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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踏在了紅綢上,又仿佛踏在了杜雲石的心上,當年迎娶木黛的場景又浮現上腦海,再瞧著眼前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思緒萬千。

  在相府門內站定,杜微微稍稍低頭,便分辨出了父母站的位置,向著兩人所在方向行了一個大禮:“女兒杜微微,今出嫁,斷不忘爹娘教誨之恩。”說罷,跪下,深深地磕了三個頭。

  木黛的眼淚終於是落了下來,今後,見到女兒的時日便是屈指可數。

  起身,另一邊,身著粉色嶄新衣裙的紫蔻伸手扶住了杜微微,也是打心底的為小姐高興。

  嫁入王府,小姐只帶了自己和沉木兩人,心底想著的,便是要更好地伺候好小姐。

  喜婆已站在門口多時,眼見著都已準備好,臉上笑意滿滿,自己能接到王府和相府這門親事,心裡早就是高興上了天,這會兒自然是賣力做事。

  “新娘子出府——一出滿是福——”

  伴著喜婆的聲音,在紫蔻的攙扶下,杜微微稍稍撩起裙擺,跨出相國府門。

  那一刻,杜微微終於是感受到,自己已是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五載的地方。

  絲絲的緊張,出府又走了一段路,直到低垂著的眼看見一匹白色鐵蹄的馬,手邊,紫蔻已是鬆開,緊接著,一隻大手握住了杜微微的纖纖細手。

  暗紅色的靴子入了杜微微的眼帘,莫名的,杜微微心底湧上了淡淡的悸動。

  “微兒,辛苦了。”淡淡的嗓音隔著紅蓋頭傳入杜微微的耳中。

  不是對先前事情的解釋,也不是看到杜微微後的誇讚,而是一句帶著關切的辛苦了。

  終究是揚起一個笑意,隔著蓋頭,杜微微臉上滿是喜悅,跟著賀瀟的步子,入了新娘花轎。

  入轎,轉身,坐下,蓋頭被稍稍揚起,便對上了賀瀟深邃的眼眸,只一瞬,轎簾便被放了下來。

  一絲異樣滑過杜微微的心頭,瞬間流逝,再細想時,已尋不見蹤跡。

  “起轎——”喜婆又是一聲高喊。

  迎親隊重重一聲鑼鼓響起,隊伍開始走動。

  杜微微坐在轎內,只聽到外面不停息地喜鬧聲,仔細聽去,幾近都是稱讚賀瀟,心底稍稍沉下心,乖巧地坐著不再亂動。

  沿著紅綢走著,賀瀟駕了一匹渾身雪白色毛髮的良馬,輕微的顛簸,已是讓他身體有了些許不適應,雖說吃了無雙的元神丹,但自己這次所受之傷的嚴重程度,他比任何人,都知曉。

  一路上,眾百姓皆對著離尊王行禮,賀瀟本就是冷峻之人,高高在馬上坐著,臉上卻並無太大的笑意。

  天騎著馬,跟在了賀瀟的身後,見著爺極度不適還硬要在馬背上坐直的身影,心底的擔心越發深了起來,只期望,這迎親路上,不要出了意外,王妃能安安穩穩到王府才好。

  迎親隊伍一路走著,處處都是歡歌笑語,幾乎所有汀元百姓都在為離尊王歡慶著。

  像是有意一般,迎親隊伍正正巧經過了解子樓,通過薄紗的車窗簾看去,解子樓也是一片紅火,到處掛滿了紅色的錦緞和燈籠。

  又憶起先前詩書論畫會時的場景,杜微微也是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與賀瀟,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解子樓上,許多人都走到迴廊處,向外看去,這熱鬧非凡的景象。

  猛地,像是感受到了一股敵意一般的感覺,賀瀟抬起頭,向著解子樓的東南角方向看去,一下子,便對上了正拿著酒罈喝酒的穆雲新的目光。

  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妖嬈之態,穆雲新的眼光死死地盯住了賀瀟,就像是看著一個即將久別的人一般,眼裡毫無波瀾。

  穆雲新很清楚,自己沒有膽量在此刻做些什麼,若是做了,父皇那邊自己便是再沒了機會,但若是登上皇位,自己才能有跟賀瀟一較高下的本事。

  賀瀟眉眼冷峻,遙遙地望著穆雲新。

  穆雲新,你終究還是沒有膽量。

  收回眼,不再看向他,賀瀟的額頭已經密密地出了些汗,但一想到自己愛的女子,就在身後,心底的柔意便一點點漫上。

  “請新娘子下轎——”又聽到喜娘的一聲高呼。

  杜微微只覺得花轎猛地一頓,而後輕輕地被放下,有些緊張的整了整衣服,又將蓋頭扯了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給弄掉了。

  紫蔻小心翼翼地將轎門挑起,賀瀟已是下了馬,大步走到了轎前,對著杜微微伸出了手。

  杜微微有一瞬的愣神,按習俗,賀瀟本無這個必要來扶自己下轎。

  卻又有一絲甜意湧上,大方地將手放入了賀瀟的掌中。

  離尊王府門口,已是按習俗,放上了一個火盆,明明暗暗的火,新娘子跨過,代表著將新娘子以前娘家帶來的一切不吉利全部燒毀。

  喜婆見著兩人還未真的成禮便如此恩愛,語氣越發揚起:“新娘子跨火盆——跨進福氣門——”

  心底湧上一絲尷尬,娘親給自己縫製的嫁衣,曳地的裙擺拖地極長,即便是雙手撩起,也還有很長一部分在地,若是跨火盆,極有可能會有星火燒到自己的衣裙。

  被賀瀟握著的手猛地一收緊,轉過眼,只輕瞥了杜微微一眼,賀瀟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擔憂。

  “把火盆撤了。”賀瀟低沉的嗓音脫口而出。

  話一出,現場竟無人再敢開口。這跨火盆是汀元長久以來的習俗,從未有大婚之人人說過要將這火盆給撤掉,離尊王竟如此開了口。

  一時間,近處的人都沉默不語,不敢再多說半句,卻也無人上前將火盆撤走。

  而遠處觀望著的人們只見新郎官和新娘子久久未跨火盆入府,不知曉發生什麼事情。

  眉眼微微一皺,賀瀟又想開口說話,卻被杜微微的手輕拽了下,明麗的女聲也是低低地響起:“無妨。”說著,便暗中微微用力,有著拉著賀瀟往前去的意味。

  眼見著,兩人已是快走到了火盆前,心中黯了黯,杜微微剛想跨出去,蓋著蓋頭的眼並不能知曉外面的情況,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猛地騰空而起,緊接著便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熟悉的氣味飄來,自己已是被賀瀟打橫抱起。

  帶了絲戲謔卻又沙啞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的確無妨。”

  一瞬間,周圍各種起鬨的歡呼聲高高地響起。

  透過蓋頭的縫隙,杜微微瞥見了賀瀟的薄唇,卻也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便低下了頭,由著他將自己抱入堂廳之中。

  入了堂廳,熱鬧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杜微微站定,手中被紫蔻塞入了紅色的連襟綢緞。

  “新娘子已入堂——行成親之禮——”

  “一拜天地——”

  轉過身,對著堂廳外門處,杜微微和賀瀟彎腰拜了下去。

  只彎腰的一瞬,杜微微隔著蓋頭,便聽到眾人的一聲驚呼:“王爺!”

  最後入耳的一聲,是天焦急的聲音:“爺!”

  感覺到手中的綢緞被狠狠地拽向了地面,杜微微眼眸划過凌厲,猛地掀開自己的蓋頭,只見身著大紅喜袍的賀瀟已是面色蒼白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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