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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貧道治不好,但下蠱之人一定可以——只要他肯解了這蠱毒。”

  葉世安鬆開手,冷冷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得著貧道教你?”

  沈慕歸笑了笑,道:“救不救得了我,其實並不重要。只是道長這舉世無雙的醫術卻要終生埋沒此處,實在可惜。”

  話音未落,葉世安就一把拽過他的前襟,道:“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生平最熱愛自由,最怕的也是失去自由。當初被徐煜派人抓到上京,來了就被隨便安了個“非法行醫、誤殺數人”的罪名關在這個鬼地方;若不是徐煜“只要救活此人就放你自由”的承諾,他才懶得管沈慕歸的死活!

  ……當然了,沒想到沈慕歸竟是個絕色美人,而且說話還很有意思,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無論我是生是死,徐煜都一定會關你一輩子。”沈慕歸悠悠道:“道長醉心山水之間,不諳世事,可知徐煜為何要你救我?”

  葉世安冷笑道:“貧道只管救人換回自由,別的一概不關心!當然,若美人兒你肯陪貧道睡上一覺,自然就更好了。”

  “現在除了徐煜和道長之外,這裡的每個人、甚至外界,都不知道我的真實姓名。”沈慕歸莞爾道:“徐煜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就代表著他不可能再放你出去了。”

  “……”

  葉世安死死地瞪著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直到這時,遲鈍如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到底是被捲入了何等可怕的陰謀之中!

  良久的沉默過後,他才艱難地開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原本貧道還會不遺餘力地救你,可現在,我已經沒有再這麼做的理由了。”

  沈慕歸微笑道:“這本就是我與徐煜的事,而你是無辜的——無辜之人,本就不應成為陰謀的犧牲品。何況,除了一人以外,如今任何人都治不好我的病症。”

  葉世安感興趣地追問:“那人是誰?”

  沈慕歸勾起半邊唇角:“我自己。”

  “……你給自己下同命蠱?!”葉世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個瘋子:“想死有很多種法子,為什麼偏偏選了最痛苦的一種?”他極為敏銳地反問道:“難道,徐煜要我救你是因為他知道你一心尋死、而不是因為肺癆無藥可醫?”

  沈慕歸點了點頭,復又笑道:“道長可曾聽說過,海邊漁民是如何將鰻魚鮮活地運到內陸的?”

  “不知道。”葉世安皺著眉問:“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鰻魚極易在運輸的過程中死去,因此有經驗的漁民會向魚簍里投放狗魚,”沈慕歸似乎說的有些累了,聲音也越來越輕:“狗魚生性兇猛,入水即開始與鰻魚廝殺,是以才能重新激起懨懨將死的鰻魚奮起反抗。如此,鰻魚也得以在與狗魚的鬥爭之中,本能地活到運到內陸之時。”

  “原來如此。徐煜早就知道貧道只喜歡男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又怎會放過你這般極品美色?也就是說,對於徐煜來說,你是鰻魚,而貧道是狗魚了。”葉世安蹙起長眉,緩緩道:“可若這狗魚不想跟鰻魚廝殺呢?二者能不能合力爭取一線生機?”

  沈慕歸垂下眼帘,輕笑道:“雖然很難,卻也不妨一試。”

  伽沙城,拜火教聖殿。

  告解室。

  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國王克蘇勒跪坐在潔白的波斯毯之上,雙手合十相握,用吐火羅語輕輕道:“願光明神保佑,國家繁盛永昌。”

  “偉大的神——阿胡拉馬茲達必將庇佑於您,陛下。”隨著清朗男聲傳入耳中,一人自神像後負手而入。這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金色長髮隨意地披散於肩頭,湛藍雙眸深邃如海,膚色雪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與金髮青年這渾然天成的陰柔之美不同,克蘇勒卻是一頭烏黑短髮,深藍色的眸子掩映於濃密長睫之下,小麥色的臉上五官立體深刻之至、也英俊陽剛之至。他面容上卻沒什麼笑容,只是禮節性地點了點頭:“大主教。”

  不錯,站在他面前的金髮藍眼青年正是現任拜火教大主教——蘇萊曼。自蘇萊曼繼任教主之位以來,宗教神權侵蝕世俗王權的腳步就從來沒停下來過,而他的政治手腕顯然要比克蘇勒要高明很多,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結果最後也沒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以世俗王權的全面潰敗告一段落。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蘇萊曼的野心勃勃帶來的也並非全是壞處:至少,對於現如今一片混亂的中陸各國而言,一個強有力的、高度集權的教宗迫使各國在短短四年間就團結在了高昌周圍,同時也進一步壓制住了突厥殘部和獨神教勢力在西域各國“死灰復燃”的趨勢:以宗*教*恐*怖對付宗*教*恐*怖,總是最迅速且有效的。

  “陛下是在為叛亂一事憂心,對麼?”蘇萊曼微笑著問道。只是,在克蘇勒眼中,他這微笑卻分外刺眼。

  ——雖然沒人敢指出來,但毫無疑問的是,蘇萊曼無論是在穿著打扮、言辭及行事風格上都在極力模仿失蹤多年的前教主亞羅斯·荷姆茲。雖則他模仿得還算到位,但贗品終歸是贗品,永遠也成不了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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