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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七小姐臉頰通紅,顯然剛才也吃了不少蜜酒,現在正頭昏腦脹。

  “海七小姐不是衝著我四姐,其實是針對我吧?”

  海七小姐抬頭看琳怡,每次她想要嘲笑陳六小姐的時候,對上的都是這雙淡漠的眼睛,高傲的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那目光就像一盆冷水突然潑在她身上,讓她感到冰涼然後是惱怒……“你知道我是誰?”

  “海御史家的小姐。”琳怡聲音清淡。

  “你從福寧來不會不知道御史是做什麼的吧?”

  琳怡還沒說話,旁邊的齊三小姐已經忍不住,“這次海七小姐又想要彈劾誰?”

  海七小姐挺直了脊背,輕蔑地看了琳怡一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

  琳怡抬起眼睛,“那海七小姐恐怕要失望了,我是一個閨中女子,不是朝上的士大夫。”

  齊三小姐、五小姐聽了不禁莞爾。

  海七小姐臉色又青又紫,狠狠地跺了跺腳。

  崔御史家的小姐上前幫腔,“陳六小姐不要太得意,監察御史自然不能管你這樣的婦孺,不過你可知道這年頭被發配到寧古塔的家眷數不勝數。”

  琳怡走上前兩步微微蹲身,海七小姐臉上頓時一喜,本朝重言官,任何人都不敢在御史面前造次,“姐姐說的對,所以我們才要更加注意言行。”

  桃紅色的鮫紗像晚霞般蓋住半邊天,笑容在嘴角,眼睛卻清澈的涇渭分明。

  海七小姐半晌才回過味來,陳六小姐哪裡是道歉,是在譏損她,“你……”卻一時挑不出琳怡話中的錯處。

  ……

  “這是怎麼了?”台階下傳來聲音,大家紛紛轉頭。

  青石小徑上一個青衣小鳳尾交領褙子的小姐正仰起頭看過來,她身邊站著個男子,穿著淺藍色直綴右肩往下織的枝蔓暗紋,傾斜著迤邐而下,腰間束著松香嵌玉腰帶,站在女子旁邊顯得修長高大。

  臉上是溫和從容的淺笑,迎著光看過去讓人晃眼,恰如陽光下即要融化的冰雪。

  “七小姐。”還是齊三小姐先開口。

  郡主的女兒鄭七小姐?

  鄭七小姐才要說話,只聽一陣急促的敲鑼聲,有雜亂急躁的聲音傳過來,“捉賊啊,快……快……別讓他跑了。”

  “十九叔。”鄭七小姐喊了一聲。

  那男子吩咐旁邊的婆子,“小心照顧好幾位小姐。”

  婆子不敢怠慢急忙應承。

  男子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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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大火

  第二十四章 大火

  怎麼回事,突然之間園子裡進了賊人?

  鄭家下人忙護著幾位小姐到花廳里坐下,還好眾位夫人、太太只顧得打聽賊人的事,並沒有仔細將自家的女兒叫來端詳,否則定會看出端倪來。

  海七小姐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一杯碧螺春喝下去倒是慢慢冷靜下來。這是在惠和郡主家做客,她對陳家小姐說出那樣的話來確實有些失禮,只是陳六小姐也太讓人生氣,齊家兩個小姐從來和她們不大熱絡,現在倒去趕著給從鄉下來的陳六小姐捧場。

  她本來只是想譏諷幾句出出胸口的悶氣,她這才指桑罵槐,料想陳六小姐聽聽就罷了,誰知道陳六小姐會反唇相譏。

  偏偏這件事還讓惠和郡主的女兒鄭七小姐聽見了。

  海七小姐這邊生悶氣,屋子裡的其他人翹首以待想知道那賊人有什麼三頭六臂,竟然不聲不響混進了鄭家。

  消息漸漸傳來,原來是鄭家請了雜耍班子,賊人八成是跟著班子混進府。

  齊三小姐、五小姐拉著琳怡坐在齊二太太身邊,將始末聽了一遍,“要不是管事的婆子去娶郡主的外披路過藏書閣聽到聲響,那賊人就能偷了書畫再悄悄溜出去。”

  齊五小姐道:“嚇死人了。”

  齊二太太慈愛地笑著,“可不是,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鄭家的下人不少,遇到了這種事想必不出一炷香功夫就能將賊人拿下綁送官府,花廳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外面的事告一段落,大家才察覺花廳里那股不尋常的氣氛。

  田氏先發現琳芳紅了的眼睛,低聲問過去,不問還罷這一問琳芳的眼淚撲啦啦地落下來,田氏不明就裡,琳芳飛快地看了眼屋裡兩個御史家的小姐緊緊咬住嘴唇。

  四周漸漸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是陳六小姐吧”進了屋的鄭七小姐笑著坐在琳怡旁邊。

  鄭七小姐是惠和郡主所出身份比其他小姐高貴,卻沒有半點的倨傲,說話時眉宇飛揚,多了幾分英氣,“在花園裡看到你做的香囊,就想問問是不是魯班鎖。”

  琳怡將腰邊的香包接下來遞給鄭七小姐看。

  鄭七小姐越看眼睛越亮,“姐姐手這樣巧,竟能想出這樣的法子,”說著將香包湊在鼻端,“這是什麼香?”

  琳怡笑道:“是杏花。”

  杏花,鄭七小姐眼睛彎起來,“怪不得有股清新的味道,”說著又舉起來聞了聞,笑著跟琳怡皺起鼻子,“我在家裡聞的都是那些貴妃香、蜜蘭香,開始覺得好,現在就厭煩的很,姐姐這個是純粹的花香怎麼都不嫌膩的。”

  琳怡笑道:“你若是喜歡,趕明兒我再給你做只新的。”

  話說到這裡,管事婆子來道:“賊人抓到了,夫人、小姐們不必擔憂了。”

  屋子裡登時又活絡起來,琳怡沒有看到長房老太太於是問鄭七小姐。

  鄭七小姐道:“陳老太太在祖母屋裡說話呢,”說著微頓,“姐姐想要過去?”

  琳怡頜首,“有陣子沒見到伯祖母了。”

  鄭七小姐挽起琳怡,“那我陪你過去。”

  琳怡和陳二太太田氏說了一聲,在琳芳嫉妒的目光下讓鄭七小姐拉著出了門。

  田氏也覺得十分意外,郡主的女兒怎麼會和琳怡這樣要好,低頭看琳芳,琳芳目光閃爍……

  恐怕是在園子裡有什麼事。

  花廳里的夫人、太太看似抿著嘴在說笑,其實目光閃爍各有心思。

  眼看著琳怡和鄭七小姐出了門,田氏也帶著琳芳去園子透風。

  走到僻靜處,田氏低聲問:“怎麼了?”

  聽得田氏這樣一說,琳芳哭得喘不過氣來,“母親,海家小姐欺人太甚。”

  田氏忙拿出絹子給琳芳擦眼淚,“慢慢說……是不是拌嘴了……海家小姐是說了你還是說了你六妹妹?”海家小姐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欺負琳芳。

  “是我……不過後來六妹妹來幫忙,就與海家小姐吵起來,正巧被鄭七小姐和一個……看到了。”琳芳鼻涕眼淚齊流。

  田氏不由地驚訝,琳芳被欺負琳怡去幫忙,“那錯在誰?”是不是琳怡不懂禮數連累了琳芳。

  琳芳抬起頭,“自然錯在海家小姐,她無事生非。”

  琳芳斷斷續續的話在田氏腦子裡一轉,海大人是監察御史,海大太太剛才還與她閒話家常,若是海家對他們有偏見她不會無所察覺,倒是說起三叔的時候,海大太太目光閃爍……所以海家小姐就算針對也該是對琳怡,琳芳事事妥當絕不會讓人抓出錯處。

  “擦乾眼淚,”田氏低聲道,“大家在一起說話難免磕磕碰碰,這都是小事。”

  琳芳還要說話,田氏輕輕搖頭,“關鍵是將來……”將來能有個好前程。

  琳芳的眼淚霎時止住,抽噎了兩聲,眼巴巴地看著田氏靜謐在那裡。

  “我帶你過去和海家小姐說話,你和海家小姐就算有磕碰也是因琳怡而起,”說著田氏伸手整理琳芳的髮鬢,“你是姐姐為了護著你妹妹才和海家小姐爭了幾句,”這件事一定要有個原因,都是出在琳怡身上,“你是個純真溫厚的好孩子。”

  琳芳咬了咬乾澀的嘴唇,“那鄭七小姐……”

  鄭七小姐比琳怡還小,不懂得這裡面的道理,關鍵是看郡主怎麼想,“誰的錯我們不管,關鍵是要置身事外。”這樣不論最終結果如何都燒不到她們身上,回去之後老太太也能發落琳怡。

  琳芳終於聽了明白,慌忙不迭地點頭,“母親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海家小姐先說的六妹妹我這才辯了幾句。”

  田氏將琳芳攬在懷裡,“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田氏和琳芳重新回到花廳,鄭七小姐領著琳怡過了雕琢著蝙蝠花紋的東門,進了全宅主院,幾個丫頭、婆子正倚在鄭老夫人的闔聚堂門口餵鄭老夫人養的水禽,鄭老夫人要和陳老太太太說話就將屋子裡的人都遣了出來,只留了彩英、白芍在裡頭。剛才婆子來報有賊人,鄭老夫人就讓彩英、白芍出來打聽。

  彩英剛問到是雜耍班子裡出了內鬼,如今已經被捉了,正要回去稟告,抬起頭看到了鄭七小姐。

  彩英、白芍和幾個丫頭迎上來向鄭七小姐和琳怡行了禮。

  鄭七小姐笑道:“我祖母和陳家老祖宗是不是在屋裡?”

  彩英笑稟,“在裡頭說話呢,將我們幾個也叫了出來。”

  鄭七小姐吩咐彩英,“姐姐進去和祖母說一聲,就說我和陳六小姐來了。”

  彩英福了福身,正要轉身,只聽陳六小姐道:“什麼味道?園子裡在燒雜糙?”

  大家正找哪裡有煙,一個小丫頭看到雙渾濁的眼睛,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閃往青石甬路上去了,小丫頭頓時尖叫起來。

  眾人順著聲音望過去,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小丫頭哆哆嗦嗦地道:“還有……賊人……還有……賊人……”

  彩英忙吩咐院子裡的粗使婆子,“快去報信,就說還有賊人在內院。”

  粗使婆子連聲,“姑娘放心,我去去就回來,姑娘這裡要自己照應著。”

  粗使婆子走了,彩英正想著是不是將門關起來,只聽白芍伸手指著正房道:“那……是不是著火了。”

  眾人這才看到竄起的火苗,彩英幾乎要暈過去,老夫人院子裡依東做了茅屋房,房檐下種著垂柳,老夫人意讓人沿著柳樹環修水池,這樣也有幾分雅致,誰也沒想過茅糙容易著火,如今茅糙房被燒著,火焰一下子沖天而起,院子裡的女孩子哪裡見過這般情景全都怔愣在那裡,年紀小的更是嚇得堆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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