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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嘈雜些,也沒什麼不好,只可惜,外界的嘈雜之聲還是太小,全然掩不了心間的吵鬧。

  不知多久,就連這頗些浮躁的嘈雜都沒了,一串串清脆悠揚的鈴聲緩緩鳴起,節奏很慢,一陣陣從遠方滌盪而來,直把一方污垢淨化歸無,如臨別境。

  人們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四處喧譁一下子歸於沉寂,獨留那聲聲慢在不住迴響。

  仙宮翎亦被懾住一般,他不住抬頭,視線在這方四處搜羅,終是落於一處。

  陸續幾個通體雅素的軟轎落於正台之上,轎身微微顛簸,惹得前簾處的細鈴一個傾盪,又發出一陣脆響,這才有人反應過來,低低抽了口氣。

  滿堂寂靜到近乎滴水可聞,眾人眸光不約而同的緊緊盯向那執起一角轎簾的修長手指,正要掀起,卻見這時又有另一隻寬大些的手掌探了出來,徑直把轎簾掀開,一個通身玄衣的男子先一步落出,他生的俊朗英拔,面上卻少有表情。先一步出來的人並不急走,而是微彎下身子,伸出手掌,那先前探出的手便又自然的落在他掌心,兩廂握緊。

  ……天元……蕪秋?

  便聽一陣小聲議論。

  「毓靈族的人怎麼會來?」

  仙宮翎猝然驚醒一般,警惕朝說話的方向掃去,說話的人敘述平淡,旁側的人亦搖了搖頭。他表述的自然極了,似是察覺到了銳利目光,又頗有些疑惑的回看過去。

  在他動作之前,仙宮翎垂下眸,不禁用餘光留意著周遭人的反應,有疑惑的,有驚奇的,卻無一不過是尋常反應。

  此般插曲還未過,便聞台上一人出言,溫潤清亮的聲線琴泄一般徐流而過,使人不禁被吸引,專注起來,耳目煥然。

  「今日,謹謝諸君不遠千里,汝等天溢,吾宗幸甚,往事終隕,惟新濟濟……」

  那人發冠高束,面若瑩玉,眸光潤亮,唇角始終噬著抹溫和,勾攝心神,不消氣魄,如月下徐風,高而徐引。

  竟與昨夜夢中人的打扮一模一樣。

  時間流從未靜止,仙宮翎抬著眸,也難免失神了。

  幽邃又清和眸光似是深深朝這兒一瞥,仙宮翎心下微緊,又是極快的否認了。

  那高台之上,他也曾駐留過,自然知道向下望去是何種情景,更何況而今他一絲修為都無,與之前的樣貌雖有相似,更有不同,怎麼可能會察覺到。

  他就這麼靜靜看著高台上的人是如何慷慨致辭,一手嫻熟的掌控局面,自若的剖疑解惑,又是如何從容退場的。

  眼前那稚氣未脫的印象還未真正消去,再複眼,卻是朗朗正正,赫然能頂天立地。

  叫兔崽子已然不合時宜,他真的長大了。

  唇角止不住的微微上揚,露出他重新歸來這裡的第一抹輕鬆。

  也是這時,他才從別人口中遲遲得知了他的名號。

  ——清徽道尊。

  罄靈首席弟子,月清徽。

  無人熟悉月離弦,與師門亦無關,他憑一己之力,當得這席位。

  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於眼前,蕪秋天元亦離了場,仙宮翎重新拾掇好情緒,好如一下子卸下許多包袱,輕鬆不少。

  數十年不止,會改變太多事,而今他是不便過多打擾的,既然他過的不錯,眼下他又無甚修為他,對外界的情勢亦知之甚少,難免累贅,怎麼能去唐突破壞呢。

  不如悄然退場,待時機成熟,再久違的去聊表敘舊吧。想通了這點,他不緊不慢的從人群中慢慢擠了出來,尋著熟悉的僻靜小路,一步步從山上行步下去。

  午後一過,天色就稍稍暗了下來,仙宮翎小腿有些發麻,腳後跟磨的直疼,又看著腳下仍舊遙遠路程,有些發愁,又束手無措。

  周圍倒是有幾處可暫為躲避的山洞,仙宮翎朝里側望了一眼,又回看向遠方,若是天色晚了,他就會跟個半瞎子差不多,在這方險峻之地更是極難摸索,他便朝向那洞口一頭扎進去。

  洞裡不淺不深,做個遮擋剛剛好,他隨意靠在里側,心裡踏實了一處,疲乏之意又拖累著這具身子,眼皮又有些睜不開,他本欲單純的闔眼養神,困意卻是一個勁的上涌,思想在掙扎,這疲累的感覺又委實難抵擋得了,從閉眼養神,又到半睡半醒,後又乾脆頭一歪,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連日下來唯一一次可稱作踏實的覺,卻從不得知醒來又會是另一副光景。

  一眼望去,不盡的粼粼,蒸騰而出水汽裹著罄人的清涼,在這炎炎夏日之中也可謂舒心。

  分毫不陌生的場景,往昔的他如何都無法接受噩魘,再度浮現在眼前,仙宮翎竟是難得平靜。

  身上著的外衫涼涼滑滑,裡衣柔柔軟軟,他掃了一眼不著鞋襪的腳,又動了動手,有些吃力,牽連著筋骨酸疼。

  他以為這是夢,又用力往前撐了撐,竟是再挪不動了。

  仙宮翎連掙了幾下,終是遲疑伸手試圖撩開袖袍,另一隻手在空中伸了一半,又不能動彈了。

  這番掙弄之間,袖袍也被掀亂開來,他也看清了手腕處。

  ——被一條軟繩好生縛著。

  似是觸動起什麼回憶來,仙宮翎指間顫了顫,脊背不由繃緊,他細細盯著腕間看,直到被勒出一道刺疼的紅痕,這才放鬆了些力度。

  這微微的刺疼也提醒了他,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晃而過,仙宮翎抬起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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