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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葉循把兩個人的身份證拍上前台的時候,很有一種開房的快感,而且是光明正大的。
當然了,事實上也就是在開房。他很輕佻地把房卡塞進周南濤的胸前口袋裡,湊近了壓低聲音說:「今晚,408,不見不散。」
周南濤配合道:「葉總,這種一般都要配套給一張銀行卡的。」
葉循笑得彎起眼睛:「不急不急,明早就給你。」
酒店房間居然是黑紅配色,黑色的背景牆,深紅暗花的窗簾,床頭燈的燈罩垂著細細柔柔的紅流蘇,使得燈光也有些暖色的曖昧。雪白的床單上還放著一支紅玫瑰,葉循嘆道:「這是像蜜月房啊!」
周南濤環視四周,皺著眉頭地從書包里取出一瓶八四泡騰片,裝在空瓶子裡加水泡開。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瞬間彌散開來,葉循猝不及防被這氣味嗆到,脫口而出:「我草!」
說完才覺得似乎有點不禮貌,連忙乾咳了幾聲緩解尷尬:「咳……這是,幹嘛呢?」
「消毒。」周南濤又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
「那,要我幫忙嗎?」
周南濤轉身盯著葉循看了幾秒鐘,神色非常複雜:「你要是受不了這個味道的話,還是先出去等會吧。」
雖然幫不上忙,但哪有讓對方忙裡忙外,自己在外面等著的道理!葉循堅定道:「不,我就在這裡就好。」
於是葉循捂著鼻子跟在周南濤後面,看著對方用消毒液把房間裡里外外擦了一遍,上到洗手池下到馬桶圈。葉循嘆為觀止:「你也太講究了吧!」
「沒辦法。」周南濤說,「想到他們用髒抹布擦來擦去我就渾身難受。」
他又用酒精把馬桶圈擦了一遍,葉循跟著蹲在馬桶旁邊,又被醫用酒精的氣味迷醉了。
「你在家也這樣啊?你家裡人……受得了嗎?」
「不啊。」周南濤答道,「而且我爸媽都是醫生,只有比我更講究的。」
葉循瓮聲瓮氣地呢喃:「怪不得……」
「好了。」周南濤站起身來,「開窗通一下風吧,我們去吃飯。」
葉循奪門而出,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周南濤關上門,有些疑惑地看看他:「至於嗎?都是稀釋過的了……」
「當然至於。」葉循嚴肅道,「可能細菌還沒死,我先歸西了。」
「我覺得還有點好聞……」周南濤低聲自語,「那你剛剛還在房間裡待著幹什麼?說了在外面等我就可以。」
「開玩笑的啦!」葉循立刻嘻嘻哈哈地改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葉循以為這是潔癖的極限了,然而晚上回來,他看到了更震撼的。
周南濤從行李箱裡取出一套床單,開始鋪床。
葉循目瞪口呆:「我能諮詢您一個問題嗎?」
「什麼?」
「以後你和你對象來酒店開房,你不會還要帶一次性床單吧?」
「……」周南濤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才說,「可能吧。」
葉循說不出話,他想到以前自己用抹布給對方胡亂做家務的行徑,非常感激周南濤的不殺之恩。
葉循虛心地問道:「那你看到我這樣,會覺得難受嗎?」
「不會啊。」周南濤說,「我只有一點點點潔癖,只要求自己,不要求別人。」
葉循悄悄低頭向關松求助:「請問你有過特別潔癖的前任嗎?」
「有。」
「後來呢?」
「分手了。」
「那要是我找到一個潔癖男朋友該怎麼辦呢?」
「分手。」
「……」
「等等。」關松問,「你該不會是還在追周南濤吧?」
「當然了。」
「你居然追了這麼久?你到底是不是認真的?還是被魂穿了啊?」
「一開始只是想玩玩啊,覺得追這麼保守的人很有趣。」
葉循沉吟片刻,他想到琴房裡周南濤說的「但我喜歡」,還有那時候自己的心跳。他的手指在鍵盤上猶豫。
「但現在……好像有點玩上頭了。」
第19章 S for Silence
葉循向來是夜行生物,總歸這什麼補課他是一句也不想聽,上課的時候就找個後排的角落,睡個天昏地暗。晚自習的時候就和周南濤坐在一起,看書做題,順便還能幫周南濤答疑。
程圓圓坐在不遠處,歪著腦袋看看周南濤,疑惑地轉頭問關松:「葉循什麼時候給人講題還這麼耐心了?」
「誰知道呢?」關松一副神神道道的樣子,「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見他。」
「他們倆好像最近關係很好。」程圓圓說,「我好像第一次看到葉循有這麼……正常的朋友。」
關松皺起眉頭:「我不正常嗎?」
「你最近很不正常——你已經很久沒有找男朋友了。」
「因為我長大了。」關松撲過去抱住她的腰,「我有你一個女朋友就夠了。」
程圓圓對對方胡攪蠻纏的流氓行為無可奈何,低頭做自己的題去了。她卻不知道葉循支著腦袋,無不羨慕地看著她的方向。
——女生真好,可以隨便摟摟抱抱。
至此,葉循基本還沉浸在即將與心上人同居的快樂里。直到自習快結束的時候,忽然驚聞噩耗:帶隊老師晚上要沒收手機。
按照葉循的臉皮,他本來可以誓死不從,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如果他再有點心思,甚至還能理論一番「你憑什麼沒收我的財物,侵犯我的合法權益」。但問題在於他現在身邊還有個人,周南濤肯定不會和他一起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對方交了他不交,自己一個人玩手機也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