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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出如今商行賣的火熱的懷表看了一眼時間,忍冬站起身來對溫樂道:“侯爺,時候差不多了,大人那邊估計已經忙完了。”

  他說的正是溫潤,他如今掌管著大中華商行最多的資源,已經是大厲上下炙手可熱的黃金人物,若論起名氣,那絕對是比溫樂還要大一些的。

  到達商行開招標會的酒樓時,最新的招標會剛剛落幕,無數黑壓壓的腦袋從大門裡湧出來,細一看都是數得上名號的巨賈富商,這些人有的意氣風發有的垂頭喪氣,出了門直奔青樓瀉火的也有,更多的則是鑽回轎子裡匆忙回家。

  人走的差不多後,從空蕩許多的酒樓里又出來一列侍衛,沒一會兒溫潤和一個有點臉熟的高個子並肩出來,兩個人還在面對面小聲商議著什麼,溫潤的眉頭都是皺著的。

  溫樂坐在軟轎里掀開帘子看了一會兒,暫時沒從側臉認出那個高個男人是誰,只是輕聲叫了一句:“哥?”

  溫潤的神色瞬間亮了起來。

  他準確無誤的回頭找到了溫樂的所在,立刻喜形於色的大步朝這邊走來,嘴裡說著:“你竟然來了金陵?怎麼不派人來告訴我?”

  溫樂被他扶著下了軟轎,柔情蜜意的對視片刻,才笑眯眯的搓搓溫潤蓄著小鬍鬚的臉蛋道:“我想你便來了,哪兒那麼多理由。”

  他倆只恨看得不夠,旁邊的忍冬卻忽然上前一步,附在溫樂的耳邊說:“侯爺,站那邊的那位不是韋家大老爺麼?”

  溫樂一愣,眯眼瞅了一下,嘿,那笑的尷尬的高個兒老頭不是韋老大是哪個?當初揚著鞭子對老三要打要殺的,如今此一時彼一時,韋家老爺子前幾年淒淒涼涼的去了,臨走前連官位也沒保住,大老爺就一個兒子在宮裡當侍衛,小年輕居然經歷了三任皇帝,越發沒有前途,從御前打發去守宮門了。

  韋家可不就是幾年前的溫家?風水輪流轉,早晚到我家啊。

  雖說早已經忘記了被欺負是什麼滋味兒了,可溫樂這會兒還是忍不住覺得痛快,看大老爺一方從前趾高氣揚的態度,忐忐忑忑不敢上來打招呼的模樣,他冷笑了一聲。

  “你怎麼和他混在一起了?”

  溫潤聽他這樣問,挑了下眉頭,回頭看一眼才明白溫樂在問什麼,同樣輕笑一聲:“他也來參加招標會,結果見到我在,散會後怎麼都不肯走。”

  他們這邊說著小話,後頭的韋大老爺就有些站不住了,他雖然尷尬,卻不得不上前來與溫樂寒暄:“樂兒,許久不見了。我兒時便看你有大出息,如今一見果然不假,貴氣如雲啊!”

  溫樂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承蒙大舅舅看得起了。”

  韋大老爺臊的不成,耳朵都紅了,只有連連擺手:“哪兒的話哪兒的話,我那時也是鬼迷了心竅,做出那樣惹人發笑的事情,你能喊我句大舅舅,我……唉……”他抹著眼睛背過頭去,看模樣在擦眼淚。

  溫樂越發瞧他不起,他若是能硬氣的在如今溫家得勢後依舊如往常那樣,他還沒什麼可說的,如今捧高踩低的樣子實在叫人噁心。

  韋大老爺抹了會眼淚,見沒人搭理他,輕咳了一聲,對溫潤道:“恰巧樂兒也在,千載難逢的機會,便像之前說好的去妙逢春?”

  溫潤心道不好,趕緊看溫樂的反應,便瞧見溫樂果然眼神微妙了起來,先是瞥了自己一眼,而後才高高的“哦~”的一聲,神情莫測的垂眼盯著地面,若有所思道:“說好的妙逢春啊……”妙逢春他是知道的,金陵最出名的茶館是浣紗閣、最出名的青樓是識香坊,最豪華的花船,便是妙逢春了。

  溫潤看他這模樣,登時明白他想歪了,嘴唇抽搐一下就想解釋,卻因為韋大老爺在場不得不顧忌的頓了一下。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溫樂柔柔的便露出一個微笑,他揮手打開掌心的摺扇,扇的頭頂綸巾的髮帶長長的在空中飄起來,如同一隻撩人的貓爪揉在心間,啟唇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行吧,聽說妙逢春的姑娘在秦淮也是艷名遠播,好容易來上一回,怎麼好錯過呢?”

  第60章

  這事兒沒完。

  自上了花舫起,溫潤有心的便坐在貼近溫樂的地方,擠得來獻殷勤的姑娘們不得不烏泱泱坐到溫樂的另一邊,雖然對著溫潤帥氣的臉蛋她們無法口出惡言,但心裡未嘗沒有罵過他幾句不實相。

  溫樂以來,溫潤的處境便有些尷尬。韋大老爺是個特別現實的人,又不善鑽營,人家長袖善舞的人做得漂亮事兒到他這難看了十倍不止。從在招標會現場看到溫潤便急忙貼上來獻殷勤,再到後來溫樂一到他立馬轉換態度一徑湊在溫樂面前說好話,這馬屁拍的溫家兄弟兩個人都不太痛快。

  今天韋大老爺顯然是出了血本,花舫尋常是不讓客人上船的,因為地方小。通常都是客人們自己有在河上的遊船,然後行到花舫附近,聽著花舫上的鼓弦樂聲再點姑娘。所以上一次花舫的價格可比租賃遊船貴多了,從韋大老爺在招標會場看著舉牌子的其他商戶自己那捉襟見肘的模樣,溫潤便明白韋家這下坡路走的絕不止一點半點的快。

  可他仍舊是毫不猶豫的點了花舫里最貴的頭牌,當然,用的是溫樂這個無人不知的侯爺的名號,可最後錢肯定是不能讓溫樂來付的,於是韋大老爺自己節約的要死,身邊只要了個出牌費五兩銀子的小茶姑,專替他倒酒,手都不能摸。

  韋大老爺那臉皮子是當真甩出去了,打落座開始就拉交情,又忐忑又小心的盯著溫樂,他尋個話茬又哭了起來:“你們不知……你們大舅我這心吶,哪兒能是鐵打的呢?潤兒當初的婚事就是我和妹夫談的呢。誰料到後頭會有那一出?子不言父過,你們姥爺那脾氣……婚說退便退了。煉兒那次被我捆在椅子上,我拿著鞭子淨打不下手……一晃近十年了,那天不在我夢中瞧見呢?”

  他淚珠子掉的比倒酒快,啪啪噠噠桌布就濕了一塊,溫樂瞥他一眼,酒杯一撂,皺著眉頭沒好聲的說:“大舅舅今日趕著掃興來麼?”

  韋大老爺嚇得抹抹臉又喝一杯酒,暗地裡給花舫里的頭牌芍藥遞了個眼色。芍藥走的是妖艷派的,蘇胸半露紅唇一翹,便自旁邊湊近了溫樂的臉,吐氣如蘭:“侯爺,您可要喝杯女兒酒?”

  旁邊溫潤的笑容差點繃不住,眼睛裡都冒火了,方聽見溫樂哦了一聲,反問芍藥:“何謂女兒酒?”

  在座的陪酒姑娘們大約是沒料到他有這一問,對視一眼都嬌滴滴的笑了起來,芍藥捂著嘴花枝亂顫了一陣,伸手往嘴裡飲了一口,含住,嘟著小嘴湊上來,眼神欲說還休。

  溫樂不解風情地伸出一隻大手啪嗒蓋她臉上,把她腦袋推遠些:“我不愛喝黃酒。”

  芍藥這輩子頭一回見到這樣呆的人,自己肚子裡轉了一圈,咽下去的一口酒差點喝進肺里,登時咳了個驚天動地。

  溫樂拍拍她腦袋,哄妹妹似的:“去休息吧,今日算你伺候好了,再叫個人上來。”

  芍藥也沒多少矯情,出來了一個時辰也是那個價格,半個時辰也是那個價格,左右賺到了錢。韋大老爺卻差點滴汗了,出了一份頭牌的錢,還來一個?!

  溫樂半點沒客氣,點了一個更貴的走冷艷路線的頭牌,名字起得跟尼姑似的,叫素蘭。素蘭抱了個琵琶進來,落座就目不斜視的撥著弦,挺多人就吃她那一套。

  韋大老爺抹著汗將自己請兄弟倆出來的意圖給說了。原來如今韋家就剩已經分了家的四老爺有些能耐,可韋家人早已享不到他的福了,韋大老爺便籌謀著要做個營生。上次接了大中華商行修路的那個商人賺的盆滿缽滿,把他眼紅壞了,這次他想著就算沒權也得撈點錢在手,於是便來了金陵打算碰碰運氣。他也沒料到招標會的那群王八蛋都是不把錢當錢的,他那點家底一開始就被人壓的不好意思開口。

  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厚著臉皮看到溫潤就貼上來,實在是被逼到山窮水盡沒辦法了。

  他話里話外就不停暗示著大中華商行還有什么小生意能給他做做,甭說別的,西北的脂粉商不是要換屆了麼?給他透個底折個價也好。

  溫樂耳朵里聽著尼姑蘭撥弦,腿上被溫潤摸來摸去,眼睛一瞥韋大老爺毫不心虛的嘴皮子,心中就在腹誹哪兒來的這麼厚臉皮的人呢?

  西北的脂粉從來是溫樂商行里數得上名號的賺錢,他別的不挑,一開口就說到這個?

  他索性玩兒著酒杯,也不說破,推太極似的就含糊著:“西北的脂粉啊……我倒是有點印象,大舅舅說的是長安還是金城?長安的銷售量比金城要大些,可若是要拿,估計還是金城的名額好拿。”

  見他口風鬆動,大老爺後背濕了一截,趕忙給尼姑蘭使眼色叫她獻獻殷勤,哪知道尼姑蘭權當看不見,一臉蔑視的撥著自己的弦。

  這娘們不頂事啊!大老爺是要做大事的人,他豁出去了,不就是錢嗎?一揮手,再叫一個!叫個賢良淑德的頭牌上來。尼姑蘭怏怏的下去了。

  想到結帳的事情大老爺桌子底下的腿都在抖,但一想到今日若能成事那賺回的可不止一倍兩倍的錢。頭牌問雪一上來就噓寒問暖的要給溫樂捶背,溫樂打量了她一會兒,又瞅瞅溫潤的臉色,終於解了氣,不鬧騰了。

  “大舅舅若是想做金城的生意,其實也並不難。金城上一屆的供應商年底要換,能不能坐穩還得看他願意拿多少錢來保。我這兒給你透個底,上一屆他拍下這個名額花了二十萬兩白銀,這次估計能翻個半番。這消息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說罷,他咳嗽一聲,見到韋大老爺那木然的臉色也有些不忍,回頭就想把貼上來的問雪的一雙小手給拉開。

  他手還沒碰上人家的皮呢,手腕上就被一股大力拉去了,溫潤終於坐不住了,臉色難看的拂開問雪就把溫樂給拉出花舫去,叫老鴇靠岸。

  大老爺痴痴的盯著溫樂還沒涼的位置看,手上握著的酒杯都仿佛不存在了,今日拍的那個修路的工程成交額也就是十五萬兩,這價格已經把他的心理防線都壓垮了。他往嘴裡又倒了一杯酒,船靠岸的振動把他振的清醒了一些,他趕忙去摸自己的錢袋——壞了,三個頭牌多少錢來著?

  溫潤難得這麼氣急敗壞,且為的是自己,雖然被拉著走的速度有些快,溫樂還是蠻高興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他任意溫潤拉著,嘴裡哎哎的叫:“你幹嘛你?路上的人都看著呢!”確實,周圍特殊職業者盛行,路人看到溫樂和溫潤這兩個男人手拉著手在路上走,姿態又那麼親密,眼神就變得曖昧起來。

  溫潤咬著牙不應聲,把溫樂拉到臨近的巷子裡,縮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就發作了:“三個姑娘都挺漂亮啊?”

  溫樂心虛的轉了下眼睛:“那不是你和他約好的嗎……我還沾了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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