身邊,把我抱在懷裡,他的手摸上我小腹地瞬間,我的心忽然軟成一團,我抬起頭,艱難地說:“東臨瑞,孩子,孩子。我疼,怎麼辦。”

  我緊緊攥著他的手,孩子,我的眼淚一直往下流淌。

  東臨瑞扯開自己外面的衣服,把我裹在裡面,然後抱起我,禁衛要上前,他暴戾地喊了一聲,“滾。”

  我被他抱在懷裡,看著遠處的藍玉,藍玉咬著嘴唇,黑亮的眼睛看著我,我想說話,仿佛沒有多餘的力氣,我鼓足了全力,忍著疼痛,“東臨瑞放了他們,不要殺他們,放了他們,求你……”

  東臨瑞低頭看我,他的手臂把我箍地生疼,“若若,你知道,你要是有什麼事,要死多少人?”一圈圈的人讓開一條路,滿視野所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要死多少人?東臨瑞眼睛裡是一種我看也不敢看地傷,那事一種怎樣毀滅的瘋狂。

  一陣陣地眩暈傳過來,我支撐著,咬著舌尖,我不能昏過去,我要睜著眼睛看東臨瑞,我怕我暈過去地瞬間,就會有人因為我慘死。他一路抱著我,所有人大氣不敢喘一聲,“若若,再忍一忍就好,馬上就到家了。”

  進了宮,就已經有御醫等在那裡,跟在東臨瑞身後立即進了寢宮,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暖塌上,看一眼身後的太醫,“先出去。”

  我頓時睜開眼睛,“東臨瑞,看孩子,孩子。”嘴唇已經被我咬爛了一層,鮮血直往外滲。

  我從來沒見過他癲狂地模樣,“這世上沒有人比你再重要。”伸手就開始脫我身上濕透的衣服,春橋小心翼翼地在一邊幫忙,他擦乾淨我身上的雨水,抱起我放在床上,他的手沒離開我的小腹,一股股暖流順著手掌滲透進去,我喘息著鼻尖都滲出了汗,絞痛稍微減輕,他裹緊我的身子,御醫跌跌撞撞進來把脈。短短的時間,御醫額頭上冷汗直流,放在我手腕上的手指在顫抖。半晌,他退一步,“撲嗵”一下跪在地上回話。“娘娘動了胎氣,不可再有任何情緒波動,不然恐有……恐有……滑胎的跡象。”

  我重重地將頭落在枕頭上,孩子沒事,孩子還能保住。我一動也不敢再動,只伸出手顫巍巍地放在小腹上。是因為我的情緒波動,又不管不顧地淋雨,差點害了我們的孩子。

  東臨瑞坐在床邊看著我,他身上還是濕透了的衣服,沒想著換,也沒用武功催干,只是就這麼穿著,緊緊盯著我。

  外面的雨還在下,我有些身體睏乏,神經卻緊緊地繃著,沒有半點要睡覺的意思,東臨瑞在我身邊,我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傳旨下去,放了那些人,”他說出一句話,我猛地看向他,在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上,我什麼都看不出,可是伴著他這句話的尾音,我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句話,是讓我心安。

  朦朧著要睡著的時候,恍惚覺得有一隻手摸上我的面頰,手指一遍遍畫著我的眉形,然後在我眉間落下一吻,嘴唇好像在顫抖。

  我真的沒想過有一天會讓臨哥哥愛上我,我早有做棋子的自覺,做他登基為王的一個台階。

  有一天他不再排斥我,能和我手拉著手,聽我笑著說:“我幫你飛到最高的地方好不好?”護你,等你到了最高處,就可以保護我。”第一句是諾言,第二句是奢望。臨哥哥不說話,我回頭看他,終於他的嘴唇慢慢彎起一個弧度,他說:“好。紙鳶會飛很高,但是線不能斷,如果線斷了,紙鳶也就消失不見了。”

  我以前失去記憶的時候,曾無數次問自己,那線是誰,紙鳶又是誰。

  現在我知道,線是我,紙鳶是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痛苦

  再醒過來,身上就難受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動了胎氣,孩子有意要折騰我,稍微一動彈,一股噁心勁就頂上來,我捂住嘴巴,扶在床邊。春橋看我的樣子,立即去拿銅盆,東臨瑞抱起我上半身,靠在他身上,手一直不停地給我拍背。

  我眼見是忍不下去,直往上嘔,於是掙扎著想推開他,誰知道他愣是不走,我終於忍不住,一口吐在他的龍袍上。

  屋子裡的人都愣了,我盯著東臨瑞的衣服發呆,胃裡還一個勁兒的難受,好像有東西堵在裡面,一定要吐出來。

  春橋終於把銅盆端到我面前,手裡拿著巾子,卻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擦東臨瑞龍袍的污穢,好在東臨瑞自己伸手把巾子接了過去,我剛要開口道歉,東臨瑞伸手拿巾子擦了擦我的嘴角,“現在好點了嗎?”又從女官手裡接過茶碗,“用這個漱漱

  我接過茶杯,東臨瑞偏偏我讓我動,硬是伺候了我漱口,春橋拿走銅盆,我就迫不及待地說:“你的衣服,”

  東臨瑞笑笑,脫下龍袍,隨手扔在地上,女官彎腰過來,抱了出去。

  我重新躺回床上,因為經歷了剛才那些事,忽然間不敢再去跟東臨瑞對視,也不敢提剛才發生的事,索性也沒有人想提及起來,好像那一切都是夢境,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大家都注意著我的身孕,前前後後都是為我忙碌的人。

  東臨瑞在我身邊坐著,我只是偶爾用餘光掃掃他,發現他在看我。我會立即挪開目光,我想說,可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

  忽然想吃酸的。女官送來橘子,東臨瑞剝好了皮。送到我手裡,我一瓣瓣吃地很慢,尤其是橘子外面的那一層好像有點硬,我不停地嚼啊嚼也咽不下去。

  東臨瑞問我,“怎麼了?”

  我無奈地笑笑。“有點硬。”

  他伸出修長的手,拿過去剩餘地,“給我,”往我手心又塞進去一個新剝好的,把我剩下地那些掰成一瓣瓣地放嘴裡。

  看著他的樣子,我心裡發酸,別開頭,更不知道要怎麼說。

  吃完了橘子,我躺下。又睡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半夢半醒,但總之是想起我以前的事。

  想起我。臨哥哥和夜在篝火旁邊喝酒笑談,亂軍中。夜捨身救我。他的右臂被劃出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那傷每逢陰天下雨都會疼。所以每當變天,我都會讓人給他送去糙藥,以前我總想著有一天幫夜找一個好郎中看看,早晚斷了他這個苦根。

  現在他地右臂終於不會再疼了。

  想起在東臨國,我找藍玉的時候,夜看我的眼神,他質問我,是不是心裡只有藍玉一個人,又想起更早以前,在藍山派,他跪在雨里,就是一天一夜。

  我想過再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我可能會有百般情緒,可是現在這種顧慮沒有了,我再也見不到他。

  眼淚不停地往下落,我抬手擋在額頭上。東臨瑞幫我擦淚水,我忍不住按住他的手,“為什麼要殺夜,為什麼要殺了他。”

  東臨瑞說:“如果我說我沒殺他,你信嗎?”

  到現在還在騙我,我坐起來,對上東臨瑞的眼睛,“你沒殺他?你沒殺夜?”我冷笑一聲,“誰會相信?藍玉呢?你是不是也想說,即使我不去,你也不會殺了藍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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