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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說的是,嫂嫂當了伍長,不能看不起舉人,人家舉人再考就是進士了,進士就能進朝當官了。”秀梅不想讓小姑子失落,忙打圓場。

  佩珩其實倒沒什麼難過的,如今霍行遠考了這成績,接下來再考個進士,仿佛也不是什麼難事。於是原本心裡的迷茫徘徊一下子被驅逐開來了。

  她仿佛都能看到她和霍行遠的將來了。

  “等過了這幾日,就讓霍家人來咱們府上一趟,看看把這婚事定下來吧。”

  蕭杏花看出女兒心思,這麼笑著說道。

  可是不曾想到的是,過了幾日,霍家那邊很快傳來了消息,霍家如今閉門不見客,霍行遠也不想見任何人的。原來這霍行遠是個倔強性子,想靠著自己在秋試中金榜題名,在他金榜題名前,他是怎麼也不願意高攀這鎮國侯府的。

  這個消息傳回來,蕭杏花便覺得有些訕訕的。

  聽說人家中了舉人,這邊雖然話里說得含蓄,但其實心裡還是想趕緊地把事情定下來,誰曾想,人家根本不搭理自己家。

  佩珩聽了,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笑了下:“沒事,我可以等。”

  蕭杏花看著女兒那樣,自然是心疼,晚間和蕭戰庭說起這事來。

  “雖說咱們確實是看他們中了舉人才說要定親,可是也不能說咱們勢力吧?咱們堂堂鎮國侯府的千金侯門小姐,總不能隨便嫁給個白身吧?等他有了功名再定親,這也是一開始就說好的,怎麼如今倒是給咱們來了一個拒不想見!”

  “勢力?我的女兒,要嫁區區一個舉人,難道還會別說勢力了去?不說其他,只說前幾日咱家來的這滿堂賓客,哪個家的兒郎不比他這個舉人身份地位來得高?”蕭戰庭聽說了這事,自然是頗為不滿的。

  說白了,霍家他還真看不上 ,如今說要許親,也是因為倔不過女兒。不曾想,人家還拿起架子來了!

  “可不是麼,他家這行事,也真真是有意思!”

  蕭杏花頗埋怨了一番:“罷了,以後咱也不能上杆子了。回頭看他們意思,若他們上門,咱就端著架子,若他們根本不上門,咱麻溜地給咱佩珩相看個好人家。雖說佩珩是中意他們家孩子,可是若他們擺出這等架勢來,佩珩真嫁了也是受委屈,我這當娘的自然得給她把關!”

  “你說得是,從此後先不搭理他們,晾一晾吧。”

  在蕭戰庭蕭杏花這當爹娘的討論著女兒的婚事的時候,當女兒的佩珩正和自己嫂嫂說話。

  “嫂嫂,我記得當時你險些嫁給汪家的公子,後來怎麼沒成?”佩珩怔怔地站在窗前,這麼問道。

  窗外放著一盆牡丹花,聽說還是個稀罕品種,如今正是開得好,好一番花開富貴景象。

  可是此時的佩珩,顯見的有些意興闌珊。

  “其實也沒什麼,他家後來又看中了更好的,是城南綢緞莊子家的女兒,給的嫁妝比我不知道豐厚多少。”

  “你當時難過嗎?”佩珩知道自己這麼問,總歸是不好,可是她還是問了。

  “是有些難過。”秀梅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這麼說道。

  “你和那汪家公子,之前……”佩珩其實還是想再問,只是卻不知道如何張口了。

  秀梅卻是知道佩珩的心思的,嘆了口氣,拉了佩珩過來,坐在窗前,一起看外面那雍容艷麗的牡丹花。

  “你哥哥問我和那汪家公子見過嗎,我說見過一次,但其實……其實那次見過後,還曾傳過書信。”她苦笑了下:“只是不好告訴你哥哥,要不然他知道了,心裡又是疙瘩。”

  “我明白,有些事,說了還不如不說,我哥哥又是那小心眼的,難免多想。”

  “他給我寫了許多信,上面都是詩,一句詩,一句情,都是些哄人開心的話。我看了,自然是心生嚮往,想著嫁給他,相夫教子,陪著他吟詩作對。”

  只是夢還沒醒,便聽到了他訂下了別人的消息。

  “你……你怨過他嗎?”

  “有什麼好怨的,他其實並不能做主,他從小都是聽家裡的,想必訂下那個綢緞莊子家的女兒,也非他所願吧。只是他既然生在汪家,父母定了的事,他也不敢說什麼,所以……這也是我的命。”

  秀梅想到這裡,忽然笑了:“其實我倒是慶幸,慶幸這樁婚事沒成,我才遇到你哥哥。嫁給你哥哥之後,我才知道,那些什麼詩詞都是虛的……”

  唯獨伸出手去,可以觸碰到那火熱的心跳,才是實實在在的。

  佩珩聽聞,默了好半響,自己也嘆了口氣,笑了。

  “也罷,我從不曾悔,可是卻要看他的意思了。若他一如既往,我便是捨命也要相陪,若他棄我,我也沒什麼可怨的。”

  除了那個曾經許下終身的男人,她還有父母兄長,還有對她疼愛至極的兩個嫂嫂。

  便是被人辜負了,仿佛也沒什麼。

  第100章

  秀梅生下孩子是這年的六月了,那個時候當叔叔的剛要滿百天,這邊當侄子的就生出來了。

  秀梅生孩子整整疼了一天一夜,幾個御醫兩個穩婆守著,最後終於熬過去了這一關。外面等著的蕭千雲就那麼直愣愣地等在外面,不曾合眼,也不曾進食。到了最後,當他聽到裡面小娃兒哇哇哇的叫聲時,直著眼睛去問二少奶奶怎麼樣。

  裡面走出來的嬤嬤笑著說,母子平安。

  蕭千雲當時就噗通在門外給跪下了,倒是把嬤嬤嚇了一跳。

  他不是要跪誰,就是膝蓋一軟,整個人都是虛的。旁邊的蕭千堯趕緊把他扶起來,拍著肩膀興奮地說:“我才當了哥哥,又當了大伯!竟然當大伯了!長了一個輩分!”

  蕭千雲顧不上搭理他哥哥,直接就要衝進去,卻被嬤嬤攔住了,說是怕衝撞了血氣,不讓進,把他急得不行,對著緊閉的門往裡瞧,恨不得鑽進去看一眼。

  之後嬤嬤抱出孩子來,他驚喜地撲過去,趕緊搶過來抱在自己手裡。可惜抱的時候不能提防,竟是這麼軟乎乎一個小東西,險些給跌在地上,嚇得嬤嬤趕緊抱回去在懷裡護著,之後叮囑了一番,才把孩子給他。

  不遠處的蕭戰庭陪著蕭杏花坐在那裡,遠遠看著他這個傻兒子,不由搖頭:“也太不穩重了。”

  蕭杏花不樂意他說自己兒子,別了他一眼:“怎麼不想想你年輕時候!”

  蕭戰庭一怔,想起過去,頓時不說話了。

  他年輕時候啊,聽說蕭杏花生了,那溢於言表的高興勁兒,要多傻有多傻,半夜不睡覺瞪著兩眼盯著炕頭的狗蛋,像看寶貝一樣,比現在蕭千雲看著傻多了。

  更好笑的是,當年山底下蚊子多,他們所住的是東屋,半夜蚊子更是嗡嗡嗡一大群,當時便是特意做了蚊帳圍上,也有些蚊子不知道從哪個fèng里鑽進來,把狗蛋那嫩乎乎的小臉咬幾個紅包,看著很是讓人心疼。

  蕭戰庭那個時候年輕,又心疼寶貝疙瘩兒子,又心疼蕭杏花被蚊子咬的,於是大手一揮,乾脆脫光了上身站在屋子正當中,再拿個煤油燈,很快這蚊子嗡嗡嗡地去找他,覆了他一身。

  這個時候他再噼里啪啦好一頓打,總算把蚊子滅個差不多。

  蕭杏花想起自家男人早年的傻樣兒,再看看他如今一身威武的樣子,別人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多麼嚇人,譬如底下的丫鬟嬤嬤們,見了他都不敢多說話的。其實也只有她知道,那只是一副嚇人的樣子罷了。

  而就在這夫妻兩個人一邊回憶著年輕時候,一邊要過去看看孫子的時候,那邊蕭千雲抱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很是納罕。

  “這,這真是我兒子?這麼難看?一點不像我,也不像秀梅……”他有點不敢相信,他分明長得不錯,怎麼這兒子,又黑有丑,簡直比幾個月前生下來的弟弟還要更勝幾分!

  誰知道蕭戰庭恰好走過來,聽到了他兒子說他孫子的話。

  當下他挑眉,笑了聲:“看來還是我兒子生下來好看。”

  說著這話,他從兒子手中接過了兒子的兒子……

  “瞧這小模樣,倒是像千雲剛生下來那會子!”蕭杏花湊過來,看著分外喜歡,越看越像千雲,和千雲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旁邊的蕭千雲聽著,幾乎把一雙好看的劍眉皺成了毛毛蟲。

  像他?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長長就好了,長開了就好看了……”到底還是當哥哥的慈悲,趕緊過來安慰他:“你瞧咱千翎,剛生下來都沒個小孩兒樣,現在不是挺好看的嗎?”

  蕭千雲想想也是,他那小弟弟,剛生下來簡直是沒法看,現在長開了,白胖團軟,還會咯咯咯地沖他這個哥哥笑,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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