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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元宵,江顏逸問道:“方才是你哥哥找你嗎?”

  韓詡之抹抹嘴:“啊,是。”韓皖之和韓松之都是他的哥哥不錯,至於究竟是哪個,江顏逸問的模糊,他自然也答的含混。

  江顏逸道:“找你做什麼?”

  韓詡之笑道:“請我吃了一碗元宵。”

  過了一會兒,江顏逸才道:“你若是喜歡,就常在這住著,我得閒就來找你。你也可以隨時來星宿宮。等再過幾年,我體內的蠱解了,我就離開星宿宮,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韓詡之眉眼彎了彎:“好。”

  到了正月十六,韓松之果然來尋釁,韓詡之前去探望老父親了,於是兩人到墨涼山下比武。

  韓松之的武功不弱,在同輩里算得上出眾,可要與韓詡之、江顏逸比,卻是天壤之別。

  他起手用了一式飛塵劍,江顏逸腳不離地,劍不出鞘,只側身閃躲。分明是極快的攻勢,他的動作卻顯得很慢,且遊刃有餘。

  韓松之被激怒,立刻變招,以迴風撫柳劍直攻江顏逸下盤。江顏逸不緊不慢地躍起,以鞋尖綴的寶石為武器,與韓松之的劍過起招來。三招之後,韓松之的劍被江顏逸踩在腳底。

  韓松之急火攻心,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劍,劍卻紋絲不動。韓松之索性棄劍,飛起一腳直擊江顏逸的膝彎,江顏逸一腳踩著劍,一腳屈膝抵擋,只守不攻。

  兩人又過了數招,韓松之只顧著猛攻,渾身破綻無數,江顏逸卻始終不出手打他,處變不驚地抵擋著他兇猛的攻勢。

  韓松之忍無可忍,跳開一步退出戰局,冷冷地舉劍指著江顏逸:“你為什麼不出手?”

  江顏逸微微一笑:“韓詡之不准我殺你。”頓了頓,又道:“閣下以後大可不必在我的飲食里下軟筋散等物,這天底下的毒藥,我見識的比你多的多。”

  韓松之道:“罷,我原也不曾奢望你是這麼好對付的。我七弟要你讓著我,你就讓著我?你便這麼聽我七弟的話?”

  江顏逸道:“我喜歡他,他說什麼,我自然聽什麼。”

  韓松之大笑三聲,挑起眉毛饒有興致地問道:“這麼說來,我七弟在你心裡的位置當重的很罷?你說,若我死在你手裡,我七弟還會不會和你相好?”

  江顏逸皺了皺眉,搖頭道:“我不會殺你。”

  韓松之仿佛得了滿意的答案,收劍回鞘,嘴角彎的愈發厲害了:“朱雀使,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這樣吧,我同你賭上一局。賭我七弟對你的感情,我的賭注是我的性命。既然我殺不了你,報不了小蝶的仇,我活在這世上也是無用。若以我的死能讓你嘗嘗失去愛人的滋味,我這條命丟的也不算太冤枉。”

  江顏逸臉色微變。

  韓松之眼中厲光一現,舉著劍再度向江顏逸襲去,江顏逸已失了先前的淡定,出手時多有顧忌,小心翼翼地招架著他的攻擊,並仔細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韓松之使出渾身解數,劍招變幻令人眼花繚亂,竟到達生平武學最高峰。江顏逸一時不慎,被他在胳膊上割開一道口子,然後迅速打飛了他的劍,將他點穴定住。

  江顏逸抬起胳膊審視傷勢,不由蹙眉:“你在劍上淬了毒?”

  他以指沾了些毒血,湊到鼻下聞了聞,忙抽劍將自己的傷口劃的更大,逼出毒血,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味藥抹在傷處。

  到此時,江顏逸已有些惱了,瞪了眼惡狠狠盯著他的韓松之,卻又無可奈何:“你!”

  他咬了咬牙,終是拿韓松之無法,怒氣沖沖地拂袖走了。

  韓松之被定住穴道,動彈不得。耳聽得腳步聲遠離,卻又兜了回來,眼前一晃,赫然是江顏逸艷絕天下的容貌。

  江顏逸握著噬魂劍冷笑幾聲,出手往韓松之胳膊上狠狠劃了一刀,鮮血霎時就噴了出來。

  他將劍上的血擦抹去,收劍回鞘,冷冷道:“他只說不準我殺你,可我也不是忍氣吞聲之人。以後你傷我的手,我就砍你一條胳膊,你傷我的腿,我就砍了你的腿。這是你與我星宿宮之間的仇怨,與詡之無關。我賣他的面子,也至多到此了。”這才稍解了氣,寒著臉走了。

  江顏逸回到韓門後,氣沖沖地將包裹打了準備不辭而別。他走出院子的時候,被端著午膳進來的阿龔撞見,忙喚住他道:“江公子,你去哪裡?”

  江顏逸冷冰冰道:“你告訴韓詡之,我回星宿宮去了。”

  阿龔怔了怔,以為這兩人鬧了矛盾,忙笑著勸道:“江公子,你要走,好歹也等七少爺回來後親自知會他他一聲吧。他回來若見不到你,定要怪罪我的。”

  江顏逸躊躇片刻,氣鼓鼓地轉身回房了。

  桌上的午膳涼了,又有點心送來,等點心也涼了,韓詡之還是沒有回來。

  江顏逸在屋中坐的手腳都僵成了冰,韓詡之終於哈氣搓著手走了進來。

  他進來頭遭一句話便是:“六哥來找你了不曾?”

  江顏逸的臉色立刻黑了:“對。”

  韓詡之忙道:“怪不得十二弟說到哪都找不到他。他人呢?”

  江顏逸道:“被我點住穴丟在山下的jú田邊了。”

  韓詡之愣了愣,轉身向外走:“我去找他。”

  江顏逸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將包袱一提,逕自飛身下山去了。

  韓詡之好容易找到韓松之,解了他的穴,丟下一罐金創藥,一句話都不說掉頭就走。他回到山上,推開門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傷了他?”

  屋中靜悄悄地沒人回話。

  韓詡之將燈掌起來,發覺桌上擺著一動未動的一些吃食和兩雙筷子,而江顏逸早已人走茶涼了。他忙召阿龔來問,方知江顏逸應當是不告而別了。

  他跌坐在冰涼的門檻邊,疲憊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兩人各自賭著氣,過了一兩個月才都消了火,開始飛鴿傳書通起信來。韓詡之在信中問了韓松之一事,行筆間稍有責怪之意,恰觸了江顏逸的逆鱗,書信往來因此又斷了幾月。事後韓詡之親自來到星宿宮,兩人見了面陳說一番,這事才算結了,兩人重歸於好。

  之後韓松之不斷找著江顏逸的麻煩,若江顏逸到韓門找韓詡之,則過不上一天安生日子。若江顏逸回了星宿宮避事,韓松之也三不五時破壞他星宿宮弟子在外辦的差事,若是碰上朱雀宮一路的人,還有人讓著他,若碰上其他幾脈的弟子,著實吃了不少虧,卻也未丟了性命——這時候韓江二人不曾想到,韓松之的目的是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挑起韓門與星宿宮的仇怨。

  時間久了,江顏逸的耐心見長,倒也不再將韓松之放在心上,只作他孩童賭氣般的胡鬧,不理他,他自然也就得消停一陣。

  如此過了幾年,易凌波為韓門添了個男丁,韓詡之看著喜歡,天天抱在懷裡不肯鬆手。韓皖之讓他給孩子起個名字,韓詡之為新生兒起名韓子凡。

  這時候沒人會料到,數年之後的韓子凡與江顏逸之間也有一段說不得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小韓出生了。

  韓老六還沒死,嘿嘿

  30

  30、第三十章...

  江顏逸服滿了五年的藥,韓詡之再一次陪著他來到寒山廬。

  寒山老人命江顏逸裸著背脊趴在榻上,在他背後扎了百根大針。一個時辰過後,江顏逸的背上沿著脊椎骨腫起一道約一指粗、紫黑色的突起。寒山老人將針撤了,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割開他脊椎骨上的皮膚,力度掌控的十分精準,絲毫未傷到他的經脈和骨骼。

  皮膚裂開後,無數樣貌猙獰的黑色小蟲從裂口爬了出來,在一旁看著的韓詡之險些驚呼出聲。

  寒山老人迅速將蠱蟲全部捉到一個浸了藥水的布袋中,丟給韓詡之一罐藥:“你替他上藥。”自己則衝到早已燃起的篝火旁,將蠱蟲全部丟了進去!

  火中響起霹靂啪吧的脆響聲,令人毛骨悚然。

  韓詡之替江顏逸上完了藥,憂心忡忡地問寒山老人:“這就解了嗎?”

  寒山老人捻著鬍鬚笑道:“詡之信不過老朽麼?”

  韓詡之這才轉憂為笑。

  至於韓詡之自己的毛病,這五年間因嚴格遵照寒山老人的醫囑,也只發作了七八回。有兩回他神志不清時將江顏逸打傷了自己也不知曉,直到事後撞見江顏逸運功療傷時他才後知後覺地心疼起來。

  有一日江顏逸手下的柳星主醉酒後與韓詡之說笑,曾說過一句:“朱雀使當真寵你。”彼時韓詡之稍怔了片刻,旋即反駁道:“向來只有我寵著哄著我那些……唔,哪有別人寵我的道理?”當時柳星主醉的厲害,不曾與他爭論。當夜韓詡之輾轉難眠,尋思往事,竟愈發悲憤起來。

  ——柳星主那句話,似乎是不曾說錯的。

  解了蠱後,兩人並未立刻提起隱居一事。侄兒剛剛出世,老父的病一年重過一年,韓詡之還有許多事放不下。江顏逸卻什麼也沒有說。

  兩人分道揚鑣,江顏逸回到星宿宮後,仗著蠱毒已解,偷偷向星宿宮宮主發起挑戰。

  早在江顏逸十三歲入了星宿宮的那一刻,他就曾覬覦過宮主那個位置。星宿宮的每個人,都曾覬覦過那個位置。

  而除了那個位置之外,他更好奇的,是星宿宮宮主的武功究竟如何出神入化。

  他懷著生念,想好一旦陷入危境便立刻棄兵逃走去找韓詡之,就是這比武時大忌的想法令他險些丟了性命。

  星宿宮宮主的劍果然是神的。究竟有多神,曾經只有死人知道——在被挑斷了左手的手筋、受了一下黑風掌以及內傷外傷無數後,江顏逸找到了宮主的死穴。他成了第一個領受過那人劍之神的活人。

  星宿宮前任宮主倒地的同時,江顏逸也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他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在床邊照料他的是一貫與他交好的玄武使顧清風。顧清風一向欽慕與他,故不僅救了他,更替他遮掩了違反宮規弒主一事。江顏逸命心腹將前任宮主的屍體埋了,並叮囑顧清風務必替他保密他已成為新一任宮主之事。

  江顏逸懷的是什麼心思,顧清風不知,可他終究是照做了。除了幾名心腹,全江湖的人都只道江顏逸是星宿宮四大使之一朱雀使,殊不知星宿宮宮主已在此時易位。這一瞞,就近二十載。

  江顏逸足足調息了兩個月後才養好了內傷,他將星宿宮中的事務丟給手下,匆匆趕往墨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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