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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皺起眉頭,“你只管將人請進門,剩下的我來說。”

  就算不說明白,琳怡也猜得出,這時候不肯將御醫來診治甄氏的定是周元景。周元景將甄氏打成這樣,自然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御醫,將來要將脈案報去太醫院,萬一御醫看出些什麼,周家再怎麼這樣也是徒勞。

  周老夫人這樣毫不猶豫地讓御醫進門,是因甄氏的情況已經是藥石難醫。周家現在積極的醫治,一來面對甄家也可有話說,二來鬧到公堂上,周元景也是並非有意為之。

  御醫來看脈,琳怡和郭氏跟著一起進了內室。

  丫鬟正要放下幔帳,周老夫人伸手阻止,“還是讓御醫看看才好用藥。”

  那御醫躬身看了一眼床上的甄氏,稍稍看了看脈就起身,要了前面郎中開的藥方,問了問這些藥吃了之後可見消減。

  周老夫人道:“吃了又吐了,不見有什麼效用。”

  那御醫只好據實道:“實非能治之症,老夫人、郡王妃心裡要有準備。”

  郭氏顫聲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御醫搖了搖頭。

  周老夫人的眼淚頓時一連串落下來。

  御醫退了出去,周老夫人坐在錦杌上和甄氏說話,“全哥才這麼大,你怎麼就忍心……”甄氏身邊的丫鬟也跟著都掉了眼淚。

  周老夫人正哭著,一個丫鬟慌慌張張進門稟報,“周姨娘上吊了。”

  郭氏嚇了一跳,半晌說不出話來。

  周老夫人皺起眉頭,“人死沒有?”

  丫鬟道:“周姨娘說是出去走走,伺候的下人也沒在意,等發現的時候吊在空屋子的房樑上……已經死了。”

  周老夫人聽了問申媽媽,“哪個周姨娘?”

  申媽媽不知曉就去看郭氏。

  郭氏道:“就是外面送給大哥的彩雲,因是自小被牙婆子買賣的,沒有姓氏,大哥就……就……”

  沒有姓氏,周元景就給周姓。不過是個妾室,也能冠上夫家的姓。周姨娘固然手段高明,周元景也實在夠荒唐。

  周老夫人臉色鐵青,“這樣的禍害死就死了,叫什麼周姨娘,日後就叫彩雲。”

  家中出了這樣的事,彩雲必然活不成,周老夫人昨晚趕過來就是怕周元景處置不好,周老夫人昨晚匆忙趕過來就是這個道理。彩雲一死,許多事就能推在彩雲身上。

  剛說完周姨娘,外面又道:“甄大老爺、甄大太太、二太太來了。”

  甄家人到了。

  周老夫人忙讓申媽媽扶著迎了出去。

  甄大太太、二太太見面就哭起來,“好端端的人,怎麼轉眼間就成這個樣子。”甄大太太說著上前去喊甄氏。

  甄氏哪裡還能聽得到,躺在那裡氣息漸微弱。

  甄二太太撲過去哭個不停,大家說話間甄氏又渾身顫抖發作一次,嚇得甄家兩位太太蒼白著臉面面相覷。

  甄大太太半天才緩過神,看向周老夫人,“親家老夫人,您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家姑奶奶到底怎麼了?前些日子姑爺說和離,我們好話說盡,現在姑奶奶卻成了這個模樣……可還有我家老太太的活路?”

  周老夫人也忍不住悲傷,眼淚又再落下來,“本來都好好的,怎麼就降這麼大的禍事下來,看著這孩子受苦,我恨不得就替了。”

  周老夫人這話說的仿佛和周元景無關,只是意外。

  甄大太太看著甄氏頭上一片血肉模糊,咬了咬牙,“姑爺怎麼能下得去手,我家姑奶奶到底犯了什麼錯,就算是一無是處,好歹給周家留下了血脈……”

  “不是我替元景說話,”周老夫人垂淚,“這個時候了,我哪裡還敢遮掩,昨晚元景也醉的不知人事,我來的時候他猶自說胡話,並不知道打了媳婦。我讓人潑了冷水,他這才清醒了些。千錯萬錯都是元景的錯,若是打死他媳婦能沒事,我昨晚就動了手,”說到最後滿臉羞愧,“我也是對不起親家。”

  甄家也知曉周家不可能承認周元景故意要殺妻,甄大太太用帕子掩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上回我家姑奶奶說,姑爺就差點將她掐死,沒想到這一次……早知道我們家就答應和離……姑奶奶也不至於會死。”

  甄家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就是不肯放過周家。放眼整個宗室營,寵妾滅妻的也只有周元景一人。

  甄大太太話說到這裡,就聽外面一陣騷亂,唐媽媽匆忙進門道:“順天府來人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身死

  收費章節(12點)

  第二百四十六章 身死

  周老夫人看看甄家人。

  甄家人的表情複雜難辨,甄大太太隱約面目舒展些,因此微微掩蓋住了臉上的憤怒。

  周老夫人道:“是什麼事?”

  唐媽媽低聲道:“只是來了個官爺正和大老爺說話。”

  顯而易見,順天府是聽到了風聲來找周元景詢問。

  會是誰將消息放了出去?

  唐媽媽瞧瞧看屋子裡的人,甄家才知道消息,郡王妃卻是昨晚就知曉,郡王爺今天上衙完全來得及安排。

  申媽媽緊盯著大太太甄氏看,生怕甄氏微弱的呼吸這一刻就停住,正是順天府上門的時候,這時候甄氏沒了,那不是正好堵了正著。

  甄氏靜靜地躺著,蒼白的臉孔讓申媽媽想起甄氏平日裡說笑的模樣,心裡不由地一陣酸澀。

  甄氏的呼吸越來越弱,眼見一滴眼淚滑下來。

  床邊的申媽媽和甄二太太都嚇了一跳,甄氏流了血淚。

  這是七竅流血,甄二太太哭出聲,“姑奶奶,姑奶奶,你可不能嚇我,你睜開眼睛看看。”

  甄大太太也走到甄氏身邊哭起來,那邊一連串地叫郎中。

  郎中進門瞧了瞧,不停地搖頭。

  周老夫人吩咐申媽媽將續命丹拿來給甄氏用上,甄氏牙關緊咬丫鬟、婆子怎麼也撬不開,好不容易灌進去一點,卻和著血水流出來。

  甄大太太身邊的媽媽提醒,“要不要讓人回府和老太太說一聲,姑奶奶這個樣子……”

  甄大太太哭得哽咽難言,只是點頭,那媽媽忙讓人去甄府稟告。

  周老夫人徹底被晾在一邊,郭氏忙上前幫忙,甄大太太客氣地拒絕,“這裡有我們,二太太肚子裡也是一條人命,萬一有了閃失,可要如何交代。”

  話音剛落,外面又有消息,甄大老爺和周元景動了手,好容易被家人拉開了。甄家這是徹底要和陳家撕破臉皮。

  甄大太太、二太太正商量要不要讓全哥進來看母親,床上的甄氏忽然睜開了眼睛,大家嚇了一跳,又忙圍上前去。

  甄氏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幔帳,張開嘴大喊,“母親……母親……疼啊……我疼……”說著話大口大口吐起血來。

  甄大太太正慌張,琳怡從丫鬟手裡拿過軟巾子遞過去,甄大太太這才哆嗦著手去給甄氏擦血。

  甄氏吐了幾口血,仿佛氣息通暢了些,血紅的嘴唇嗡動著,“周……元景……你好狠……周元景……周元景……”眼睛越瞪越大,突然之間整個身體都沉了下去,腳開始在床鋪上踹著,踹著,最後一動不動。

  口鼻頓時又湧出些血水來。

  申媽媽顫抖著手去試探甄氏的氣息,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半天也試探不出來。

  甄二太太看不到甄氏胸口起伏,轉頭看甄大太太,“姑奶奶……姑奶奶……要不行了,這可怎麼辦?”

  誰也不敢提換裝殮衣服上板子的事。

  甄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滿臉都是血跡。

  周老夫人流著眼淚吩咐下人,“還愣著做什麼,快打水給大太太清洗。”

  甄大太太也回過神,將屋子裡看了一圈,“我家姑奶奶身邊的丫鬟都哪裡去了?青柳、金翠呢?”

  甄二太太拉住嫂子,“嫂子忘了,青柳和翠兒已經嫁出去了,如今是桂圓和芝蘭。”

  說著話,甄氏床前的芝蘭出來道:“奴婢在這裡。”

  甄大太太這才看到,當著周家人的面甄大太太不好相問,只吩咐芝蘭,“我家姑奶奶平素的衣裳呢?快拿來一件穿了,總不能就這樣見人。”

  芝蘭忙要下去拿衣服,人還沒走幾步,只聽外面有婆子議論,“桂圓姑娘撞牆了,看來是要殉主。”

  另一個道:“大太太也沒白疼她,大太太本來還要給桂圓和芝蘭兩個準備嫁妝,明年就將兩個姑娘嫁出去,誰知道偏出了這檔子事。”

  芝蘭就想起大太太對她和桂圓的好處,眼淚就掉下來,等到去了套間打開箱籠,看著大太太平素里穿的衣服,想起大太太讓她收拾箱籠時說的話,仿佛就是剛才的事,芝蘭茫然地抬起頭,看到小丫鬟、婆子都擠在門口向屋內張望。

  炕桌上還擺著幾串佛珠,芝蘭鼻子一酸,再想想死了的周姨娘和撞牆的桂圓,桂圓會不會是不聽申媽**話所以和周姨娘一樣……芝蘭這樣想著身上頓時生出寒意。大太太一死沒有人再回替她們說話,她們只能任人擺布。

  桂圓或許也是真的想死,至少這樣有面目去見大太太,還全了忠僕的名聲,她怎麼就沒想到。現在她照申媽媽說的做,將來呢?她真的會有個好下場?

  現在沒有人敢上來幫她的忙,就是怕被牽連。跟著大太太去周姨娘屋裡的就是她和桂圓,無論誰想知道昨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會來問她。她真的要違心去撒謊,真的要大太太不明不白地死了?芝蘭想要逃卻不知道要逃去哪裡。

  這麼多人眼巴巴地看著,她卻要做那個忘恩負義的人。芝蘭抬起頭來,不知道誰將大太太請的觀音擺在了炕桌上,觀音低著頭卻能洞察一切。她是信佛的,每逢初一十五她都要食素,現在卻要在觀音面前撒謊,將來會不會下了陰司地獄,受無邊苦嘗身前罪。

  芝蘭打了個寒顫,半天也選不出衣服來,那邊等不及了又過來催促,也不知道是誰說了聲,“都什麼時候了,拿一件就行了,姑娘要誤了大太太不成?姑娘服侍了大太太一輩子,可別臨走的時候落下埋怨。”

  可別臨走的時候落下埋怨。是啊,她跟著大太太那麼久了,怎麼能在最後關頭落下埋怨。

  大太太最後要穿的衣服怎麼能隨便選,大太太到底喜歡哪件衣服,只有她和桂圓知曉,芝蘭打起精神選了一件藕色金銀花桃紅邊褙子出來,還有襯裙、綜裙、褻衣、褻褲、腰帶,只要能想到都拿來,儘量準備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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