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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梁玥徹底惱羞成怒之前,趙旭倒是先一步走了。

  窗扇被從外面仔細地關了好,梁玥只能對著它生著悶氣。

  不曾想,片刻之後,那方才關上的窗卻又重又被推開,而本離開的那人,重又翻了進來。

  梁玥正在氣頭上,幾乎想都未想就撈起手邊的東西砸了過去,卻被趙旭一把接了住,旋即便是一句帶著笑意的調侃,“我還是更喜歡夫人親自動手……何必勞煩這些外物呢?”

  “你!”梁玥只憋出了一個字,卻不知該罵些什麼。她本就不善罵人的詞句,趙旭又慣是沒臉沒皮的。

  “夫人送為夫的禮,為夫定當好好收著……”趙旭說著,就將那捲竹簡揣到了懷中,又熟門熟路地在右手邊摸了一把傘出來,衝著梁玥揚了揚,“外邊雪大,還借夫人的傘一用。”

  ——這件衣裳可不能被雪浸了。

  第80章 英雄暮年

  和趙旭一同出去的還有一個壓低了聲音的“滾”字。

  趙旭臉上的笑愈深——還真是逗得急了……

  不過,這種詞句,由她口中說來,卻平添了些別樣的意味,倒教人真想照她說得來做。

  摸了摸身上的棉衣,趙旭揚眉笑了笑,若不是身上這套衣裳,他還真想“滾”給她看看,到時候……她會是什麼神情?

  定是又氣又驚,偏還找不出罵人的話來……想著她氣急又無奈的樣子,趙旭腳下不覺輕快了許多,極熟稔地在梁府東拐西繞,不多會兒就到了圍牆底下。

  他單手撐著傘,翻出圍牆的動作卻未受到絲毫影響,只是下擺還是多少蹭上了些雪屑。趙旭這才斂了那有些忘形的笑,仔細地撣去了那些雪屑。

  ……

  而此刻屋內的梁玥也稍稍平靜了下來,但她旋即就發現自個兒方才扔出去那捲竹簡,正是這幾日費心寫了大半的“教材”……

  梁玥:……

  趙旭這混球,總是有法子把人氣得失去理智。

  梁玥在“重寫一遍”和“從趙旭那要回竹簡”之間糾結了片刻,便果斷展開了一卷空白的竹簡,研墨提筆、重新寫起。

  從趙旭那要東西,少不得被他提些稀奇古怪、過分卻又不那麼過分的要求。

  她記性不錯,這東西又是這幾日剛寫的,總歸還記得大半,這會兒只是謄寫一遍,倒也不怎麼費時間。

  還未寫完,梁玥的筆卻頓了頓,一個墨點在最後那字的尾端暈了開,梁玥盯著那個“興”字又有點怔。

  趙興不重避諱,況且他如今雖有帝王之實,卻無帝王之名……避字就更無從談起了。

  況且,趙興畢竟曾為晉臣,為不落天下人之口實,他活著的時日裡,怕是得不到這個“帝王之名”了。

  活著的時日……

  梁玥在心底喃喃重複了一遍這五個字,那不安卻越重。

  按照原本的走向,趙興是今年秋日外出打獵時,遭了刺客的埋伏,受了重傷,最後沒能挺過去。

  梁玥既知道這件事,自然是想法子阻止了趙興的那次打獵。

  這委實不是什麼難事……

  趙興雖喜好打獵,但他這人、無論何時都是以公事為重。只要瞅准了時間,帶著公務去找他,萬沒有攔不住的道理。

  而梁玥也確實這麼攔住了他。逃過了那次重傷,按說趙興便是高枕無憂了。可……方一入冬,他便染上了風寒。

  今年冬日格外的冷,染上風寒也不多意外,再者趙興身邊那麼多太醫守著,也沒有讓他因為一場風寒去了的道理。

  雖是這麼想著,梁玥卻覺得心裡有些莫名的忐忑。她盯著那已經污成一團的“興”字看了許久,還是嘆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若是趙興真的病重,趙旭可不會是方才那般態度。想必是她多慮了……

  *

  所有人、包括趙興本人都沒將這場風寒放在心上,畢竟是刀山血海闖過來的人,怎會怕一場小小的風寒?

  只是,他們都忘了……趙興已經不再年輕,再如何的宏功偉業、再如何的英雄人物,也只是□□凡胎的人罷了……還是一位正值暮年的老人……

  他那風寒從入冬一直纏綿到了開春,雖有太醫調養著,但病情卻時好時壞,而且,總得來說,一直在向壞的方向發展。

  就連早朝亦停了數次……這對勤勉的趙興而言,近乎是不可能的事兒。

  隨著日子的推移,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兒……趙興怕是挺不過去了。

  ……

  只有自己才對自己的的身體最為了解,在某個明媚的春日,趙興突然召集了百官,他似乎恢復了些精神,口齒清晰地說著一條條吩咐,但眾人卻漸漸意識到……這怕是趙興最後的遺旨了。

  不知是何人開頭,堂上一聲小聲的嗚咽,旋即便是陣陣泣聲。

  ——這是他們追尋的明主……

  自桓帝而起的動盪,世道似乎都染上了灰濛濛的沉色,目之所及皆是慘象,耳之所聞儘是哀嚎……這個人似帶著光,將那些暗色一點點驅散了開了,將天下一點點恢復成了以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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