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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總,找不到人。”

  第41章 毀了

  站在畫廊門口,莫易生仍然渾渾噩噩的。

  他的心裡一直有個花園,不切實際,單純美麗,滿載著對這世界蓬髮的喜愛,通過畫筆傳達到他的畫中,那正是嚴海安最喜歡的,在這滾滾紅塵中依舊觸手可及的天真。

  但是在短短一周時間裡,他覺得天翻地覆。

  開始時他弄不清情況,他好惡分明,對不喜歡的排斥到底,對喜歡的又絲毫不疑,所以看到結果的第一時間他選擇去找何苓問清楚。

  而何苓對他說:幫幫我。

  何苓說:“你有才華,什麼時候都可以出名,而且你又不在乎這個。而我呢?這麼多年都是這麼不溫不火的,我實在熬不下去了,把你這幅畫讓給我,獎金都歸你,我還可以另外給你錢。”

  “可是之後呢?”莫易生是真的懂,誠如何苓所說,他自己是不在乎名次的,所以就更不明白何苓為什麼要使這種手段,“即使這次出了名,畫不出來也是畫不出來,難道以後都不畫了嗎?得了這個獎但卻畫不好,有什麼意思?”

  他的口氣太誠懇了,真實地表達著他的不解。

  何苓的臉扭曲了一瞬,看著莫易生的視線裡帶著某種尖銳的東西,那是嫉妒,像是陰暗的針,看得扎人。他垂下眼帘掩蓋住:“以後的事情我可以處理好,只要你把這幅畫讓給我,我相信你可以畫出更好的畫來的。也許下一次你就能得到特等獎了。”

  “何苓,我們以前不是討論過這個了嗎?不管畫得怎麼樣,用真心畫出來的畫都是珍貴的。”莫易生不敢相信這話是何苓說出來的,情緒霎時激動起來,“你這樣,不僅侮辱了自己,侮辱了畫,更侮辱了畫畫這件事!這事我不能容忍,你去跟他們說清楚。”

  何苓動作一僵,面上露出懇求的神態,輕言細語地哄道:“報導都寫了那麼多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怎麼忍心讓我丟這種丑?我很可能以後就在藝術圈裡混不下去了,易生,你忍心嗎?”

  “為什麼會混不下去?實話實說而已啊。”莫易生呆了呆,“再說我早跟你說了,這個圈子沒什麼可混的,根本就是在養豬。”

  說完,他還為自己的好朋友考慮了一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就說你報名的時候弄錯了。”

  無論何苓怎麼哄,莫易生都咬定不鬆口,他什麼事都可以迷糊,唯獨只有畫畫這件事,是他的底線。

  何苓說得口乾舌燥,終於住了口。

  莫易生被他說得也不高興了,撇嘴不說話,完全是一副小朋友吵架等著對方道歉的小模樣。

  何苓突然笑了起來。

  莫易生茫然地看著他。

  “……我真是受夠你了。”何苓笑著笑著就皺眉,覺得可笑似地一直搖頭,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怎麼這麼白痴啊?”

  莫易生一愣,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畫畫把你腦子畫壞了是吧?”何苓沒有給他僥倖的機會,“我真沒看過比你更蠢的人了。”

  等消化完這句話中的惡意後,莫易生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他的母親和嚴海安沒有能力足以把他保護得密不透風,所以他也聽過別人對他說過不好聽的話。但這些話都是他不喜歡的人說的,所以那無關緊要。

  可這次不同,這次是何苓——他認為的朋友,對他口出惡言。每個小孩真心和誰交好時都認為對方會給予同等的回應,我給你糖你也要給我糖,我對你好你也會對我好,在他們的思維里這是理所當然的。

  直到此刻他終於明白一件事,自己被背叛了。

  “你是有才華,莫易生,可你太笨了,把圈子裡的人都得罪了個死,昨天我又在王余滸前面提了你,他放了話,你的畫在B市進不了任何高檔畫廊和交易所了,我看大家都很高興嘛。”何苓還在說,“那個嚴海安跑了,不管你了是吧?我看他也受不你了才對。誰受得了你呢?單純,呵呵,單純到你這種程度已經是個智障了吧?”

  是這樣嗎?是自己太笨了嗎?

  嚴海安說過自己太單純,李薇薇也說過,都說過,原來大家是在說自己傻嗎?

  他本能地想給嚴海安打電話,號碼撥了幾次,卻都在最後停了下來。

  他不敢。

  就像不聽大人告誡而犯了錯的小孩不敢面對大人,他不敢面對嚴海安。明明嚴海安和他說了多次何苓這個人不能深交,是自己不信。

  最終莫易生給李薇薇打了電話,想尋求幫助,可李薇薇一接到電話,還沒等他結結巴巴說完事情就開始漫天說著自己的家庭,自己和老公的愛情。

  莫易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楚,他的母親和他一樣的自我,只看到自己想看的,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莫易生把自己關在家裡,默默地關注著那副《晚餐》,看新聞是如何報導中國畫家在國際嶄露頭角,看專業人士如何吹噓那副畫作構思精妙。報導說,在得獎後這幅畫會在國內某畫廊展覽。

  那正是B市,李卿的畫廊。

  莫易生站在門口,一直看著人群在畫廊進進出出,和他與嚴海安初次來這裡恭喜李卿搬店時一樣熱鬧。

  李卿依舊是那樣風采照人,時不時來到門邊,做個好主人。杵在一旁動都不動的莫易生很招眼,她餘光掃過去,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沉吟片刻,她還是向莫易生走了過去:“易生,好久不見,怎麼想起跑過來光臨我這家小店了?”

  她人是笑盈盈的,話里卻夾著諷刺。以前莫易生聽不出來,如今不知怎麼的,他似乎能輕易捕捉到這些負面的情緒了。

  “我可聽說海安帶著你的畫全國各地跑呢。”李卿微微笑了一下,她對嚴海安這白眼狼的行為氣得咬牙,稍微出了點名氣就以為翅膀硬了嗎?“也好,之前叫你加入協會你老扛著不加,人家會長德高望重的,哪能被人這麼駁面子呢?就有點生你的氣,我們這些小蝦米不敢惹他,只能委屈委屈你,這段時間恐怕都不能接你的畫了。所以這次也沒提前通知你,見諒。”

  莫易生移動眼珠,看向李卿。

  李卿這才覺出點不對來。莫易生人如其畫,乾淨又帶有靈氣,幾時有這種木訥的神情?還會用染著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看?

  “今天你專程過來是來看何苓的畫嗎?”刺了幾句,她心氣兒稍微順了點,說話不再夾槍帶棒,恢復了往日的風度,“說來也是奇了,這回他跟開了竅似的,真沒看出來還有這種本事,《晚餐》那畫你看過了吧?之後要進市美術館收藏呢,要不是和我關係好,也輪不到我來搶先展一次。”

  李卿笑道:“之前他不是和你走得近嗎?難道真是近朱者赤?”

  這句打趣的話沒有換來莫易生一點反應,李卿心下更是奇怪,但也不好放著莫易生就在外這麼擱著:“要不你進來看看?一會兒大家一起吃個飯嘛。”

  莫易生聞言,神情更木然了,徑直邁開腿走進了畫廊,李卿穿著高跟鞋,快步追了幾步硬沒追上:“這小子!怎麼越來越沒禮貌了!”

  畫就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前面圍了一堆人,裡面有來看熱鬧的老百姓,更多的還是業界人士,有些莫易生見過,有些沒有。

  他並不走近,就站在角落裡,默默地看著何苓在其中如魚得水,談笑風生。

  等到午餐時刻,何苓和王余滸被眾星拱月的走了,大廳里才安靜下來,一下變得只有一兩個人在轉悠。

  莫易生走上前去,近距離地看著自己半年的心血。

  細細想來,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何苓要走了自己的粗稿和所有的糙稿,不讓自己插手比賽的事,甚至日日纏著自己以免自己接觸到任何消息,就是為了現在的結果。

  當初畫出這幅畫時,他還在疑惑為何把何苓畫成這種模樣,可原來畫是不會騙人的,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這可能才是這位代替嚴海安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朋友”真正的面目。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他在這幅畫上恍惚看到了自己的人生,猶如昏睡的人被陡然一棍敲醒,痛徹心扉。

  莫易生從褲兜里抽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子時裡面的液體散發出了松節油特有的臭味,他手一揮,潑到了畫上。

  旁邊有人注意到不對,扭頭看他,狐疑的打量在他摸出打火機點燃畫時變成了大吼:“你在幹什麼?!”

  畫布上冒起濃濃的黑煙,莫易生面無表情地看著被人誇讚不已的畫作毀於一旦,輕輕笑了起來。

  第42章 出去走走

  嚴海安一回國,時差還沒倒過來就聽說莫易生入了局子,驚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蘇印一個沒錯眼把人看進派出所也是慌了神,生怕孫言找自己麻煩,丟了這金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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