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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他竟然在和女人拌嘴,而且拌嘴的內容是如此地不堪入目……

  霍碧汀咬了咬牙,猶豫了一番,就要出聲,提醒下蕭戰庭他們幾個過來了。

  誰知道她這邊嘴巴剛張開,就見裡面衝出來一團兒。

  那婦人烏髮秀衣,哭得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把原本粉撲撲的妝都哭花了個,更不要說釵斜鬢散,衣擺凌亂,好不淒涼。

  “蕭鐵蛋,這日子沒法過了!”蕭杏花恨恨地往外跑:“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眾人目瞪口呆。

  而更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是,他們威名遠播的鎮國侯蕭戰庭竟然像一隻豹子般追了出來,直接拽住了蕭杏花的胳膊,一把薅住了。

  “杏花——”他攥住她的腕子,急著要說什麼,卻在陡然間,意識到了書房外多出來的這三個“人形木樁子”。

  蕭杏花原本還嗚嗚咽咽,頗有大鬧一場的架勢,誰知道一見有外人在,頓時傻眼了,眨眨含淚的眼睛,一時有點沒搞明白,這是演得哪一出。怎麼他們夫妻兩人吵架,倒是來了三個看熱鬧的?

  “大哥,嫂,嫂夫人……”平西侯彭子飈結巴著蹦出一句。

  這位嫂夫人,剛才竟然一口一個要出去偷漢子吧……這這這……彭子飈臉紅耳赤,他是不是該裝作沒聽到?

  而晉江侯霍碧汀抿著唇,望著那個竟然和蕭杏花扭做一團的蕭戰庭,一言不發。

  在她看來,蕭戰庭不是這樣的,從來不是這樣的,他進退有度,凡事忍讓,怎麼可能和個市井婦人一般見識?

  而正陽侯則是聰明地一言不發,看看左,看看右,只當根本沒看到眼前這兩個人。

  蕭戰庭也是猝不及防,竟然發現自己三個同袍過來了,任憑他在沙場上是如何地能夠當機立斷,此時此刻卻是有點不知說什麼好。

  在和蕭杏花拌嘴打架的那個蕭鐵蛋和威名赫赫的蕭戰庭之間,他一時有點無法轉換自如。

  反倒是蕭杏花,拿起手帕擦擦眼淚,又胡亂整理了下衣裙鬢髮,扶正了釵子,綻開笑來迎過去:“這不是正陽侯,晉江侯,平西侯嗎?三位侯爺,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剛才我和戰庭在這裡鬧著玩,倒是讓你們見笑了。怎麼幹站著啊,進屋快坐下啊!”

  說著,她還掃了眼旁邊的柴大管家:“貴客上門,你怎麼傻站著,趕緊叫人上茶啊!”

  柴大管家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是是是,老奴這就去。”

  “走啊,進屋去,客氣什麼啊!”她熱情招待。

  晉江啊正陽啊平西啊幾個堂而皇之的大侯爺,頓時還有些緩不過勁來,剛才還不是哭哭啼啼委屈悽惶嗎,怎麼轉眼就變臉了?

  不過好在大家都是混朝堂的,對於這種變臉功夫也認了,當下波瀾不驚,上前拜見,然後各自進了書房。

  一時大家落座,茶水上來了,蕭戰庭從旁默然不語,正陽侯和晉江侯也都沒怎麼說話,只有那位平西侯看樣子是個大老粗,一口一個嫂子,和蕭杏花攀談起來。

  若在以前,平西侯這樣的大人物,顯然是蕭杏花都不敢抬頭看的,可是現在蕭杏花是侯夫人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除了那皇帝老子,再不必怕幾個人的,心裡有了這層底兒,面對平西侯,倒也自在,和他侃侃而談,從昨日裡入宮的種種,到下個月太后娘娘的壽誕該送什麼,兩個人把這家常聊得那叫一個熱絡。

  “嫂夫人是打算送太后娘娘些什麼好呢,這是六十大壽,按理說該大操大辦,咱們也得有點表示,可是我這大老粗,一時倒是沒個主意。因近日碧汀去找我,問起來,我們說過來蕭大哥這裡商議下。”

  平西侯將此行的打算和盤道出。

  蕭杏花一聽,不免多看了旁邊的晉江侯霍碧汀一眼。

  恰好這個時候霍碧汀也看過來,四目相對,霍碧汀頗為得體地沖蕭杏花笑了笑,不過還是沒說話。

  蕭杏花當下自然心知肚明。

  敢情是這霍碧汀要過來侯府里看看,自己又不好意思,於是拿著給太后娘娘送禮為藉口,拉了兩個作伴得一起過來?

  這霍碧汀看著年紀也得有個三十上下了,竟然還沒婚配,這在當朝來說,也不多見了。

  你說到了她這個年紀,又是這樣的地位,還能嫁誰呢?若是匹配,自然是嫁那個涵陽王最好了,王爺配侯爺,最好不過了。

  可是人家王爺約莫二十七八,比她還年輕,哪裡肯娶她?做到王爺那個位置上,不用勾手指頭就有大把的鮮嫩女子湊過來吧?

  所以這霍碧汀約莫就成了高不成低不就,地位太低的她看不上,地位相當的人家嫌棄她年紀大吧。

  如此一來,蕭戰庭這個人還算老實厚道,都是侯爺,又比她這個晉江侯更厲害,更威風,如果她能嫁蕭戰庭,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至於為什麼她沒有仗著同袍情義先把這單身光棍侯爺給攬在懷裡,卻被個不講理的刁蠻公主搶了先,這就不得而知了。

  蕭杏花想到這裡,不免心中一個嘆息,想著蕭戰庭也是今非昔比,當年山窩窩裡的窮後生,如今成了香餑餑,左一個右一個,又是□□公主郡主,又是當朝女侯爺的,光說這紅顏知己,一把手都快數不過來了!

  幸好她占坑早,明媒正娶,外加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把這侯夫人的位置坐牢了。

  於是蕭杏花便笑著過去,親熱地拉了霍碧汀的手:“你是叫碧汀是吧?我聽戰庭說了,你和他都是往日生死之交,這裡也沒外人,我仗著年紀比你大,就叫你個碧汀妹妹吧,你可別嫌棄。”

  霍碧汀的手忽然被蕭杏花拉住,頗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笑著道:“嫂夫人,叫我碧汀就是了。”

  “碧汀妹妹,還是你思慮得周全,太后娘娘六十壽辰,可不是要好好想想送個什麼啊,如果不是你提醒,戰庭這種沒心沒肺的,肯定不會想到!”

  “嫂夫人說得哪裡話,蕭大哥做事一向周全……”

  “周全什麼啊,他那腦袋裡肯定缺了這根弦,什麼都不懂!定是一向多虧了你,你這一看就是個細心人兒。”蕭杏花是不遺餘力地貶低剛剛和自己吵架的那位侯爺,以至於說著這話,還給了那位依然黑著臉的侯爺一個不屑的眼神。

  坐在旁邊的蕭戰庭皺了皺眉眉頭,霍碧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嫂夫人言過了。”

  “什麼鹽過不鹽過的,我平時做菜,最知道拿捏鹽的分寸了,該多放的就多放,該少放的就少放,從來不會放不該放的。”

  這話,蕭杏花說得時候是笑呵呵的,不過聽得霍碧汀卻是微楞,探究地看向蕭杏花。

  卻見蕭杏花兩眼水盈盈,含著笑意,溫和地望著她,仿佛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她只好點了點頭:“嫂夫人說得是。”

  蕭杏花其實對於霍碧汀怎麼想的,也都是以自己之心度人罷了,如今既已經小作敲打,便也就罷了,人家到底是個女侯爺,不好太過,於是便轉過頭來,繼續和那平西侯聊著家常,又問起他和正陽侯如今家中妻小,一時聊得倒頗為熱絡。

  後來說話間,正陽侯提議說出去走走,蕭杏花自然點頭道是,一時又吩咐柴大管家去弄些新鮮冰鎮瓜果來,放到後花園的涼亭上招待客人。

  於是一群人走出書房,前往後面的園子。

  蕭戰庭在前面陪著正陽侯和平西侯,晉江侯霍碧汀在後,和蕭杏花並肩而走。

  其間因說起這園子裡的花來,正陽侯道:“這侯府里的花,在整個燕京城都是出名的,還是之前園子的主人留下的。”

  蕭杏花聽了,便放眼看過去,只見那花花綠綠的一片,也看不出哪個好哪個壞,其間偶爾有園藝過來剪裁修理澆水穿梭其間,不免嘆道:“這花固然是好看,可是一不能結果子,二不能打糧的,還要人細心伺候著,怕是一個伺候不好,全都死了蔫了。要說起來,還是種點菜好,到時候咱們就有新鮮的瓜果蔬菜吃了,也好讓你們都嘗嘗鮮。”

  她這話一說出來,冷眼看過去,這些男男女女的侯爺,神情尷尬,看起來對她頗為無奈。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有夏風吹過,幾個大侯爺戳在那裡,看看遠處那嬌貴的名花,都有種這些名花要被牛給嚼了的錯覺。

  過了片刻,蕭戰庭看了蕭杏花一眼,淡聲道:“你說得有些道理,趕明兒都挪出來處置了,留出空地種菜吧。”

  這話一出,旁邊幾個都愣了,不敢相信地看向蕭戰庭。

  蕭戰庭絲毫無覺,又道:“你想種些什麼?”

  蕭杏花笑了笑,不在意地說:“種些瓜果給孩子們吃吧,再種點綠豆,養幾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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