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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萬鈞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家」,沈惜言難得一下就聽懂了。

  列車哐切哐切晃動著,把天邊的月光搖散了,再一捧一捧灑進沈惜言的眼中。

  沈惜言轉身,望向趙萬鈞,喃喃道:「你知道嗎?以前我總覺得是我眼界太窄,窄到說不出有多愛你,直到現在,我這樣看著你,看著你,才發現原來我的眼界是真的很窄啊。」

  「窄到除了你,就連那麼一丁點月光都裝不下。」

  沈惜言嘴角彎起一抹得償所願的笑,眼中的淚水卻把月光都往外擠了出去,閃著璀璨的光落在臉上,又滴在了趙萬鈞恰吻上的唇齒之間。

  他的眼中,果然裝不下太多。

  *

  一別半年,北平還是老樣子。

  沈惜言和趙萬鈞一塊兒安頓好奶奶之後,去地牢看過一次趙麟祥,那個可怕的糟老頭已經變成了蓬頭垢面的瘋子,一個人坐在布滿異味的床上自言自語,見到沈惜言之後,眼中隱隱冒出一點怒火,看來還依稀記得他。

  對於趙麟祥這樣一個風光一輩子的人來說,晚年在養子手中落魄成階下囚,這樣的懲罰,遠比以命抵命來得更為殘酷。

  沈惜言看著邋遢的趙麟祥,忍不住打了個抖,與趙九爺為敵的,通通沒有好下場。

  青鳶很快也聽聞沈惜言回來了,他特意罷唱一天,高興得在香園擺了一桌好酒好菜,穿上戲服給沈惜言和趙九爺免費唱了出拿手好戲。

  「別人聽我唱這戲,起碼得這個數兒。」青鳶伸出五個手指頭。

  「好,那我再加五個數!」

  沈惜言爽快地一拍桌,說罷準備掏錢,卻想起自己現在是個正經八百的窮光蛋,全身上下加起來還沒有五元,連最值錢的珍珠翡翠項鍊都贈與九爺了。

  正當他訕訕然不知該如何收場的時候,他感覺手心一重,一個錢袋落在了他手上。

  是趙九爺放的。

  沈惜言握緊了錢袋,想起被沈長河軟禁那段時間,他努力思考過的東西。

  他已經不想再去做一個飯來張口混吃等死的小少爺了。

  沈惜言將錢袋還到趙萬鈞手上。

  「青鳶,今日這十元算我欠你的,日後一定還上。」

  青鳶心說本來也沒要你給錢,但看到沈惜言一臉躊躇滿志的模樣,便沒把話說出來,而是笑著點了頭。

  「成,那我等著你。」

  青鳶同沈惜言投緣,飯後把人留下玩了整天。

  而在這北平,想沈惜言的可不止青鳶一個,刨去遠在上海灘苦苦追妻的嚴書橋不算,還有個人,想他想得花兒都謝了。

  所以當沈惜言再次見到陸堅石陸部長的時候,對方差點兒連眼鏡都笑落了,生怕人再次跑了,二話不說,當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人拐進了外交部。

  在趙萬鈞的把控下,沈惜言正式投入了陸堅石的門下,成了他的學生。

  自打入了外交部,沈惜言這日子就是風風火火呼嘯著過的,一向懶散慣了的他認真干起正事來,十匹馬都拉不住,很快就出了成績。

  半年後,沈惜言拿到了同陸堅石去法蘭西交流的機會,只有一個學生名額,陸堅石的大弟子林德當場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這分明是件大好事,可沈惜言卻犯了難,因為這次交流的時間為期一年。

  他才和趙萬鈞久別重逢,眼下又要分別更久。

  趙府的涼亭下,沈惜言死死摟著趙萬鈞脖子不撒手。

  「九爺,要不我不去了吧。」

  「得去。」趙萬鈞點了點沈惜言的鼻尖,「聽說那兒有個很著名的塔,還有個聖母院,你去替我瞧瞧,回來講給我聽。」

  「可我想要你跟我一起看美景,不然我一個人看了有什麼意思。」

  看沈惜言一臉委屈的模樣,趙九爺心裡又歡喜又憐愛。

  「你以為老子不想把你揣口袋裡藏起來啊?但你這麼可愛,藏起來倒像個罪過,想來唯有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才能與你相配。」

  沈惜言「哼」了一聲,嗔道:「你這人,又開始講歪理了。」

  趙萬鈞哈哈大笑,他的小玫瑰花還是少爺脾氣,一說不過他就說他講歪理,跟有無家底沒關,壓根兒改不掉。

  「小傢伙,你不是最喜歡西洋文化了嗎?」

  「我才不想看西洋文化,四五年時間我早看膩了,我現在就想看你。」

  「那你一天到晚看我就不膩了?」

  「不膩,一輩子都看不膩!」沈惜言急急忙忙說完,嘟噥道,「你怎麼還是不懂我的心呀。」

  沈惜言一句話,趙萬鈞心都化成了水。沈惜言是他的心肝兒,他就是太懂了才會堅持讓沈惜言去。

  其實以他趙九爺的身份地位,養十個沈惜言都沒問題,可沈惜言自打經歷沈家變故之後,心境就變了,隱隱有了想干一番事業的念頭,現在放棄了,這小傢伙日後定會後悔。

  而沈惜言在害怕什麼,他葉門兒清,無非就是怕失去,還怕物是人非。

  見沈惜言苦著小臉犯愁,趙萬鈞拿起桌上的槍別在腰間,抓住沈惜言的手就大步往外走,也不說去哪兒。

  沈惜言被帶得一個踉蹌,驚魂未定地嚷嚷道:「九爺——趙老九!你要帶我去哪兒!」

  話還沒問完,就被塞進了車裡。

  「當然是去個能讓你把心放回肚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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