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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當初那位夏家人在宮中見了你娘,倒是追問了一番。我也曾經派人去南疆,尋找你娘記憶中的樹,卻根本毫無所獲。如今想來,那樹竟然是長在夏家,外人自然輕易見不得。”

  一時也有些感嘆:“我這一病,你娘尋了她親生父母,這也是因禍得福。”

  而這邊蕭千雲將父親醒來的消息告知蕭杏花後,蕭杏花自然驚喜不已,起身就要過去看看。

  夏九寒卻示意一旁的僕人夏銀炭道:“你過去,把咱們這位姑爺請來。”

  夏銀炭恭敬地道:“是。”

  這幾日夏銀炭頗受了點教訓,想起之前對蕭杏花的種種囂張不屑,自是有些後悔,在蕭杏花面前恭恭敬敬的。

  如今他得令過去,很快將蕭戰庭喚來。

  蕭戰庭一路踏過那峽谷,來到這處花木縈繞的木屋處,進來便見之前那位夏神醫,夏神醫旁邊還有位和自家夫人容貌極為相似的婦人,知道這就是岳父母了。

  而就在這岳母身旁,則是蕭杏花。

  幾日未見,她臉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正用關切的目光打量著他,顯然也是看他形容削瘦,擔心著。

  他沖她微點頭,示意自己沒事,之後便撩起袍子,單膝跪下,拜見了岳父母。

  夏九寒也就罷了,隨氏之前見蕭戰庭生得儀表堂堂,又是天生有福的,已是喜歡,如今看他偌大一個男人,來到自家面前,神態恭敬,絲毫不拿他那當朝國公爺的架子,自是更加滿意。

  當即忙命他起來,慈愛地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多禮,這些日子,我聽說你是病了,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好不容易醒來,先坐下歇歇。”

  蕭戰庭剛剛醒來,氣力不繼,未曾用膳便來見這岳父母,確實有些疲憊,當下起身,也便沒客氣,坐下了。

  隨氏如今找回了女兒,這失心瘋好了,也就慢慢恢復了年輕時候的精神。她本是洛南隨家嫡長女,最擅看人,一看這蕭戰庭,便知道他是可以把女兒託付終身之人。

  這幾日她和女兒說話,慢慢地從話語裡知道她這些年受了許多苦,自是心疼。只是若女兒年幼時尋回,自己還能攬在懷裡好生疼愛彌補一番。現在女兒都是當奶奶的人,卻是不能鎮日攬著,還是要看看所嫁夫君是否牢靠。

  她察其言,觀其行,對蕭戰庭滿意,當下笑得越發和藹,轉首先對佩珩道:“我瞧著你爹身子虛弱,先端些你做的點心來給他用。”

  佩珩應聲去了。

  “這些年,我們不在洙蘅身邊,多虧了你照料,這個我們都得謝謝你。”

  隨氏溫聲這麼道。

  蕭戰庭忙道:“岳父大人說笑了,這本是應該的。也是小婿無能,這些年讓她吃了許多苦頭,又沒能早些幫著尋到岳父母,也好早些一家團聚。”

  隨氏笑嘆一聲:“當日宗長批命,是說我家洙蘅要半生坎坷,我還不信命,她的父親帶著她賑災救人,也是為了讓她給自己積福。誰曾想,她反而因此遭受厄運,如今想來,一切都是天命,原怪不得誰。好不容易我們一家團聚,只盼著你和洙蘅能相互扶持,攜手一生,讓她後半輩子過得舒心,我和她父親便是死了,也能瞑目。”

  夏九寒從旁聽著,卻是不樂意了:“夫人,你我如今尋了女兒,自當長命半歲,護著洙蘅,讓她一輩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再不能受半分委屈。”

  說著這話,看了看蕭戰庭道:“你幾日不曾進食,便是用些點心,便未必能夠充飢,如今且隨我出來,我帶你去用些膳食。”

  他這麼一說,蕭杏花頓時覺得不對了。

  她這爹,雖只相處了幾日,可是也知道他那性子,必然是對蕭戰庭橫看豎看怎麼都看不順眼的,怎麼如今這麼好心,竟然要帶著蕭戰庭去用膳?

  隨氏顯然對自己夫君也是早看透了的,不免狐疑地望向他。

  夏九寒被自己最在意的兩個人用懷疑的目光掃過來,便繃著臉,微轉過頭去,咳了下,淡聲道:“他的命,也是我費盡心血救回來的,我總不至於害了他。”

  蕭戰庭見此,忙道:“謝岳父大人救命之恩,如今小婿著實有些餓了,還請岳父大人賜膳。”

  夏九寒看這蕭戰庭倒是個識抬舉的,便輕輕頷首,負手往外行去。

  蕭杏花不放心,待要起身,蕭戰庭卻掃了她一天,微微搖頭,示意她坐下即可。

  蕭杏花接受他的眼神,知道他的意思,想想只能罷了。

  旁邊的隨氏見這夫妻二人眼神交匯間,一個充滿關切擔憂,另一個頗為體貼,自是越發滿意。

  “你這女婿,我瞧著倒是不錯,他能白手起家在朝堂上混出一番名堂,本不是尋常人。可是他能不納妾,對你敬重有加,如今見了你爹,也是頗為恭遜,實在是難能可貴。”

  蕭杏花聽著自己夫君得了母親這般誇獎,也是頗為欣慰,笑道:“娘,他這個人性子直,不會說話,只是貴在心好罷了。”

  夏九寒既叫了蕭戰庭出去,來到外面一處楓樹下。此時山中秋色正濃,楓葉如火,一身白衣的夏九寒頎長清冷,眉眼疏淡地站在如火如荼的楓樹下,挑眉審視著蕭戰庭。

  蕭戰庭眼觀鼻鼻觀心,神情不卑不亢。

  他多少意識到,這個分外難纏的老丈人,會怎麼刁難自己一番。

  不過他也知道,蕭杏花好不容易尋回父母,便是性子古怪,那也是父母,為了她,便是低下頭忍耐下也沒什麼。

  “我瞧著,洙蘅倒是一心為你著想,不肯說你半分不好。只是你如今好歹和我說說,當年她是怎麼嫁給你的,為什麼淪落到你家,在你家時,是不是給她吃了許多苦頭?”

  蕭戰庭低頭道:“當年她被拐子帶著,來到我家,我母親見她可憐,便用了家中糧食換了她在家,約莫養到十四五歲,我們便成了親。”

  “這麼說,我女兒是你家童養媳了?”

  “——是。”這是事實,蕭戰庭也不想隱瞞。

  “我瞧著,千堯和千雲,還有佩珩,年紀相差不大,這是三年三次懷胎?”

  “是。”蕭戰庭咬牙,知道這事必然是惹起老丈人的怒氣,可是又不好不說。

  他當時年輕,並不懂,血氣方剛的,見了她根本把持不住。待到如今年紀大了,知道這般頻繁懷胎其實對女人頗為損耗,只可惜為時已晚。

  夏九寒緊皺著眉頭,沉著臉,盯著蕭戰庭半響,又問道:“你後來被徵兵,離開家,一去十幾年,都是她自己撫養孩兒?”

  “是。”

  “你當年險些尚了當朝寶儀公主?誰知在鬧市之中遇到了淪落市井的洙蘅,這才帶回家去?”

  “是。”

  夏九寒此時的臉色已經泛著黑了,冷眸盯著蕭戰庭,忽然痛聲道:“你當我女兒是什麼?這般作踐於她?你可知,若她不是被人拐了,必是過著千金大小姐的日子,萬萬不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蕭戰庭低頭不言語。

  “我夏家的女兒,也有終身不嫁者,也有乾脆招贅婿的,便是嫁出去了,也是尋那綿延百年的大家,何曾做過這等親事!我知你是朝廷重臣,可是那又如何,這能補她過去許多年遭的痛苦嗎?世人只以為我夏九寒乃是蠻不講理之人,可是誰人又知,女兒遭受磨難,我夜不能寐,每日猶如挖心一般!”

  蕭戰庭深吸口氣,撩起袍子,跪下:“岳父大人,往日種種不是,自是我的錯。也是我往日年少無知,犯下許多錯來,如今想起,也是悔恨。如今我二人已過而立之年,自是明白了許多之前不明白的道理,從此後,我也會盡我所能,好生照料她,再不敢讓她受半分委屈。”

  他這話說出後,夏九寒良久不曾言語。

  待抬頭望過去時,卻見夏九寒仰面望天,滿目滄桑。

  “蕭戰庭,我今日認你這個女婿,也信了你說的話,只是你要永遠記住,若有朝一日,你有半分對不住洙蘅,我必傾我南疆夏家之力,來讓你付出代價。”

  蕭戰庭恭聲道:“是,小婿知曉。”

  夏九寒嘆了口氣,又想起一件事來:“當年我是要將我一身醫術都傳授給洙蘅的,怎奈卻世事弄人,就此蹉跎三十年。如今我有意將佩珩收下,讓她接我衣缽,只是要留她在身邊三年,你可答應?”

  蕭戰庭聞言,不免微微皺眉:“岳父大人既有交待,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是佩珩如今已經二九之年,若是就此留在岳父大人身邊三年,倒是把親事給耽擱了。”

  夏九寒卻頗為不屑:“她雖身為女子,可是難道此生之志便是成個親嫁個男人不成?我瞧著她有些慧根,正該跟我學醫好生栽培,成就一代名醫,這難道不比嫁人生子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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