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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城戰很順利,大楚的攻城器械令彪悍的大楚軍隊如虎添翼,雲梯上密密麻麻的黑衣黑甲士兵猶如螞蟻一般攀上城牆,輕而易舉地破了城門,爬上城牆,良僵當日便破了,西羯主帥穆爾被俘虜,劉尋沒有屠城,命士兵不得擾民,入駐城鎮,出安民告示,預備當夜就在良僵官府內舉辦慶功宴。

  良僵州府官衙被征了下來作為劉尋行宮歇宿之處,劉尋一邊脫外袍,一邊聽前鋒營統領羅猛大聲抱怨道:“陛下,往日禁止擾民劫掠都不過是個面子話,咱們前鋒拼死拼活搶入城,死傷近半!不就為了進城的能搶些銀錢退伍回鄉安逸的過下半輩子麼!今日怎麼忽然動了真格?咱們當兵的命不保夕,前鋒的更是每戰活下來的不過十之一二,叫我怎麼回去見拼死拼活的兄弟們?弟兄們意見都大得很,不能叫咱們流汗流血又流淚啊!”

  劉尋面上表情喜怒不辨,只道:“這次不行,待這邊收了官府和西羯軍隊那邊的戰利品,前鋒營多拿一倍兒的獎賞,若是不服的……”他看了羅猛一眼。

  羅猛一下子被那目光中的森涼之意鎮了一下,忙道:“陛下要收攏良僵的民心嘛……末將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回去壓服他們……”一邊忙忙出了官衙,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恍然想起這位皇帝已登基多年,不是當年被先帝發配到邊疆的失寵皇子,需要籠絡邊疆大帥和軍心的了。

  高永福替劉尋更換身上的血衣,一邊笑道:“這羅猛還是一副急性子,陛下還在換衣服呢,他就直衝沖的進來,也虧陛下胸懷寬廣……”

  劉尋臉色漠然,一邊就著熱手巾擦臉,半晌道:“朕還記得……當年蘇瑾就是為屠城和劫掠的事情,和朕疏遠了的……”

  高永福覷他的神色,緩緩道:“大兵們懂什麼,拼死殺敵,晉升的也都是少數將士,兵卒們不過為了存些錢財退伍回家……陛下乃是帝王心術,將兵有道,無可非議,郡主到底是個女子,女子天生是要孕育孩兒的,心軟些是很正常……”

  劉尋不說話,閉了眼睛等高永福替他梳頭,過了一會兒問道:“已安置她住處沒?住處安置清淨些,莫要讓人擾到她,尤其是離那些關押處決俘虜的地方遠一些。”

  高永福道:“安置在後花園小樓處,和薛女史和一些宮女住一起,一切飲食都是選的最好的,剛已讓人送了熱水過去了。”

  劉尋點了點頭,一隻手緩緩撫摸著手上的琥珀戒面,不再說話。

  夜晚來臨了,府衙大廳內滿廳燈火,中央紅毯上輕歌曼舞,酒食流水價的傳入廳內,滿廳呼喝聲,慶功的喜悅洋溢得到處都是。劉尋端坐在上首,論功行賞。

  蘇瑾和薛女史因同是女官,坐在一席,薛女史便替蘇瑾斟酒道:“今日攻城得勝,蘇侍詔修理器械,當為首功呀,在下敬蘇侍詔一杯。”

  她聲音清脆,附近上首的幾位大將都聽到,不由都看了過來,臉上頗有不滿之色,大戰固然得軍械之力頗多,然而將士們乃是浴血奮戰,拿命來搏,如何能忍一名女子不過畫幾個圖,修幾個軍械便妄談首功?陛下封賞都未曾提及此事,居然恬不知恥在這裡大放闕詞。

  蘇瑾卻皺了皺眉道:“不敢妄稱首功,不過是盡忠職守罷了,將士們浴血奮戰才是英雄。”

  眾將們心下才略平復,暗道這名女子還算知趣。這時有官員帶了一批女子上來稟告道:“陛下一路行軍辛苦,現有良僵城的罪人家眷收押為奴,下臣挑了一批姿色上好的來佐宴勞軍。”

  將士們看那群女子雖然都容色憔悴,眼睛紅腫,面有淚痕,卻都頗為美貌,早借著酒意哈哈大笑鼓掌起來,旁邊的高永福早心中暗呼那官員太不知趣,看往蘇瑾,果然看到蘇瑾看往那些女子,臉上有憐憫之色。只聽上首劉尋皺了眉頭道:“既是喜宴,緣何讓這些愁眉苦臉的人上來觸霉頭?自有教坊女子侍奉,讓她們都下去吧。”

  那官員張著嘴不知所措,高永福早過去揮手命人將那些罪人家眷帶下去,又偷眼去看蘇瑾,見她臉上仍有不豫之色,心中暗自悲嘆,今晚陛下的心情恐怕又要糟糕了。

  蘇瑾有些嘆息,旁邊薛瓏聽她嘆息,便道:“蘇侍詔因何嘆息?可是不喜此事?”

  蘇瑾搖頭道:“她們不過是家眷,如何罪及她們?”

  薛瓏微微一笑道:“女子本就如此,喜樂由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們既然享受了夫君所給的安逸,自然也該接受因夫君帶來的禍事。”

  蘇瑾不說話,薛瓏勸道:“這是邊疆十分有名的良姜酒,酒十分清甜,對女子十分有好處,你不如多喝些,這些事也不是你我能改的,陛下攻下城,總要犒勞士兵,你為此不喜,反擾了大家的興頭。”

  蘇瑾因職業關係,基本不喝酒,看她勸得殷勤,便喝了一口,果然清甜綿軟,一股姜的香味沁人心脾,不像後世的酒辣而澀,她幾口喝盡了,薛瓏便又替她斟滿道:“聽說這裡婦人產後多用此酒燉雞,防風暖宮,可保身子康健,你我行軍在外,飽受風寒,如今天又涼了,正該進補,這道是酒糟羔羊肉,也是一道進補的佳品。”

  蘇瑾覺得這酒和後世的飲料差不多,幾乎沒什麼酒味,料想大概古法釀製,酒精度數不高,便放心又喝了一些,一邊聽薛瓏說這裡的風俗趣事,她口齒伶俐,所知甚博,她初來古代,聽她娓娓道來,只覺得她說的內容甚是有趣,加上此女似乎身有殘疾,卻毫無卑怯之相,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心內暗自佩服,因此不知不覺邊聽邊喝了不少,再加上吃了些酒釀羊肉,不覺竟過了量。

  第9章醉酒

  酒過三巡,上頭劉尋站了起來退場,眾將連忙起身跪送,劉尋只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自走了出去。蘇瑾下跪後起身,忽然覺得頭上略有些暈,她吃了一驚勉強起身,後頭居然有個侍女扶住了她,她轉過頭想說謝謝,卻發現心頭突突的跳,表示感謝,那侍女卻道:“高公公適才吩咐婢子,說良姜酒後勁很大,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這事,讓婢子扶侍詔下去歇息歇息。”

  旁邊的薛瓏忙笑道:“哎呀,只想著這酒對身體有好處,沒想到蘇侍詔居然酒量這般淺,正是該下去歇一歇。”

  蘇瑾只覺得臉頰火熱,心裡跳得越發快,頭暈得也厲害,知道自己再停留只怕要出醜,心裡暗罵自己糊塗,勉力向薛瓏點了點頭,便扶著那侍女向後園走去。

  才出到花園,冷風迎面而來,蘇瑾略清醒了些,勉強走到一半,卻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重,面上火熱如發燒一般,那侍女讓她小心看路,卻看她恍如未聞,便知道她醉得厲害,心裡正暗自後悔不該為了爭功一個人來搶這巧宗兒,如今這侍詔快走不動路了,身子沉重,自己力氣不足,如何能扶她到後園樓子那兒?

  正暗自叫苦,轉過一叢盆景,卻看到面前一抹明黃,她吃了一驚,正要下拜,手裡扶著的人卻已是被那人接了過去,半攏在懷中,她跪下不敢抬頭,只聽上頭低低道:“怎麼醉成這個樣子?”

  侍女心下忐忑不安,正不知如何回話,皇帝卻根本不等她回話,略一彎腰,手下一使力,將蘇侍詔橫著抱起,轉身大步走去,後頭高公公早立在她面前道:“你做得不錯,去廚房讓人燒了熱水,送到蘇侍詔房裡,知道麼?”

  侍女連忙低頭答是。

  高永福轉了身,慢悠悠往後園小樓走去。

  劉尋抱著蘇瑾一直走到小樓處,上了樓進了她的房內,將她脫了靴子,拔了頭上簪子,散下頭髮,放她到床上,低頭看她,只見她星眸半掩,呼吸急促,眼角面頰滿是紅霞,額間也起了一層汗珠,便拿了懷裡的帕子替她擦汗,一邊低低道:“還沒受過教訓麼,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喝,醉成這樣,要不是朕派人扶你出來,你就要在眾將面前丟臉了。”

  蘇瑾半夢半醒,胸前曲線隨著急促呼吸也上下起伏著,顯然極為難受,劉尋看她呼吸急促,便解了她的腰帶,替她寬了外袍,讓她躺著舒服些,坐在床邊,看她終於閉了目,似乎躺得安穩些了,便輕輕用手指描摹著她的臉型,鼻子,嘴唇,然後順著脖子漸漸往下到鎖骨的地方,手指輕輕一挑,將那中衣撥開,露出裡頭的肌膚來,果然看到那微微隆起的光滑肌膚上,有著一個星狀的傷痕,淺白色。

  他嘴角微微抿著,知道這身子的背後,還有著一個相對的傷痕,當年一箭穿透她的身子,幾乎救不回來……他低低道:“不用驗身……我也知道是你,我的蘇瑾。”

  蘇瑾的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又被他手指輕柔摩挲,微微戰慄著起了一層雞皮,她有些不適地往裡頭縮了縮,眼睛也微微張開,卻聽到自己的名字,於是含含糊糊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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