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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想著,只覺得身子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仿佛蘇麻,又仿佛寒涼,便不由自主引來一個顫動。

  “嗯?難道我沒什麼不好,你還是不喜歡?”原勛苦笑了聲,忽然說道:“或許,你還是忘不掉當年的事吧,心裡一直怨我。”

  “當年的事?”童瑤捏著被角,一雙眼睛在夜色中睜得老大。

  難道她和原勛還有過其他會讓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事?

  “是。”男人緩慢地吐出一個煙圈,微闔上眸子,沙啞的聲音道:“當初,你剛生下原修,經濟形勢不好,公司接連出事,我一直在外面忙,沒能照顧好你。你嘴裡不說,其實心裡一直記著吧。”

  他苦笑了一聲:“這確實是我不好,你記恨我也是應該的。”

  童瑤聽他這麼說,倒是鬆了口氣。

  剛才他的話音,讓她幾乎以為他會說起那件事,關於原叔叔,關於母親的。

  不過透過這薄淡的夜色,望著他那皺眉反思的神色,看上去實在是不能作假的。

  難道說……他其實從來沒有騙過自己?

  可是如果這樣,那自己之前發現的那些古怪,又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自己之前發現的一切都是幻覺吧?

  正想著,就聽到原勛又苦笑一聲:“對不起,瑤瑤,那個時候我確實做得不夠好。”

  望著他那真誠和歉疚的眼神,並不像是說謊,她這下子是徹底疑惑了。

  第50章

  真得是自己產後失於調養,在原家受氣, 他又沒照顧好自己, 自己得了產後抑鬱症,之後才開始產生各種幻覺和妄想?

  “這並沒有什麼, 我怎麼可能因為這個怪你。”

  她垂下眼, 去和人探討一件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自然是心虛的,可是她也只能裝作煞有其事的樣子了:“我沒有因為這個怪你的意思。即使當時心裡有怨,現在也早就忘記了。畢竟你不是故意的,你身上挑著原氏這麼重的擔子, 壓力也不小。”

  原勛轉頭看過來, 看她那煞有其事的樣子,盯了好半響, 盯得童瑤心虛地別過眼睛去。

  “不是因為這個,那是你看中了別人?”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童瑤沒辦法, 只好小心翼翼地說:“我就是覺得你讓我窒息。”

  說出第一句, 後面就容易繼續了。

  “你可能太優秀了吧, 從小就優秀,而我並不夠好, 其實我配不上你。”

  “誰說的?”

  “嗯?”

  “誰說你配不上我?”他聲音輕淡,可是卻透著一股不悅的威懾力。

  她頓時有些擔憂,再次小心瞥了他一眼,才道:“這個先不說吧,我還覺得你很兇,你總是很兇。”

  “我有很兇嗎?”

  “對!”她小聲指控,瞅著他那冷沉沉的眼神:“你看你現在就很兇。”

  原勛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沒說話。

  童瑤嘆了口氣:“我們可不可以不說這個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當著他這樣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來挑刺,這就好像幫著獅子剔牙。

  他惹毛了她,她仗著一時之勇,還敢蹦起來鬧鬧,現在心平氣和的,她沒這膽子。

  原勛一直沒說話,冷硬的面孔被月光塗上一抹銀色,俊美剛毅,卻又帶著一絲朦朧的柔情,是讓女人一看便會放進心裡的男人。

  童瑤無奈出了口氣,想著這個男人其實是極好的,只是自己終究沒福氣。

  她低頭看向他的手,只見那裡依然包著白紗布的。

  “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外面好了。”

  “外面?”這傷口,還分裡面外面?

  “裡面還沒好。”

  “那……過一段就好了吧?”她心存歉疚,畢竟咬人這種事,實在也是第一次干啊,總是希望受害人早點好。

  “好不了。”月夜之下,他狠狠深吸了口煙:“一輩子都好不了。”

  當他說一輩子都好不了的時候,語氣好像帶一點沉痛。

  她睫毛微顫,抬眼看過去,就著那輕淡的月色,想看清楚他臉上的神色,誰知道他卻略顯粗暴地說:“不說了,睡吧。”

  他都這麼說了,她也就不敢說什麼了。

  誰知道他背對著她躺下後,又突然道:“如果覺得在家裡悶,我讓陳思琪過來陪你。”

  童瑤眼前一亮,連忙點頭:“好。”

  這聲“好”出去後,眼前的人很久都沒動靜。

  她猶豫了下,還是低聲道;“謝謝你,勛哥哥。”

  原勛算是對自己做出了讓步吧,當然也可能是已經打定了離婚的主意,他對自己的看管放鬆了。不過原修,是一時半刻不能從老宅回來了。

  仿佛是為了彌補,他真得讓陳思琪過來陪自己。

  童瑤是個不愛動的,坐在屋子裡一天都可以,可是陳思琪卻有些憋不住,說外面山里風光好,要帶童瑤過去爬山。

  爬山?

  童瑤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半山腰的別墅住了好幾年,還沒有動過爬山的念頭。

  她幾乎每天都會望向遠處的青山,可是卻從未想過走出去。

  “去和原勛談判,他不讓你出去你就鬧啊!怎麼鬧知道嗎,就是撒潑耍賴坐地上哭,拽著褲腿哼哼唧唧不放開!”

  依陳思琪看,原勛養自己老婆,簡直是在養女兒,那童瑤就該用對付老爸的仿佛對付他啦。

  童瑤聽得眼睛都睜大了,她想像了下自己拽著原勛褲腿,然後原勛黑著臉看自己的情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

  “不能算了,你得去爭取啊,要不然咱們怎麼辦,你看你能悶得住,我可悶不住。現在是原勛要求我在這裡一周教你工作啊,我也沒辦法出去了啊!”

  陳思琪使上苦肉計:“好瑤瑤,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童瑤驚訝地微張紅唇,她沒想到原來陳思琪是被原勛要求過來的,她一定心裡充滿委屈吧?

  她歉疚地低下頭:“思琪,對不起,可能是我連累了你。”

  “不用說對不起,你去找原勛爭取啊,別說他只是你丈夫,而且是個快要離婚的丈夫,就算是你爸爸,你也得學會反抗是吧?”

  這話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了,童瑤自己反思了下,還是得反抗。

  如果她不反抗不爭鬥,不去咬他胳膊上的肉,他怎麼可能輕易同意離婚呢?

  “好,思琪,我聽你的。”為了思琪,她也要去找他理論理論。

  “去吧去吧!”陳思琪一臉鼓勵的笑,就差直接推童瑤一把了。

  於是當天,原勛晚上下班回來的時候,童瑤就鼓起勇氣去敲他書房的門了。

  自從陳思琪過來,原勛就不纏著她了。

  可能也是想到要離婚了,彼此先冷靜下?

  “請進。”裡面傳來男人沉穩的聲音。

  “是我。”她推開門。

  之前被陳思琪鼓動後,她鬥志滿滿,誰知道聽到那男人的聲音,頓時軟了下來……

  原勛抬起頭,看她跟只小兔子一樣悄無聲息地從門後出現了,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過來。

  還是一隻前來參拜虎大王的小兔子。

  原勛不動聲色地繼續低下頭,望著屏幕,皺眉沉思,之後修長的手指矯健地敲擊著鍵盤,看起來十分忙碌。

  他這麼專注地工作著,她自然不好意思打擾,於是便低頭乖乖地站在一旁,想著等他忙得告一段落了,她就過去說說。

  誰知道他盯著那屏幕,一會兒皺眉沉思,一會兒眉目舒緩,手指在鍵盤飛舞,又一會兒用手支著下巴抿起唇兒,看起來顯然是沉浸於工作之中。

  這下子她更不好打擾了,只能幹巴巴地立在一旁。

  就這麼等來等去,眼看著等了半個小時了,她站得腳都有些麻了,只好小聲地提醒:“原勛……”

  誰知道他仿佛根本沒聽到,繼續對著鍵盤敲擊著什麼,噼里啪啦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書房裡格外清脆。

  沒辦法,她背後是陳思琪殷切的目光和希望,她不忍心讓陳思琪委屈,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低聲軟軟地叫了句:“勛哥哥……”

  本來心裡還想著,如果原勛依然不搭腔,她該怎麼辦,誰知道這話說出後,他倒是抬頭看了她一眼。

  “怎麼還在?”他挑眉,略有些意外,看樣子竟然忘記了她的存在。

  “勛哥哥,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下。”童瑤低下頭,小小聲地說。

  說完之後,她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都要和他離婚了,她要求和陳思琪出去爬爬山玩,難道這有錯嗎?這不是正當要求嗎?既然是正當要求,他憑什麼不讓她去?

  這麼一想,她頓時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弱勢,當下攥了攥拳頭,給自己鼓勁。

  “哦,什麼事?”男人聲音冷淡,一邊拿起旁邊的文件隨意看著,一邊不經意地問道。

  “我在家裡呆得悶,現在思琪過來,她這人在家裡也呆不住,我看她很憋的樣子,有點過意不去,於是就商量著一起出去爬山玩。”

  “爬山?”原勛放下手中拿著的文件,保養得當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仿佛在沉吟和思考。

  這種有規律敲擊桌面的聲音,讓童瑤有些緊張。

  剛才好不容易鼓起的理直氣壯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們只在這附近山上玩玩……”她用低低軟軟的聲音說著,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他的手指頭上。

  那手腕上方的紗布已經撤了,留下一個牙印,很是醒目。

  那是她咬的。

  看著自己的傑作,心中不免有些羞愧。

  目光正要移開,誰知道一眼又看到了他手指上的戒指。

  那個戒指……是她和他的結婚戒指?

  她約莫還是記得的,以前她也有一個女款的戒指,只是不知道現在仍哪裡去了,她平時也不喜歡戴的。

  男人輕輕敲擊著桌面,仿佛在沉思,好半響後,才緩慢地開口,不過語氣卻是冷淡不悅的:“童瑤,我和你說過,最近那個綁架嫌疑犯可能就在這附近出沒,我們必須小心。”

  他抬眼,淡瞥她:“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也不好向原修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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