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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頭點完以後,寧瑟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還是還給我吧。”她凝眸與他對視,努力保持著清醒,“總是放在你那裡,可能會引起誤會。”

  清岑微一挑眉,反問道:“什麼誤會?”

  尚不等她開口回答,他再次把她摟進懷中,動作有點粗魯野蠻,像是搶親的惡霸,“你從前說過,往後會同我成親,用七彩祥雲迎接我進門。”

  言罷他握上她的鳳凰爪,將她整個撂翻在床榻上,指間流光一閃而逝後,竟然迫使她變回了人形。

  寧瑟萬萬沒想到他還有這等本事。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布料遮擋,萬分慌張地裹緊了被子,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略帶心虛地將清岑望著。

  誠然,那番話她當然還記得。

  彼時清岑喝醉了酒,她言辭懇切地保證,往後會用七彩祥雲迎接他進門,在一起過日子還會處處體諒尊重他。

  而今面臨清岑的對峙,她竟然感到格外羞愧。

  “沒錯,我是說過那些話。”寧瑟半低著頭,手指攥緊了被子,“常言道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我當初確實是那麼想的,不過現在境況不一樣了。”

  言下之意,那番話不能作數了。

  清岑沒有表現出半分頹然,他依舊平靜地坐在原位,一點也不像被寧瑟玩弄身心的失足青年,仍有一派不食人間煙火的翩然風姿。

  他狀似雲淡風輕地問:“你想嫁給除我以外的人麼?”

  寧瑟“啊”了一聲,不太摸得准他的心意如何,隨口答了一句:“也許以後會碰上別的神仙,假如合適的話……”

  清岑不冷不熱道:“我會打斷他的仙骨。”

  寧瑟驚詫於他的粗暴,一時竟然說不上話。

  清岑將她的被子往下拽了幾分,微涼的指腹抵上她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接著把她的下巴往上一抬,低聲問道:“你閉關的那些年,都想了什麼?”

  寧瑟目光閃躲,猶疑不定地答道:“沒想什麼。”

  “是麼?”清岑顯然不信,眸色也變得幽深,片刻過後,竟然動用了龍族禁術。

  他看了她的記憶。

  那大概是很多年前的事,寧瑟仍然處在閉關期。

  她閉關的地方位於鳳凰宮摘星樓,整個房間都被精心布置過,實在是一個很適合修煉的場所,但外界的條件再好,也擋不住急火焚心。

  魔族幻術已經解開,那日的幻象卻反覆徜徉於她的腦海,她費盡心力修補受損的筋脈,差一點就要走火入魔。

  早在閉關之前,幾位仙醫叮囑了寧瑟,她身中魔族幻術,所以看到了不存在的場面,至於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能靠她自己分辨。

  寧瑟想了很多日,再三推敲那天的細節,終是不肯相信清岑會刺她一劍,那劍鋒貫穿心脈,縱使上古仙醫再世,也沒有回魂之術。

  除此以外,清岑並不喜歡聽命於人,倘若真的有魔族首領指使他刺人一劍,無論開出的價碼有多高,他大概都會當沒聽見。

  即便想通了這些,寧瑟依然覺得失落。

  她並非沒中過幻術,魔城的鐵甲城牆之上,曾有艷歌絲竹,軟玉流香,那位杏臉桃腮的怨靈姑娘,也曾將她當成冤大頭誆了一誆,但那時她尚能一眼看穿,為何到了與清岑有關的幻術上,就只能失魂落魄任人宰割。

  倘若在回憶中抽絲剝繭,似乎一開始就是寧瑟緊追不放,她從初遇那日起,就對著清岑百般糾纏,跟在他身後一追便是一日,守在他的門口一坐就是一天,他同她說上一句話,她能開心一個月,他多看她一眼,她興奮的像是要飛起來。

  寧瑟頗為感慨地心想,或許正是因為煩不勝煩,清岑才會對她有所回應。

  所以當他們關係漸密,他還是不太經常親近她,她花了那麼多心思在他身上,不過想求一個功德圓滿,但是這種無窮無盡的患得患失,讓她覺得有點筋疲力盡。

  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她想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比男女之情重要得多,等她閉關出來以後,合該給自己找點應盡的職責,平日裡一旦忙起來,想必不會再為流水桃花而困擾,也不會在一場竹籃打水的追逐中疲於奔命。

  於是靈台一霎清明。

  寧瑟懷揣著這樣的念頭,平安無事地度過了閉關期。

  此刻尚不到子時,濛濛細雨落上窗扉,模糊了窗外的夜景。

  清岑看完她的記憶,心情頗有些複雜。

  他起初以為她是在鬧彆扭,從未想過她當真要和他一刀兩斷。

  寧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清岑衣衫不整和她對視,她總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他的容形外貌這般好看,她卻要強忍著不看,這實在非常考驗她的定力。

  最終她還是輕咳一聲,偏移了目光道:“你今日必定是喝醉了,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吧。”

  清岑牽過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而後坦誠道:“想你的時候會喝酒,漸漸就有了酒量。”

  作者有話要說:  嚯哈哈哈哈明天撒糖!

  wuli瑟瑟和岑總的糖,還有狐狸精和恆總的糖!

  祝大家除夕快樂麼麼噠!

  真的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九十度鞠躬

  ☆、第50章 繁祉

  夜幕深廣,殿外雨水豐沛,朦朧燈火映上窗欞,照得庭院一片幽翠。

  寧瑟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思緒愈發混亂了起來,她深知甜言蜜語是不能多聽的,多聽一定會上癮,到時候再想戒除就難辦了。

  然而清岑所說的話,著實撩撥了她的心弦。

  她忍不住去想他喝酒的場面,他從前似乎滴酒不沾,那依他方才所言,豈不是喝醉了很多次,醉時會不會沉沉入夢,夢裡有沒有淺意薄歡。

  這一番假想下來,她忽然很心疼他。

  百年前一杯夕顏酒都能將他放倒,如今他停杯飲罷卻能清醒如常。

  “我沒想到……你會告訴我這些。”寧瑟頓了一下,又接著問:“我閉關的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她問出這些話時,心裡其實有點緊張,還覺得自己言行矛盾,畢竟不久前還要同他分道揚鑣,現下又突然噓寒問暖,是不是顯得自己很沒有原則。

  燈影鍍上紗帳,恰如寒煙籠月,清岑坐在那床帳邊,黑色衣袍散漫垂落,好似水澤之地的月中仙,他緩慢拉開自己的衣領,嗓音微啞道:“過得不太好。”

  明明只有五個字,卻被他說出了一種情濃意切的意思。

  寧瑟的心跳變得更快,白嫩的手指也揪起了被角,她覺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種不治之症,這個病的名字叫做“被清岑迷暈了頭”。

  很多年前她曾經深陷此病,甚至一度無藥可醫,經過一段時間的辛苦閉關,她天真地以為自己痊癒了,然而現在看來,這個病恐怕是個無法根治的頑疾,兼帶著突然復發的兇殘跡象。

  而且這個跡象,來的非常迅猛,她有些忐忑地心想著,自己好像快要扛不住了。

  這萬萬使不得。

  寧瑟的腦海中仍然有個正直無比的聲音迴蕩,提醒她注意自己的品節,維護自己的操守,無論瞧見了什麼景象,都要努力保持心平氣和。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堅定不移地坐在原位,仿佛不為清岑的美色所動,用談論公事的正經語氣道:“殿下想必是因為公務繁忙,才會過得不太好,往後不妨嘗試勞逸結合,平常也可以多勻出一點時間,用來養生論道和休息安寢。”

  清岑寬衣解帶的手指一頓,看樣子似乎聽了進去,然而不到片刻的功夫,他便誠意十足地問她:“安寢的時候,你能陪我麼?”

  寧瑟裹緊了被子,盤腿坐得筆直,周身如有浩然正氣,就差把“正人君子”四個字貼在臉上。

  “當然不能。”寧瑟一口回絕,心有掙扎地說道:“這樣對我們的名聲都不太好,畢竟我們尚未成婚,共處一室於禮不合,更何況是同榻而眠。”

  講完這番話以後,寧瑟自己都覺得臉熱。

  回想當初,也是她率先把清岑推上床的,她一手促成如今的局面,現下還要扯什麼名聲和禮法,實在顯得非常蒼白無力,她心想自己當真是詞窮了,才會淪落到這般強詞奪理的境地。

  然而清岑渾不在意,平靜如常接了一句:“天帝尚未離開冥界,明日我們去昭陽殿面見天帝,在姻緣簿上添一筆,往後同眠共寢,也不算有違禮法。”

  寧瑟聞言,立時吃了一驚。

  天界神仙若要結成夫妻,首先需在姻緣簿上記下雙方的名字,然後擺個酒席廣而告之,再次就可以生崽過日子了。

  清岑方才那番話,尤其那句“在姻緣簿上添一筆”,言下之意即為“你可以嫁給我了”。

  而在寧瑟聽來,更是等同於“我們生崽過日子吧”。

  寧瑟被這句話弄得神思恍惚。

  清岑默不作聲地看著她,見她白嫩的臉頰透著點米分潤,恰如那含露初綻的仲春桃花,他傾身在她臉上吻了吻,又將這個吻不斷推移向下。

  寧瑟依然筆直地坐著,腦中還念著她的原則,然而當清岑攬她入懷時,她一把扯開身上的被子,方才思考的那些操守和原則,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清岑這般主動地投懷送抱,實屬她生平見所未見,眼下機會千載難逢,她只想和他大戰三百回合。

  窗外風聲依舊,殿中燈火漸漸熄滅,床帳內春.意**兩相交疊,情到濃時的那一刻,清岑在她耳側啞聲道:“瑟瑟。”

  他第一次這麼叫她。

  這話剛一出口,寧瑟便覺得耳根一軟,但因她此時不太能說出完整的話,作為回應只好抱緊了他。

  又聽他一字一頓道:“嫁給我。”

  寧瑟聞言怔愣片刻,便急不可待地應了一聲好,仿佛生怕他反悔,雙手也將他攀得更緊。

  次日黎明破曉,天外雨後初霽。

  許是整夜太過勞累,寧瑟混混沌沌睡了過去,她蓋著被子靠在清岑身邊,做了一場難得的好夢。

  約莫兩個時辰後,歡快的鳥啼聲將她吵醒。

  寧瑟抱著枕頭坐了起來,又立刻轉過臉望向清岑,清岑果然安靜地待在她的床上,這一點讓她感到尤為滿足。

  天光照進琉璃窗扇,映得室內一片通亮。

  寧瑟將清岑端詳一陣,忽地生了一顆賊膽,她把被子往下拽了一點,剛好露出清岑的肩膀,他並未動手阻攔,顯得格外大方。

  寧瑟還沒來得及高興,目光倏爾一頓,隨後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她愣了好半晌,結結巴巴地問:“你的肩膀上,怎麼有一條這麼長的疤?”

  昨夜殿內燈火熄滅,窗外一陣疾風驟雨,也沒什麼月華星光,她並未仔細打量他,更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那道猙獰長疤處在肩胛位置,顏色比周圍皮膚稍淡,傷痕從肩周延展,似乎一直貫穿後背,但因癒合完整,像是有些年頭了。

  清岑有意避開這個話題,言簡意賅道:“當年在北漠戰場上,被魔族的弒神劍穿肩而過。”

  寧瑟半跪在床榻上,心臟跳停了一瞬。

  清岑在蠻荒之地鋒芒畢露,她從一開始就看在了眼裡,但她也以為他的法力登峰造極,永遠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負傷。

  她扔開懷裡的枕頭,傾身將他抱住,放緩了聲音道:“我沒想到發生過這樣的事,好在如今已經痊癒了。”

  言罷,她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清岑有些受用,更加誠實道:“當時很疼。”

  他說:“像是要碎了。”

  弒神劍威力滔天,堪能切膚斷骨,寧瑟深知那肯定是痛極了,於是跟著有些難過。

  她撐身坐了起來,拉過被子將清岑捂好,安靜片刻之後,寧瑟自言自語道:“可惜當時在閉關,我很想陪在你身邊。”

  卻不料清岑接了話道:“還好你不在。”

  他披衣下床,背影依然挺拔頎長,“沒讓你看到我最狼狽的時候。”

  寧瑟詫然聽著,心想數百年過去了,清岑的脾氣似乎沒怎麼變啊,仍然像是當年初見時那樣,高傲到了一定境界。

  她一手撐腮接著沉思,暗道這也沒辦法,她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和他待在一起總是覺得滿足,睡覺也比平時安穩得多。

  而他肩膀上的那道傷疤,著實給了寧瑟很大的觸動,她前幾日還能硬下心同他說幾句重話,如今卻只想將他好好保護起來,再找些點子哄他高興。

  至於久別重逢的那一日,她同清岑說的那些話,就只能當做……不算數了。

  清岑從衣櫃裡找到了幾條錦紗長裙,他將這些衣服拿給了寧瑟,伸手撩開床帳以後,他又忽然問道:“什麼時候提親比較合適?”

  寧瑟立刻想起,昨晚清岑說“嫁給我”之後,她火急火燎地應了一聲好,而在說“嫁給我”之前,清岑似乎還叫她瑟瑟,讓她當場混沌,就這麼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當時答應的很痛快,然而此時再仔細想來,成親之路還是困難重重。

  這般掂量片刻,寧瑟斟酌著開口道:“我不確定父王是怎麼想的,母后的意思我也沒有問過,至於哥哥那裡……”

  殊月的冷笑聲剎那回現,寧瑟心下一抖,實話實說道:“哥哥肯定不同意。”

  語畢寧瑟抬眸望向清岑,斬釘截鐵地說:“我今晚去探探他們的口風。”

  清岑低頭看她,少頃又道:“比起他們,我更想問你的心意。”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又把她額前的亂發撥到耳後,語聲平淡地問道:“你之前說要同我橋歸橋,路歸路,現在還捨得這樣做麼?”

  顯而易見的是,清岑還是非常在意幾個月之前,寧瑟同他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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