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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完,他又突然自己在腦海里想像著朝落被欺負的場景,越想心裡越氣,突然沒來由地叱道:「朝落,你同我說,在誰那裡受了委屈,你放心,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我都得把他的頭給你砍下來!」

  聽到他這『血淋淋』的話語,朝落嚇得臉色微白,忙道:「不……不用了。」

  「……沒人欺負我。」

  「怎麼可能!」金嵐兇巴巴地回了句。他全然不信,心裡已經打定是有人欺負了朝落,所以她才會跑到這兒來大哭一場。

  比起他的急躁,傅時雨倒顯得平心靜氣許多,顯然心裡已猜到大致的方向。

  他坐在旁邊,涼涼的掌心覆在朝落的手背上,語氣溫和的像是一個友善的鄰家兄長,「可是想起了什麼?」

  徐徐和緩的嗓音如同是夏日裡襲來的絲絲涼風,一下平息了朝落心裡急躁不安的情緒,她抬起紅腫的眼,輕聲道:「火。」

  「火?」傅時雨還沒出聲,金嵐便在一旁插斷,「什麼火?!」

  朝落沉默不語,金嵐顯得格外切切,恨不得鑽進她的腦子裡一窺究竟。

  傅時雨雲淡風輕地瞥他一眼,雖然沒含情緒,但金嵐卻在裡面看出了警告的意思。

  若是平日裡,他肯定忿忿地跳腳,但現在許是意識到自己有點礙事,金嵐只能按捺下心裡的躁動,陰沉著臉站在旁邊,耐心等待著朝落的下言。

  朝落面紗已經被揭下了,那張臉依舊醜陋,混著斑駁的眼淚,顯得很是不堪入目,但她面前的兩人卻一動不動地直視著,眼裡覷不見一絲一毫的嫌惡之色。

  房裡一時之間落針可聞,冰冷的空氣侵蝕著這個不大而又封閉的空間。

  終於,朝落像是緩過了氣,眼裡雖含淚,卻顯得很是透徹瑩亮。

  「自從入宮,我總是做噩夢。」

  「就是你以前提起過的那個夢境?」傅時雨緊跟著問。

  朝落輕輕地嗯了聲,「但這次的夢好像更清楚。」

  「我看到有大火,有人在我耳邊哭,還有人同我說對不起。」

  傅時雨把她的手攥緊,繼續詢問:「還有其他畫面嗎?」

  朝落想了想,又說:「看到有人走了。」

  「……」

  這件事沒聽朝落提起過,傅時雨直覺這恐怕是記憶里的關鍵。

  「什麼樣的人?」他問。

  朝落緊鎖雙眉,神色看起來苦惱又困惑,良久後,才很是費勁地形容道:「我只能看到背影。」

  「好像是個女子,穿華服,應該很美。」

  傅時雨自從見到隋慶帝後,腦子裡就有一直有一個現出雛形的猜測,而現在,這個猜測變得越來越成熟,心底仿佛已有個答案在呼之欲出。

  「就她一個人嗎?」

  「不是。」朝落這次回答的很快,像是沒經過考慮,直接道:「她懷裡還抱著個小孩。」

  「那小孩長什麼樣?」金嵐突然神色激動地抓住了朝落肩膀,他也說不出為何心裡的情緒一陣翻湧,但腦海里有道強烈的聲音逼迫他張口發問。

  「戴著金冠,臉花了,很」

  「可以了!」傅時雨陡然打斷,一張臉比冰雪還冷,漠然道:「我明日便送你出宮。」

  「喂!」金嵐氣道:「等等!我還沒問完!」

  傅時雨幽幽地掃他一眼,這一眼很深,仿佛帶著重量,壓的旁人有些喘不過氣。

  本來暴躁不已的金嵐突然像是被人戳了下脊梁骨,整個人倏地鎮定下來,隨即後背湧上來一股透進骨子裡的寒意。

  傅時雨牽著朝落的手出了屋子,送她回到自己的睡房。

  「現在天色尚早,你先睡會兒。」傅時雨道:「等再晚些時候,我便帶你出宮。」

  朝落乖乖點了點頭,見傅時雨站在旁邊,她有些遲疑地說:「公子,那你能陪陪我嗎?」

  傅時雨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好。」

  「我陪著你。」

  這是朝落所熟悉,也是最喜歡的笑臉。只是自從傅時雨上次受傷過後,他的笑容里便像是摻了很多東西,瞧著再也沒有以前溫暖了。

  許是有人陪著,本來沒什麼睡意的朝落竟躺著榻上睡了過去。

  傅時雨聽到朝落的呼吸平復後,談過身替她掖了掖被腳。

  聽到背後刻意放輕的腳步,他眼裡閃過絲複雜,轉瞬又被無聲無息地壓回眼底。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金嵐直截了當地問。

  傅時雨沒說話,也沒否認,看了眼陷入酣睡的朝落,他收回目光,嘆息道:「先出去再說。」

  *

  楚晏坐在軟塌上,睨著地上正難受扭動的身影,心裡已經猜到沈言亭把美人蠱過給她了。

  似錦才剛被侍女穿好的衣衫,又被她掙扎的不整,露出了一大片白皙,布滿曖昧紅痕的肩頭。

  「沈言亭在何處?」楚晏臉上冷若冰霜,語氣里也像是含了層薄冰。

  似錦像是沒聽到,雙手胡亂地在身上撫摸著,想要快速得到降下心裡情慾的慰藉。

  楚晏按捺下心裡的厭惡,冷冷道:「若想要男人,那便告訴我。」

  他耐著性子,又重複了遍,「沈言亭,現在在何處!」

  終於似錦迷濛的眼裡浮出了一絲神采,她呢喃了句:「公子……」

  「嗯。」楚晏漠然道:「他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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