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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馬武和車前糙的故事,方邵康看著遠方,池塘那頭,長著糙附著著藤蔓的土磚院牆後面,飄著幾縷炊煙,溢出特屬於農家的油香。

  “我姥爺說,他就像這種糙,平賤得隨處可尋,隨遇而安,但在適當的時候,卻又能發揮自己的光彩,讓人再也無法忘記他。嘿,說起來,我小時候得腮腺炎就是用這種糙治好的,在那之前,我也沒想過,每天被我踩來踩去的糙,會成為自己的治病良藥。”

  從農戶家裡出來的司機看著方三少蹲在那隻貓的旁邊自說自話的樣子,突然體會到了方家其他人提起方三少的時候為什麼都是一臉無奈的表情了。

  有時候方三少看著像個神經病,不靠譜,但卻在適當的時候足夠犀利,不然也不可能擔任韶光集團的董事長了。

  方家人都知道,方邵康每次事業上遇到低谷或者在某些關於集團的重要發展規劃難以抉擇時,都會消失一段時間,對外宣稱出差,其實是一個人跑出去旅遊或者單純到處閒逛,而每一次方邵康回歸後,韶光集團就會出現一次巨大飛躍。

  司機搖搖頭,常人無法理解的思維方式。

  說完話,方邵康起身活動了下腿腳,然後朝農戶那邊走去,嘴裡還唱著小調,“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

  鄭嘆伸了個懶腰,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往回走去。

  兩天後,方邵康終於決定離開,離開時還買了一些土特產,特別是那戶農家做的包子,方邵康很喜歡,同時也帶著他們中途吃。

  終於要啟程出發,鄭嘆前一天晚都沒睡多久,白天也沒睡,主要是太興奮了。

  從這裡到楚華市,走高速的話,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早上走,中午正好到達楚華市,可以在那裡吃個午飯。

  楚華市畢竟是個大都市,就算中午到達了城區,但要到楚華大學還得花個四十來分鐘,這還是不堵車的情況,堵車的話就更久了,所以在中午到達之後,先找了個地方吃午飯。

  吃飯的時候,方邵康離開了一會兒,再出現時穿著職業裝,皮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有那麼點精英氣質,像是個當老闆的。夠裝逼。

  那個大背包也不知放哪兒去了,方邵康手裡換了個手機,新出的彩屏,之前那個也不知道藏哪裡去了。而司機知道,只要下次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方三少腦子一抽準備出門,那套收起來的“裝備”肯定會再次啟用。

  在前往楚華大學的路上,鄭嘆聽著方邵康用手機跟楚華市的幾位老闆胡侃,又想了想那個在廣場上彈吉他唱《走四方》的人,果然是人靠衣裝,果然是不同凡響!

  中間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恰好遇到紅燈,車停在斑馬線前。鄭嘆站起來伸頭看了看旁邊,一輛銀灰色的私家車慢慢駛過來。

  鄭嘆瞧著,感覺怎麼這麼眼熟呢?

  等這輛銀灰色的車在鄭嘆他們這輛越野車旁邊停住等紅燈的時候,鄭嘆看到了駕駛座上的人,而同時,駕駛座上的人像是感應到一般,扭頭看過來。

  人眼對貓眼。

  臥槽!就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這丫的!

  鄭嘆爪子緊了緊,從后座竄到副駕駛座那裡。

  副駕駛座上放著一盒子土特產,鄭嘆站在上面,眯著眼睛看向隔著兩層車窗那邊的人。

  銀灰色車裡的正是任崇,只不過,現在任崇任教授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裝得跟紳士一般的人了,面上顯得很疲憊,帶著苦悶和不甘,任誰被強制辭退都會這樣的,何況是任崇這樣一向自詡高人一等又是海歸精英的人?

  先不說他有沒有自尊心這玩意兒,以任崇不服輸以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被逼成這樣他心裡怎麼可能平靜得下來?怎能不恨?咬牙切齒,強大恨意讓他面部都有些扭曲了,正琢磨著怎麼反撲呢,扭頭就看到車窗外的黑貓。

  這下子,任崇感覺自己就像被扔進液氮罐里,敲一下就會碎裂似的。

  恨意被恐懼取代。

  隔壁車裡的那隻貓,任崇確定就是焦副教授家的那隻,雖然看模樣這樣的黑貓很多,但看那眯起眼的神態,就是那隻貓無疑!

  只是,這隻貓不是被那個貓販子抓走了處理掉了麼?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再次出現?

  任崇不明白,也不願意相信。

  鄭嘆看著任崇,他已經知道自己被抓就是面前這人搞的鬼,讓自己差點變成火鍋的罪魁禍首!就算焦爸他們都沒有明說,但是鄭嘆還是自己分析出來了。

  如果現在不是被關在車裡面,任崇那邊也關著車窗,中間隔著兩層車窗的話,鄭嘆一定會跳過去揍死這個王八蛋偽君子!

  他瑪的老子一隻貓那裡惹到你了,竟然找職業貓販子過來抓老子,而且還用了麻醉槍,如果不是老子體質特殊,估計就被直接麻死了!還有南邊那個滿是貓肉館的街道,簡直就是對老子身心的摧殘!

  鄭嘆殺氣騰騰地看著對面的任崇,抬起爪子在脖子那兒虛空劃了下。

  任崇面色立馬變得蒼白無比。

  有哪只貓能夠做出這樣一個殺氣騰騰帶著威脅的動作?

  任崇以前沒見過,就算當初找人處理貓的時候也只是猜測而已,但現在,他真正察覺到了這隻貓的怪異,然後滿腦子就想著剛才那隻黑貓的動作,每一個動作細節都在腦子裡放大,帶著殺氣的眼神,鋒利的爪子,還有那虛空的一划……就像是劃在自己脖子上一樣,感覺涼颼颼的。

  任崇打了個哆嗦。

  正好這時候,綠燈亮了,越野車啟動。

  而任崇的車仍然停留在原地,後面的車都開始按喇叭催促他,任崇卻渾然不知,他現在背後都是冷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已經有些透支,而且晚上也經常做惡夢,全都是關於那隻黑貓的,每次醒來的時候,他還能安慰自己說,那隻貓已經處理掉了,不用擔心。

  但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那隻貓……

  嘭嘭嘭!

  敲擊車窗的聲音將任崇的思緒喚回。

  “你他瑪開車啊,愣在這裡幹嘛?沒帶腦子啊?!又紅燈了操!”一個車主趁著紅燈的時候,從車裡走出來拍門說道。

  綠燈再次亮起的時候,任崇還是有些不在狀態,本應該往左拐的,他一直開過去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倉促地一個急轉彎,沒控制好,直接撞上了路邊的路燈。

  嘭!

  第六十六章 你把人家方先生用完就扔了是吧?

  在十字路口的不遠處,還停著另一輛不顯眼的車。裡面的人正拿著手機給人打電話。

  “真不是我們幹的,還沒出手攔截呢,他就自己出岔子了,只能說天意。你跟豹哥說下,任崇已經被送往醫院,剩下的事情看豹哥怎麼說。我們這邊就收工了。”

  楚華市高新技術開發區,天元基因。

  衛棱對面坐著一個人,年紀和衛棱差不多,面上沒什麼表情,接聽電話的時候也是,衛棱早已經習慣他這樣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

  “怎麼?有新情況?”衛棱問。

  對面的人將手機放進兜里,道:“豹子說那個人自己開車出岔子了,他們根本沒動手。”

  “哦?”衛棱聽好奇,就算任崇被整了,各種破事不斷,但也還不至於瘋狂到連車都開不穩的地步,“你的人真沒動?也沒恐嚇?”

  “沒有。”對面的人肯定道,“現在他已經進醫院了,估計得在醫院呆一段時間,你準備怎麼辦?”

  衛棱想了想,手一擺,“算了,讓你的人撤了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對面的人點點頭,打了個簡短的電話,再次坐下來。

  “耗子,上次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衛棱問。

  “運輸的事情?我已經開始選人了。”葉昊道。

  “那就好,這幾天袁之儀已經催了,貨單量比較大,而且一些樣品比較特殊,所以準備擴大之後成立一個專門的物流部門。最好這周確定人選,他說要儘早開始培訓。”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人選的事情,葉昊看看時間,起身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葉昊問了個問題,“你們做那些真就只是為了一隻貓?”

  葉昊指的是從前陣子到現在的一些事情,比如查處的一批貓販子,比如修理那個姓任的大學教授。葉昊無法理解這些人為什麼會為了一隻貓而做出這樣大的動作。再怎麼說,不就是只貓?至於嗎?

  真可以稱得上是“一隻貓引發的血案”了。

  衛棱笑笑,“是啊,我師兄還欠著那隻貓一個人情呢,總之,那是一隻很特別的貓,到時候你遇到它就知道了,哦,那傢伙最近好像要回來了。”

  對於衛棱的話,葉昊不置可否,拍了拍衣角,離開。

  而此刻,坐在越野車裡的鄭嘆對於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楚華市內所發生的事情並不知道。

  任崇那輛車撞上路燈的時候,鄭嘆所在的那輛已經走遠,所以並不知曉任崇的事情。當時綠燈亮起兩輛車分開,鄭嘆心裡還琢磨著什麼時候能夠報仇。

  車輛等紅燈的時候發生的那一幕,方邵康都看在眼裡,至於任崇,方邵康早就通過一些手段得到了他的資料,所以也認得任崇,還打算有空了再給任崇加把火,燒一燒。

  越野車快到達楚華大學的時候,鄭嘆就拋卻了其他的雜心思,看著開始熟悉的路段和建築物,早就坐不住了,站在椅子上,扒在車窗那兒往外望。

  一個多月,很多樹上的樹葉都長得茂密了。不知道大院裡會是個什麼樣。

  越野車從楚華大學正大門開進去,但是方邵康和司機都不知道東區家屬大院在哪裡,只能一路走一路問。鄭嘆實在不耐煩,刨了刨車窗,讓方邵康將車窗打開,然後跳了出去。

  熟悉的環境讓鄭嘆感覺全身都舒展了,深呼吸,嗅著空氣中熟悉的味道,鄭嘆感覺整顆心都快飄起來,也不管方邵康了,鄭嘆撒開腿就開始跑。

  就算只離開一個多月,但經歷了太多的事,恍如隔年之久。可是,當再次踏足這塊地方之後,熟悉的路線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在鄭嘆腦中。

  路旁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長得能夠遮住路面上方的天空,校園裡那些聒噪的鳥似乎也不那麼讓人厭煩了。

  奔跑在路旁邊的花糙叢中,原本奔波之後疲倦的身軀,卻在迎面而來的風中越發輕盈。

  歸心似箭是個什麼感覺?

  現在鄭嘆終於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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