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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對著鏡子左看又看,心裡想著這樣的打扮,不知會不會太張揚,或者太失禮,就聽房門吱呀一聲,林湛的聲音傳來,“媳婦兒,你在裡邊嗎?”

  青柳聽到他的聲音,心裡突然就踏實許多,忙道:“我在裡頭。”

  林湛繞過屏風轉進來,看到她坐在梳妝檯前打扮,奇道:“媳婦兒,你在做什麼?”

  青柳站起來,微微張開手讓他看清,道:“怎麼樣?我這樣打扮合不合適?”

  林湛認真看了兩眼,青柳這陣子肌膚已經養白了,面上塗了胭脂,更顯得血氣十足,眼下穿一身鵝黃色的薄衫,在林湛看來,就跟一朵嬌嫩嫩的花兒一樣。

  他點了點頭,走上前一把攬住青柳的腰,道:“很好看。”

  青柳臉上泛著粉色。

  林湛低頭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又道:“你怎麼不把前面的頭髮梳起來?”

  青柳道:“你是說劉海?我額頭上有疤呢。”

  林湛撩開她的額發看了看,“已經看不出來了,你自己看看。”

  “我剛才還看見了呢。”青柳道,雖是如此,她還是拿起鏡子又仔細瞧了瞧。

  之前林湛師門給他寄了藥,她每日早晚抹兩次,那藥效果確實好,那道疤最近越來越淡了。

  現在她臉上塗了粉後,若讓別人來瞧,一下子還真看不出來。只是她自己已經看習慣了,知道那道疤就在那裡,所以不管怎麼掩飾,總覺得還是很明顯。

  林湛道:“媳婦兒,把臉露出來吧,那樣更漂亮。”

  青柳羞道:“這話可別在外面說,讓人笑死了。你看府里的姑娘們,那才叫做漂亮。”

  她破相前,雖黑了些,可農家女孩都長得黑,她的樣貌在村里也算是排得上的。只是今日進了薛府,見隨便一個小丫鬟,都是花兒一樣的容貌,才知自己從前,到底有多麼無知。

  林湛卻認真道:“她們比不過你。”

  青柳看了他一眼,自然不信他的話,卻也沒反駁,只道:“真的要梳上去?”

  她也覺得將劉海梳起來更大氣些,只是自己沒什麼底氣。

  林湛點了點頭。

  青柳想了想,便又將頭髮解開,將滿頭青絲都挽起來,重新選了珠釵戴上。然後對著鏡子照了照。

  許久不見自己沒有劉海的臉,還有點不太習慣,她刻意不去注意疤痕的位置,看了兩次後,發現那道疤確實不怎麼顯眼了,除非有人一直盯著她瞧,不然看不出來。

  不過想來薛府中不會有那樣無禮的人,除了她身後這個,那肆無忌憚的眼神,簡直要看得人身上著起火來。

  青柳已有些習以為常了,只回頭微微苦惱道:“一會兒到了外面,你可不能這麼盯著我看。”

  林湛道:“為什麼?”

  青柳道:“會讓人笑的。”

  林湛搖搖腦袋,“我不怕。”

  青柳微惱地輕瞪他一眼,“可是我怕。”又不是誰的臉皮都跟他似的那麼厚。

  林湛見媳婦兒惱了,立刻唔了一聲,點點頭。

  青柳收拾起妝匣,想到剛才見到的少年,道:“我方才遇見表弟,發現他和你從前長得好像。”

  林湛挑了挑眉,“小魚?”

  青柳點點頭,“是他,和你畫上有五六分相似呢。”

  林湛不知為何,突然有點不高興,道:“他長得像外祖父。”

  青柳扭頭仔細打量他的五官,道:“你的眉眼像爹,嘴巴和鼻子大概也像外祖父。”

  林湛道:“是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青柳微微一愣,哭笑不得,“這怎麼比?”

  那薛瑜,一看就是個清澈俊俏的少年郎,而林湛則是正直盛年的俊朗男子,兩個各有千秋,哪能說出個高下。

  於青柳私心來說,她自然覺得林湛更好,只是這話怎麼好說。

  林湛便更不高興了,一言不發走開,衣服鞋子也不脫,直接就躺在床上,面朝內側。

  第52章 狗脾氣

  青柳一愣, 跟著走過去,輕輕搖了搖他,“怎麼躺下了?起來洗把臉吧, 一會兒要去外祖母屋裡吃飯呢。”

  林湛動了動肩膀,甩開她的手。

  青柳更加奇怪, 瞧他這模樣,是……生氣了?

  為什麼?

  剛才兩人也沒講什麼呀,只說了薛瑜,就因為她沒誇他好看,他就不高興了?

  青柳簡直哭笑不得。小孩子都沒有這樣說變臉就變臉的時候呢, 他連瑞兒都不如。

  只是她好歹知道這話不能說出來,不然指不定這人怎麼鬧脾氣,又是在外祖家做客,到時候笑話都讓人看光了。

  她又輕輕推了推林湛,柔聲道:“怎麼就不高興了?快起來吧。”

  林湛猛地翻過身來看他, 固執道:“你是不是覺得他比我好看?”

  青柳忙道:“怎麼會?”

  林湛哼了一聲,“他還比我年輕,又跟我有幾分相似,不是比我好多了?”

  青柳道:“這與年紀又有什麼關係?”

  林湛道:“那你剛才怎麼不說話?”

  青柳見他不依不饒,沒辦法, 只得輕聲道:“和他比,我自然跟你比較親近,也覺得你比他好,可是咱們在這裡做客, 怎麼好隨便議論主人家?”

  林湛只聽了你比他好這幾個字,後面的話就聽不見了,一下子從床上躍起來,道:“媳婦兒,你說真的?”

  青柳嗔怪地看他一眼,生氣的時候就你啊你的,高興了又喊她媳婦兒了,簡直跟狗脾氣一樣,還非得事事讓人順著他,一不順心就要鬧,哪有一點大人的樣子。

  她見林湛還穿著鞋,忙道:“趕緊下來吧,把床踩髒了晚上怎麼睡覺。”

  說著就要拿起被子抖一抖。

  林湛跳下床,一把摟住她,“媳婦兒,你再說一遍,我好不好?”

  青柳無奈道:“好好好,你最好了。”

  林湛吧唧一口親在她臉上,高興道:“媳婦兒,你真乖。”

  青柳心裡古怪得很,還不知誰像個孩子一樣呢,竟還說她乖。

  兩人又在房內說了會兒話,就有下人來請,晚飯已經擺開了。

  青柳便和林湛以及林鴻一家,跟著兩個丫鬟往老太太屋裡去。

  薛老太太屋內擺了兩桌菜餚,中間用一個輕紗屏風隔開,男女各坐一桌。

  女客這一桌上,上首坐著薛老太太,她左右兩邊是女兒薛氏和兒媳錢氏,薛氏下首依次坐著青柳、錦娘和瑞哥兒,錢氏邊上則坐了府中三位小姐,都是庶出,一旁兩位姨娘站著伺候。

  太太錢氏過門三四年,膝下並無所出,便把一個陪嫁的丫鬟給薛老爺做了姨娘。

  第二年,蘭姨娘便生下一位小姐。

  之後三四年,府中再無孩子出生,錢氏又給薛老爺納了一位良家姨娘,孫姨娘過門第二年,也生了位小姐,之後再無動靜。

  錢氏只當自己命苦,不能生育,感念薛老太太和薛老爺敬重她,平時事事以她為重,就算兩位姨娘生了孩子,從也不讓她們越過她半分。

  正因如此,她心中越發愧疚,見薛老爺年過三十,連個傳遞香火的男丁都沒有,便又動了給他納妾的心思。

  薛老爺卻不同意了,連著一位太太兩位姨娘都不能給他生下兒子,說不得就是他命中注定無子,既如此,無需再強求。

  此後十年,蘭姨娘和孫姨娘又各自生了一位小姐。

  錢氏已經死了心,每日念經拜佛,把幾個庶出的女兒當作親生的,連她們的親事也都親自操勞張羅。

  許是菩薩憐她苦心,在她四十歲那年,竟懷上胎了,十個月後生下府中唯一一位少爺,便是薛瑜。

  府中的四位小姐,蘭姨娘所出的排行一和三,二小姐和四小姐為孫姨娘所出。

  年長的兩位小姐已經出嫁,只是二小姐與丈夫感情不好,在夫家受了欺負,錢氏便做主讓她和離,這一兩年都在娘家住著。

  年幼的兩位也定了親,婚事就在今年年內。

  眼下桌上坐著的,就是二、三、四三位小姐。

  飯桌上小輩們都有些拘謹,原本無人說話,只是瑞哥兒年紀小,時不時問問這個,問問那個。

  薛老太太看他一派天真,越看越愛,索性逗著他玩兒,氣氛漸漸熱絡起來。

  錢氏看了看薛老太太,見她心情不錯,便柔聲道:“老太太,今日一家團圓,不如讓兩位妹妹也坐下來與大家一起用膳吧。”

  薛老太沉吟一聲,看了那兩個低眉順眼的姨娘一眼,道:“罷,你們也坐下,一起高興高興。”

  兩個姨娘忙道:“謝謝老太太、謝謝太太。”這才在四小姐邊上的位置坐下。

  蘭姨娘面上滿是感激,孫姨娘低著頭,眼中有些不甘。

  青柳借著夾菜的功夫,小心地往桌對面看了一眼。

  二小姐和四小姐長得像孫姨娘,都十分的明艷端麗,三小姐則如蘭姨娘一般,看著便是個溫婉和善的性子。

  兩位姨娘比錢氏年輕些,特別是孫姨娘,看面相比錢氏小了十幾歲。

  青柳又偷偷看錢氏,聽娘說,舅母已經五十來歲了,可大概是她心態豁達,性情柔善,看著並不顯老態,嘴角又時常含笑,讓人一見就覺得親近。

  雖孫姨娘相貌最美,可青柳心中卻覺得錢氏更令人喜歡。

  她不時偷眼去看,一時不查,夾了口魚皮進嘴裡,突然就覺得有些噁心,忙用手掩住口鼻,悄悄吐在碟子裡。

  薛氏見到,便問:“怎麼了?咬到舌頭了?”

  青柳怕說自己噁心會倒了眾人的胃口,忙搖搖頭,小聲道:“不小心吃了一口姜。”

  薛氏便笑著舀了一口湯給她,“快漱漱口,下次可要小心點。”

  “謝謝娘。”青柳喝著湯,心裡卻奇怪,這兩天在船上,偶爾反胃犯噁心也就罷了,怎麼下了船還這樣?難道還未適應過來?

  她心裡疑惑著,再不敢夾魚吃了。倒是桌子上有一道魚香茄盒,酸慡可口,她多吃了幾口。

  飯後,桌上撤了飯菜,兩張桌子中間的屏風也撤了,又擺上乾果茶水。

  薛老太太問錢氏:“錦繡苑裡伺候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錢氏道:“都安排好了,只是下午見妹妹妹夫們累了,就沒讓她們過來拜見。”

  薛氏忙道:“嫂子不必忙了。娘,您知道我的習慣,有人在一旁跟著,還覺得不自在呢。”

  薛老太太道:“那至少也要有一個丫鬟在身邊跟著,不然叫個嘴都沒人應。院子裡打掃看門的婆子也都要配上,再從我廚房裡撥一個廚娘兩個燒火丫頭過去。”

  錢氏一一應下。

  薛老太太又對青柳錦娘道:“缺了什麼,只管和你們舅母要,可不要瞎客氣。”

  青柳和錦娘忙應了是。

  一旁薛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難得家裡這麼多人,他看著就覺得高興,沖薛老太太道:“奶奶,趁今年姑姑一家在家裡,端午節那天,咱們都去看划龍舟吧?”

  家裡幾位小姐,都恭恭敬敬地稱薛老太太一聲祖母,唯有他,在外人面上也喊祖母,當著自己家人,就喊奶奶了,聽著就有幾分別人沒有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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