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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怎麼樣,也有爹,有哥哥呢,瞧著剛剛爹爹和娘並排出來,並不像有什麼不高興的樣子。

  一時也是好奇,便小聲問道:“娘,那孫德旺說的話,我爹可是聽到了,他該不會生你氣嗎?剛才涵陽王說聽到林子裡有踢打的聲音,這又是怎麼回事?”

  “剛才啊,是我踢那該死的孫德旺呢,這個畜生,我真恨不得踢死他了!至於你爹——”

  蕭杏花沉默了下,不由想著,這種事,蕭戰庭真得半分都能不在意嗎?

  男人家,總歸是小心眼的,當初羅六的事兒,他雖說想得明白,可是估計知道自己要嫁給別人,心裡還是難過的。

  如今這孫德旺,在那茶樓里大肆宣揚了一番,便是別人不敢太信,怕是總有些風言風語的,如此一來,他心裡真得能做到毫無芥蒂嗎?

  蕭杏花其實心裡多少有些沒底。

  不過面對著用擔憂的神情望著自己的女兒,她還是笑了笑,絲毫不在意地說:“你爹那個人啊,沒事的,我回頭好好和他說說就是了!”

  第75章

  嘴上說是和蕭戰庭好好說說就行了,可是心裡到底是沒底兒的。

  他聽到那些話,會怎麼想?

  這一日蕭杏花謝過了薄夫人,帶著兒女,跟隨著蕭戰庭回到了家。

  一路上,蕭戰庭臉色自是不好看。

  佩珩也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不敢和她爹說話。

  蕭杏花見此,嘆了口氣,偷偷地對蕭戰庭說:“我知道你心裡氣,可是她也是擔心我,這才跑到茶樓去,遇到了涵陽王。我瞧著涵陽王也不是那等小人,剛才我也細細盤問過,並沒有什麼事,你也就別生氣了。”

  蕭戰庭繃著臉,不言不語,只盯著馬車處一個角落。

  那個角落裡也沒什麼,不過吊著個香囊,香囊隨著馬車的前行而輕輕晃蕩著。

  蕭杏花抬起手,輕撫上他的背,越發柔聲道:“便是她錯了,罰她就是,好歹別黑著臉。本來自小就沒見過的,你抱都沒抱過她,如今年紀大了,憑空認了爹,不知道多少生分。你這個樣子,倒是憑空讓女兒心裡懼怕你,也不得親近。”

  蕭戰庭聽到這話,也是扭過頭來,木然地看了她一眼。

  半響,他才開口:“杏花兒,我是真心疼她,想著她以後能嫁個好夫婿,有好日子過,這輩子都不用煩惱什麼。只是她才多大,還不曾及笄——”

  原本就是稚嫩的小姑娘,養得嬌滴滴的,如今更是拿金湯銀水供養著,出落得越發精緻纖弱,一個眼神都惹人憐,可就是這樣嬌養的女兒,卻被個男人扶住肩膀跳下來。

  他是男人,自然看得出涵陽王的心思。

  那涵陽王扶著佩珩時,其中多少護著的意味,再不必提,還有看著佩珩時的眼神,那是男人對女人的目光。

  偏生這個男人長了佩珩整整一十二歲,還曾和自己稱兄道弟!

  作為一個父親,看到此般情境,他心裡怎麼也不舒坦的!

  “你說回去罰她,那倒不必,你說得是,她原本也是擔心你,只是做父母的,總是心裡難受。”

  其實蕭戰庭說的話,何嘗不是說到了蕭杏花心裡去,她嘆了口氣,輕輕偎依在他堅實的臂膀上。

  “鐵蛋兒,女孩兒家養大了,總是讓人操心,不像男孩兒,你原說得對。只是如今事情都這樣了,回去後,該罰的罰,其他的,以後咱們只能多加管教了。”

  “嗯。”蕭戰庭低首望著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這麼嗯了聲。

  夫妻兩個人相對無言,蕭杏花猶豫了幾次,話到最後,想說,都咽下去。最後她一閉眼,終於還是開口道:“那個孫德旺——”

  誰知道她話剛說出,就聽到蕭戰庭道:“那個孫德旺的——”

  不曾想,兩個人竟然不約而同地一起說了。

  於是這下子,又都同時閉了口。

  蕭杏花苦笑了聲,睜開眼兒,仰望著他道:“我只說,他沒沾過我便宜,你可信我?”

  “你說了,我為何不信?”蕭戰庭低首凝視著,聲音低啞柔和。

  蕭杏花一聽到這個,原本懸著的心頓時鬆了下來。

  她抬起蕭戰庭的胳膊來,輕輕一鑽,便鑽到了他的懷裡,輕輕癱靠在他胸膛上。

  其實這些往事,她並不想提,覺得沒必要,也猜著他其實並不會怪自己。

  不過現在,還是想說說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當時窮,為了銅板,什麼都願意干,我去縣裡湢室給人家修腳伺候人。原本想著是正兒八經幹活多掙點錢,怎奈遇到幾個糟心的。”

  她默了聲,還是決定說出實情來。

  她知道自己說了,又是一根刺兒扎在蕭戰庭心上,可是她不說,他反而更會去猜吧。

  “我給人家修腳,捏腳,有那不規矩的,就拿葷話來逗我,我不搭理,就抬起腳來要蹭我胸口,還有過分的,把手伸過來摸我。我把人家打了,人家惱了,更罵我。”

  那個時候她是身上揣著一把小剪刀的,真遇到事,她想著就和人拼命好了。

  她是個窮到沒活路的女人,他們不給她活路,她就不怕死。

  她也偷偷地給狗蛋說了,若是有一日娘不在了,你就帶著弟弟妹妹跳河好了。

  死了,總比在這世間當沒娘的孩子受欺凌。

  到了地下,還能找你們爹去。

  想起過去,她又笑了笑,為什麼後來死死地巴住了羅六和羅六娘子,為什麼後來大兒媳婦愣是給娶了個會耍刀子的屠戶女兒,她心裡有自己的小盤算。

  她知道,人窮了,逼到一定份上,就要和人拼命,就看誰的拳頭硬,誰的刀子狠。有個能打能殺的自己人,那才是腰杆子硬。

  她抬起眼來,看那個如今已經萬千尊貴的男人。

  他是人上人,怕是已經不能懂這些了。

  他如今隨便喝個茶,來往的都是王侯將相。

  這樣的人,他的妻昔年竟然做過這下九流的事兒,更被人一口一個罵做賤人。

  她將額頭抵靠在他胸膛上,輕聲道:“後來孫德旺便編排了許多話來,傳揚出去,有人信了,於是別人更看不起我,連小孩子都知道我的名聲不好,不知道罵了什麼。佩珩聽到了,和人在街上打架……哎,孩子這些年不容易,都跟著我受了苦。性情上,我知道不盡如人意,可那也是我不好。”

  蕭戰庭抬起手,輕輕捧住她的臉,眸光中充滿了憐惜。

  “杏花兒,這些事,你若想說,你就說,你若不想說,沒關係,過去的事兒咱就不提了。”

  其實她不提,這幾日他派人去查,也多少知道了。

  正因為知道了,他心裡明白,她受的苦,比她說得要更苦。

  她只是怕自己難受,故意輕描淡寫罷了。

  “別人就算把你踐踏到泥地里,那也是我的杏花,我也會把你抱起來,舉起來,讓人知道,我的杏花兒是乾乾淨淨的。”

  她的傷疤在心裡,他的傷疤在身上,這都是昔年戰火燎原的痛。

  蕭杏花聽了這話兒,自然是心裡甜蜜無比。她想起寧祥郡主的事兒,是有意拿這個說嘴的,當下抬眼瞄了他一下,便猶如個貓兒般輕輕偎依著他,柔聲道:“你既說這話,我可要提一件舊事了。”

  蕭戰庭看著懷裡的女人。

  三十二歲的女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雖說要當奶奶的人了,可其實真論起來,姿色還是極好的,柔順嬌軟,豐潤動人,猶如那枝頭掛著的桃子,真真是熟透了,輕輕一咬都能出來鮮美汁液的。早已經沒了女孩兒青澀的女人,趴在你懷裡,軟綿綿的磨蹭著,一個眼神都透著嫵媚,特別是當她輕輕喚著人哥哥時,那種女人給男人撒嬌的媚勁兒,看得蕭戰庭都恨不得在這馬車裡辦了她。

  蕭戰庭摟緊了懷裡這惹得他尾椎骨都發麻的女人。

  他真是愛極了如今的她,比起當年那個青澀小姑娘,她熟透了,夜晚裡惹得他發狂,再不像年輕那會子,什麼都得小心翼翼的。

  他使勁地抱緊她,聲音嘶啞顫抖:“杏花兒,我總覺得有了你,這輩子我怕是少活幾年。”

  可便是被她淘空了身子他都心甘情願!

  蕭杏花自然是明白他的,不過她沒應這話茬,她還記掛著自己的事兒,當下越發輕輕磨蹭著,軟聲道:“好哥哥,之前我說那寧祥郡主看上你了,你只不信,還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如今你可知道,那寧祥郡主是怎麼樣的蛇蠍心腸,又是怎麼害我的?她為什麼要這般害我,你可想過?”

  她身子動了下,拿兩個纖細的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直勾勾地望著他道:“人家看上我的男人了,想搶我的男人,這才想給我難堪,想糟蹋我的名聲,好讓你休了我,她好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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