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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王見楚王應下後,面上神色卻也沒有跟著緩和,反倒是微微一凝,意味深長的道:“只是,昨晚上發生的肯定不是小事。倘若咱們與謝氏之間的事情被人揭露出來,那麼咱們就都要有些準備了。”

  楚王一怔,不由重複得問道:“什麼準備?”

  吳王眉梢微微一冷,手上比劃了個手勢,然後輕聲道:“那就要看二哥你是要灰溜溜的回藩地去,還是趁勇而上。”

  楚王整張臉都白了,眼中顯出幾分複雜的顏色來,他只覺得自己心口的心臟咚咚跳動,滿心都是說不出的惶然。好一會兒,他才咬著牙道:“我,我知道了……”他頓了頓,輕聲道,“你容我再想一想。”

  吳王眼中閃過一絲譏誚和冷漠,可面上還是帶著好弟弟的溫和笑容,柔聲道:“都聽二哥您的,弟弟我唯二哥你馬首是瞻。”

  因有了這麼一出,楚王走時還是一副神魂不定的模樣。

  吳王妃難免有些詫異,順嘴問了自家夫君一句:“我瞧著二哥走時的臉色有些不對,恍恍惚惚的,可是父皇病情加重了?”她嘆了一口氣,不由得便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了,“其實吧,我覺得自從咱們來了京城便也沒見著什麼好事,成日裡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還得事事提心弔膽。這日子,還不如在藩地的時候自在呢。”

  吳王此時心情也不太好,只是想著日後真要走到那一步難免要倚靠王妃娘家那邊的人,面上還是做足了好丈夫的模樣。他伸手撫了撫吳王妃的鬢角,輕輕道:“放心吧,再過幾日,父皇肯定就好了。”皇帝那身子,便是一時真氣病了,估計養個幾日便好了。

  吳王妃見他面色不對,還要再問幾句。

  吳王已經反應過來,沒在這話題上多說,只是不易察覺的轉開話題:“好了好了,你啊別操心這些事情,好好養好身子,咱們兩個再抓緊給父皇生個小孫子,可不能落在四弟後頭……”

  “你就知道胡說。”吳王妃猶如美玉一般瑩美的嬌面不由跟著一紅,含羞的嗔了吳王一眼,手肘往後一推,嘴裡只是小聲辯解道,“四弟妹都有幾個月了,我便是這會兒懷上了,也不可能比她還快啊。”

  吳王面上含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伏在她耳邊道:“反正我就是知道咱們一定能趕在他們前頭。”他伸手攀上吳王妃的腰,小心的揉搓著,“好王妃,你便依了我罷……”

  吳王妃身子都已軟了,哪有不依的,只得羞赧的把頭埋在吳王懷裡,輕輕的撓了撓他的心口,只覺得自己滿心的甜蜜。

  她一直都覺得,能夠嫁給吳王這般的夫君,乃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也正因如此,來日真相被戳破的時候,吳王妃才會那樣的絕望悲憤。

  第二日一早,鄭娥便與泰和長公主一起去了甘露殿。她們兩人自是與吳王楚王不一樣,甘露殿上下自往裡頭通報了一聲便一路暢通的迎了她們一起入內殿。

  鄭娥心裡焦心皇帝病情,難免走得快些,一直到裡頭,果真便見著端著藥碗慢慢喝藥的皇帝。她瞧皇帝那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龐,心裡不免更加擔憂起來,連忙快步上前去,嘴裡不禁問道:“父皇今日可好些了?”她倒是有些內疚起來,“早知父皇您病得這樣重,我昨日裡便該來瞧您了……”

  皇帝見著她這擔憂關切的模樣,心中不由微微鬆了松,竟也覺出一絲的寬慰——如今想來,在他這個位置上,那麼一點所謂的真心實是難得,好在還有似阿娥這般的。這般一想,他不知怎的倒是覺得蕭明鈺的運氣比他好些:能夠早早遇見鄭娥這般的人,早早締結姻緣,有阿娥在,他日後也不會如自己這般孤家寡人。

  皇帝心裡感嘆著兒子的好運氣,面上倒也不顯,只是一口把剩下的藥都給喝了,隨手將那藥碗擱在一邊,輕聲與鄭娥說著話:“沒事的,調養幾日便好了。”反正尚藥局那兩個老頭子的話簡單來說便也是這樣的。

  鄭娥點點頭,這才顯出一些笑容來,頰邊的梨渦小小的,感嘆道:“差點嚇死我了……”

  皇帝被她這模樣逗得一笑,竟是覺得這幾日郁在胸口的悶氣都不覺散了許多,不由放緩了聲調,玩笑道:“你啊,都是要做娘的人了,還和小時候一般……這樣孩子氣。”

  鄭娥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眨了眨眼睛,又長又卷的眼睫就像是小小的蝶翼一般跟著輕輕一顫,更襯得她一雙眸子好似兩丸黑水銀,又黑又亮。

  皇帝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被看軟了,便又溫聲與鄭娥道:“難得來,午膳便一起用吧。朕讓他們給你加幾個你喜歡的菜。”

  鄭娥自是應了,嘴裡脆生生的道:“謝謝父皇。”

  泰和長公主可不似鄭娥這般好騙,她瞥了眼那還剩下一點兒湯藥的白瓷藥碗,眸光微閃,隨即便凜了神,沉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你喝的這藥可是補血氣的?你是哪兒受傷了?”她心裡頗是猶疑,“這宮裡頭也有能傷著你的人?難不成是謝氏。”

  泰和長公主腦子動得很快,不一會兒便想起了被關起來的謝貴妃。

  鄭娥聽得一怔,這才想起謝貴妃被關起來的事情,抬頭去看皇帝。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泰和長公主與鄭娥算不得是外人,更何況謝氏做的那些事,皇帝心裡也不好瞞著。他想了想,苦笑了一聲,解釋道:“朕是叫謝氏給氣的,一想起那些事,自個兒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皇帝語聲微微一頓,很快的便也斟酌著說了些事情,“謝氏宮裡頭死了個宮人,便揪出許多舊事來——當年上元節,阿娥他們行蹤泄露便是謝氏做的,偏她還退給莊嬤嬤。我那會兒聽莊嬤嬤臨死前說起當年舊事,想起當初她年幼時的模樣,竟是鬼迷心竅般的信了她……”

  泰和長公主聞言哼了一聲,嘴裡嘟囔了幾句“我就知道謝氏她不是個好的”云云。隨即,她反應過來,又斜睨了皇帝一眼,沒好氣的催問道:“不止這一件吧?”真要只有這一件,皇帝也不至於躺在床上養病。

  皇帝也知瞞不過泰和長公主這個做姐姐的,面色微微有些透白,低聲道:“長寧她……”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長寧她和阿史那思歸,便是謝氏從中牽線!雖說阿史那思歸當時本就來意不善,可若非謝氏在裡頭做手腳,說不得長寧也不會被對方矇騙,也不會被哄著說要去和親。”

  他說到此處,伸手扶著額角,語聲微微有些沉:“說來也是朕這個做父皇的不對——當年元德皇后才過世,朕難免有些消沉,做什麼都不得勁,便是朝事都有些怠懶,私底下自然也忽略了長寧。一直等到皇后喪期過去,長寧當庭說要聯姻,朕才反應過來。”

  再如何,做父母的總也是把兒女都放在心頭的,長寧當時雖是任性了些,可念著她如今埋骨他鄉,便是泰和長公主這個做姑姑的也有些心疼,不免長長嘆了一口氣,也沒再戳皇帝心口。

  皇帝卻還是把話往下說了:“朕那會兒只是氣長寧不知好歹——兩國聯姻之事的利害,朕早已與她說過,偏她卻還要一意孤行,甚至在皇后喪期剛過便提出來。當時當著那麼多人,朕心裡多少有些急怒,面上過不去,索性也沒再攔著,直接遂了她心思……”說到這裡,皇帝也微微嘆了一口氣,“如今想起來,長寧固然年輕不懂事,可朕這個做父親的,這裡頭肯定是錯得許多。”

  泰和長公主心有戚戚:還好她運氣好些,這才有和薛斌解開心結的一日。倒是皇帝,便是再多的悔恨,那也是沒用了。因著有些感同身受,泰和長公主也勸了他一句:“都過去了,你也別總放在心上。謝氏不是都叫你關起來了嘛……”

  皇帝闔了闔眼,鴉色的眼睫一顫,把他複雜的思緒也給壓了下去。其餘的事情,皇帝便也沒再說下去——似小公主或是蘭she那些事,他可以和六皇子說,可對著鄭娥和泰和長公主卻也不好開口。

  第111章

  大概是因為談到了長寧公主的緣故, 無論是皇帝還是泰和長公主的心情都不大好,就連鄭娥這般心思單純的這會兒都覺得自己高興不起來。只是, 鄭娥心裡頭到底還是顧忌著皇帝的病情, 忍了忍,還是強打起精神陪著皇帝用了一頓午膳,半是撒嬌半是玩笑著給皇帝勸了半碗飯。

  因鄭娥小時候便是在甘露殿養大的, 口味上頭倒也覺得親近的很,一頓飯下來, 不知不覺竟也比平日裡多用了半碗的飯。

  便是皇帝端著湯碗瞧她吃得雙頰鼓鼓,也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來, 也低頭喝了幾口熱湯。他給邊上伺候的宮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再給鄭娥添一碗飯,嘴裡打趣道:“你如今也不是一個人了, 還是要多吃些才好。”

  鄭娥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 既有幾分窘迫又有幾分羞赧, 眼睫都一根根的垂落下來, 嘴裡推遲道:“不能再吃了, 現下都有些撐著了……”她聲音小小的,像是抱怨一般, “而且, 再吃下去,肯定更胖了,到時候四哥哥回來許是都認不得人了。”

  這話一出, 倒是逗得皇帝與泰和長公主都開了懷,只覺得肚子都要笑疼了。

  泰和長公主伸手指了指鄭娥,鳳眸微微一挑,忍俊不禁,只得掩著接口道:“懷著孩子呢,哪有不胖的?要是四郎真認不得人,那便白長了眼睛了……”

  皇帝亦是點頭,一本正經的玩笑道:“是了,要是四郎真瞎了眼,那便叫人打他一頓,給你出出氣。”

  鄭娥雙頰好似火燒一般,滾燙灼熱,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因此時說的正是吃飯的事情,說著說著,皇帝倒是想起件事來:“對了,聽說女人孕中口味常會變化,你近來用膳時可是覺得合口?若是不合口,朕這兒給你送幾個廚子?”

  鄭娥想了想,知道皇帝這也是一片慈心,而且甘露殿這邊的廚子做出來的也確實是比較貼近她的口味——真要說起來,人的舌頭比人更念舊,便是有再美味的東西,可吃在嘴裡也依舊會惦記著舊日裡吃慣了的東西。

  所以,鄭娥便也沒有拒絕,只是點了點頭,笑盈盈的道謝:“謝謝父皇。”

  皇帝看著她那尚存天真的笑顏,想著她少時窩在自己懷中那小小軟軟的一團,心中微微有些溫軟,語聲輕緩的道:“朕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紀,心裡盼的也不過是你們幾個小輩都能安好罷了……四郎又不在府里,你自己更要多小心才是,要吃什麼要用什麼都只管來和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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