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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迴響起剛才原勛所說過的話。

  “……可是蘇婉秋堅決反對……我們產生了爭執……誰知道我不下心,就釀成了大禍,那把剪刀插到了她的腹部……”

  想到這裡,她驚恐地捂住了眼睛。

  現場的一片血跡,握在原勛手中的剪刀,倒在血泊中的媽媽。

  難道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難道原勛真得殺了自己媽媽?

  “童瑤,童瑤——”一個擔憂的聲音響起。

  這個時候原家人已經一團混亂,沒有人顧得上她了。葉寧護住她,用依舊輕淡的聲音安慰著她:“童瑤,你先跟我們出去好不好?你現在臉色很難看,你——”

  童瑤怔怔地看著她,只看到她的嘴巴在動,卻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葉寧更加擔心了,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先帶她離開,不能讓她聽到宣判——”

  蕭岳點頭,上前就要陪著葉寧一起帶著童瑤離開。

  童瑤這一次沒有掙扎,她只是哀求地望向蕭岳:“不要讓我離開,我要聽。”

  原修抿了抿唇:“媽媽,跟我離開吧。”

  童瑤抱住原修,這個時候的她竟然變得無比冷靜,臉上一點點表情都沒有,眼中也是空洞一片:“不行,媽媽必須聽完,哪怕是要你爸爸死,我也要聽……我沒事的,我已經冷靜下來,我也不會再鬧了……”

  蕭岳看了看葉寧,兩個人對視著點了點頭。

  又是一聲法槌響起,法官開始宣判結果,全體起立。

  童瑤麻木地垂著頭,在那仿佛能聽到自己呼吸的安靜中聽了宣判詞。

  “通過剛才的法庭審理,本法庭聽取了被告人原勛的供詞、辯解以及最後陳述,公訴人提請出庭的證人當庭作證……”

  童瑤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入目的前排座位都變得虛幻起來,耳邊法官清朗嚴肅的聲音依然在響起。

  “現在宣布審判結果如下:被告人原勛涉嫌謀殺死者蘇婉秋——”

  偌大的法庭之上,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子原勛的名字在法官的口中念出,無情冰冷。

  在場所有的人都忽然感到一種震撼,無論是什麼人,原來只要做錯了事,終究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原勛竟然要鐺鋃入獄了。

  原氏集團輝煌的時代要步入黯淡之中了嗎?

  而在審判大廳的一個角落裡,原一睿望著被告席上那個憔悴落魄的原勛,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這麼多年了,他被一個晚輩壓制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反敗為勝了。

  他費了多少心血,又忍受了多少屈辱?

  他分明比原一鳴要優秀那麼多,只因為他的出身,就要一輩子屈居於忍下嗎?

  他不甘心,怎麼可能甘心呢?

  多年的謀劃,終於成功了。

  原氏集團,要麼請他回去,要麼轟然倒塌吧!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想發出痛快的大笑。

  太好了,有生之年,能看到這一刻,他這一輩子,值了。

  可是當他正要張開嘴巴大笑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那個聲音滄桑老邁,嘶啞到讓人難以忍受。

  “原勛並沒有殺害蘇婉秋。”

  法官此時正好念到了“依據XXXXX國刑法第——”的字樣,就聽到了這句話。

  “原勛沒有殺害蘇婉秋,這是冤假錯案,我有證據!”

  這個聲音再次顫巍巍地響起。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那個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有著花白頭髮的老人,臉上布滿了被燒焦後的傷疤,嘴唇也因為燒疤而被牽扯得歪斜不堪,看上去極為恐怖。

  這個案件進行到了如此地步,法官也是愣了片刻,最後停止了宣判。

  律法森嚴,法庭莊嚴不可蔑視,不過法官也知道,這個案子是牽扯著多少人的大案,網絡關注度極高。

  稍不留神,極可能陪葬的是自己一輩子的前途。

  審判大廳旁觀的人們望著那個老人,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什麼人,他手裡會有什麼證據?

  為什麼原勛都已經承認了,他竟然說原勛不是殺害蘇婉秋的兇手?

  事情,真得會有反轉嗎?

  第86章

  童瑤在聽到那個老人的話時, 開始的時候幾乎沒有反應,後來的某一刻,她仿佛被觸動了某處敏感的神經,忽然抬起頭,渴盼地盯著那個老人。

  他是誰?

  童瑤望著那個老人, 忽然身體深處泛起一陣冷意。

  這個老人,她總覺得, 好像有些面善。

  即使他臉上遍布燒傷很是恐怖的樣子,她依然覺得面善。

  他是誰……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證據?”原母終於忍不住那壓抑的氣氛, 撕聲哀求地問道。

  老人的目光環視過在場眾人, 最後落在了童瑤身上。

  “我有證據證明, 殺蘇婉秋的不是原勛,因為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也知道那個蘇婉秋消失的耳環是什麼人送到童瑤手中的。”

  童瑤聽著那老人說話, 遍地生寒,一種詭異的感覺從體內滋生, 很快遍布全身,讓她的身體沉浸在仿佛無底冰窟的寒冷和恐懼中。

  就在剛才這個老人望著她的時候, 她的大腦皮層的某一種記憶被喚起, 更加濃重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有什麼人, 會用這種憐惜到心痛的目光看著自己?有什麼人, 悲愴的目光中帶著宿命一般的絕望?

  她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以往被忽視的一幕幕,一個又一個的疑點,仿佛被人撕開的碎片, 現在卻開始一點點地拼接,逐漸形成一個模糊朦朧的畫面。

  真相在這一刻呼之欲出,可是卻差一點,只差一點點。

  “這個人根本和本案無關,他在胡說八道!法官大人,我要求將他——”站在被告席上的原勛竟然一凡之前的鎮定,忽然激動起來,他指著對方道:“他在混淆是非,蘇婉秋確實是我殺的!我承認是我殺的!”

  原一睿的嘴巴還保持著剛才笑開時的樣子,可是之後就聽到了那個老人的聲音。

  自從聽到那個老人聲音後,他一直沒來得及合上嘴巴。

  現在他聽到原勛的話,終於反應過來,平生第一次開始附和起了原勛:“不錯,這個人我知道,他是一個瘋子,法官大人,我請求把他趕出去,他在擾亂法庭秩序!”

  原一睿和原勛這一對死對頭,曾經為了原氏企業爭奪戰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卻竟然有志一同地要趕走一個滿臉燒傷的老人?

  人們探究地看看原勛,看看原一睿,再看看那老人,分明感到了八卦的味道。

  那個老人滿是滄桑的眼睛裡,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故事?

  所有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法官環視眾人,硬著頭皮宣布:“有新的人證出現,庭審繼續。”

  於是就有人將那個老人帶到了前方證人席。

  “你是什麼人,又有什麼證據證明原勛不是殺害蘇婉秋的兇手?”

  老人望著法官:“我有充足證據證明,原勛沒有殺害蘇婉秋,因為——”

  他停頓了下,才一字一字地說:“因為殺害蘇婉秋的那個人,是我。”

  “啊?這個人是誰?怎麼忽然冒出來一個人?”

  “該不會是原家人找來的替罪羊吧?”

  “看上去不像啊?”

  旁聽的人們議論紛紛。

  原勛一雙手放在桌子上,手指頭幾乎要刺進桌面里去。

  他盯著老人,咬牙切齒地吼道:“滾回去,你滾,趕緊給我滾!”

  “肅靜!被告人請保持安靜!”法官警告,有警察過去他身邊維持秩序。

  周圍的一切聲響都沒有進入到童瑤的耳朵中,她死死地盯著那個老人,一種比死亡還要深沉的絕望從心底泛起。

  此時此刻,她腦中竟然清晰地回憶起來她被綁架時,那個綁架犯說過的話。

  他說,我沒有要傷害你,只是想帶你走,你不要怕。

  這個世上,還有誰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抬眼間,她看到了被告席上的原勛。

  原勛泛紅的眼中噴出憤怒的火,他盯著那個老人,仿佛恨不得老人直接消失在自己面前。

  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如此忌諱?

  閉上眼睛,她想起了在原勛重傷的時候,曾經無意中聽到的話。

  其實不是那些人無法捉住那個綁架主犯,而是原勛不讓開槍。

  原勛不讓開槍……原勛有意放過那個人……

  為什麼?

  為什麼後來說要捉拿那個綁架犯,那麼久的功夫,都沒有任何進展,真是那個綁架犯太過狡猾,警方如此無能?

  以原勛的性格,他又會放任這麼一個綁架案犯流竄在外,隨時可能威脅到他和妻兒的生命安全嗎?

  至於到了最後,綁架案犯被捕了,也是那麼輕描淡寫,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為什麼?

  在冰冷的迷茫中,她仿佛又聽到那個老人在說話。

  “我名叫童均霄,是蘇婉秋的丈夫。”

  這句話一說出口,童瑤身子一軟,便倒在了那裡。

  倒下的那一刻,童年時那些遙遠而模糊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

  “瑤瑤乖,爸爸帶你去遊樂場。”

  “好女兒,爸爸給你買你喜歡的蝴蝶發卡,你要哪個?”

  “爸爸是毛驢,瑤瑤是小學生,小皮鞭抽起來了~”

  “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cháo騎著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摔了一身泥~~”

  那些原本已經被淹沒在歲月中的男人聲音,陡然被喚醒,從模糊到清晰,最後和耳邊剛剛響起的那個聲音重疊。

  一個是正當壯年的男人聲音,一個是老邁滄桑帶著傷疤顫抖的聲音。

  可是她卻分明地知道,這就是一個人。

  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叫童均霄。

  那個她以為死了已經二十年的爸爸。

  他還在人世。

  沒有了陳舊照片中的年輕風采,添了許多傷疤燒痕,彎著脊背,顫巍巍地來到了這個法庭上。

  他剛才說什麼?

  他說殺了蘇婉秋的是他,不是原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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