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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子戚嘆了一口氣,默默把系統給屏蔽了。在床上躺了片晌,他開始勾著指頭數羊。數到一半時,一個不速之客突然來了獄中。他猛地坐起身,眨了眨眼道:“太子殿下,你怎麼來了?”

  “裴大人好眼力。本宮佯裝成這般模樣,大人也能一眼識破。”太子穿著一身黑色長袍,連襟帽將面容罩住大半。他徐徐脫下帽檐,露出一張略微消瘦的臉。眼底下泛著青色,看來近日休息不是太好。

  裴子戚連忙起身,拱手相迎道:“太子殿下卓爾不凡,區區一個帽檐怎能遮住殿下光輝。”

  太子急忙走去,伸出扶起裴子戚:“裴大人,你向來是慧眼識人。本宮有幾斤幾兩,難道你還不清楚?在本宮面前,你無須拍馬溜須,本宮也有自知之明。”

  裴子戚抬起頭:“殿下,您既然明白就應該知曉,您不該此時來牢中探我。如今二三皇子回京,陛下正愁捉您過錯,藉以廢了您。您擅自來牢中探我,這不是給了機會讓陛下作難您?”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太子淺淺笑了:“父皇要捉我的錯,哪怕我什麼不做,也不能避免。既然如此,本宮倒不如隨性使然。”

  “殿下……”裴子戚輕輕喚道。

  太子打斷他:“本宮今日前來,乃是勢在必行,裴大人不必相勸。”

  裴子戚愣了愣說:“不知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太子兩手抱掌,身子略彎向前推。裴子戚睜大著眼,趕緊扶住他:“殿下,您這是何故,對卑職行如此大禮?”

  “本宮雖愚昧,但也知感恩圖報。這朝中大臣面上雖是恭敬,實則瞧不上本宮,背地裡多有誹謗之語。”太子頓了下,微笑說:“也就裴大人,不嫌棄本宮愚昧,多次出手相助。這五年來,本宮能安然坐穩太子之位,多虧了裴大人了。沒有裴大人,本宮早就被幽禁,成了廢太子了。”

  裴子戚連忙道:“卑職乃是儘自己本分,殿下萬萬使不得。”

  太子笑笑說:“本宮嘴拙,說不過裴大人。但是大人的大恩,本宮銘記於心,理應受本宮這一拜。”又道:“本宮前來目的有二,一則向大人致謝,二則向大人辭行。”

  裴子戚擰起眉頭,不解道:“殿下,您這是?”

  “一人做事一人擔。是我與杜瓊兒串通,一同謀害了大皇子,與裴大人無半點關係。”太子垂下雙手,臉上神情是淡漠:“裴大人很抱歉,讓你為我擔下了罪名。事前我並不知曉,杜瓊兒會把罪責嫁禍於你。也是近日才得到消息,因大皇子被害一案,你鋃鐺入獄了。”

  裴子戚怔住了,眨眨眼睛看著太子,不知該說些什麼。太子在朝中就是個透明人,身邊沒什麼人可以用,所以什麼消息往往都是最後一個知道。太子大概是知道他入獄後,內心掙扎了幾天,準備向他告別後再投案自首。

  他嘆了嘆氣,真不知道太子是傻還是善良。他搖頭道:“太子,你不必如此。若是為了大皇子一案,你早點回府休息去吧。免得被閒雜人等瞧見了,在陛下面前亂嚼舌根。”

  “大丈夫有可為有不可為。”太子斬釘截鐵道:“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害了恩人的性命,又斷送一個國家棟樑。裴大人,你且放心。等我認罪以後,父皇定會放你出去。”

  裴子戚終於忍不住了,忍俊不禁說:“難道你不認罪,陛下就不會放我出去了?我的好殿下,陛下可有昭告天下,說我謀害大皇子,斬立決?”

  太子一愣,搖了搖頭。

  裴子戚笑了,柔聲道:“這不就結了。陛下都還沒下結論,你怎麼知道陛下不會放我出去?”說著他張開手,又說:“我進這獄中也不是一天二天了,你瞧我可有消瘦的跡象?”

  太子上下打量他,又搖了搖頭。

  裴子戚笑笑說:“殿下,你趕緊回去吧。你今日對卑職所說的話,卑職就當從來沒聽到過。至於杜瓊兒,她是死罪難逃了。殿下與她的聯繫,還是斷得乾乾淨淨好。”

  “可是,裴大人……”

  裴子戚趕緊打斷他,“沒有什麼可是。我雖不知大皇子對殿下做了什麼事。但以殿下的生性,大皇子定是做了十惡不赦之事,才會讓殿下痛下殺手。既然如此,大皇子是死有餘辜,是誰殺的有什麼關係?陛下眼下正在氣頭上,殿下要是貿然去自首,陛下定不會輕饒了殿下。左右大皇子已經死了,死人抵不過活人,殿下何必去自討苦吃?”

  太子張了張嘴,再次拱手作揖道:“我實在於心不忍,讓大人替我守這牢獄之苦。”

  裴子戚擺擺手,說:“我在這牢里,除了沒有自由,倒比外頭更逍遙,沒什麼不好的。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向陛下求求情,讓放我出去吧。先說好,你這一去求情,可能太子之位就沒了。”

  太子當機立斷說:“若是能救出裴大人,我願意!”

  裴子戚噗嗤笑了,溫聲道:“你先回去想想,別著急先定論,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沒了這太子之位,這日子怕是要比以前難過一些。”

  “無礙。再難過的日子,我挺過來了。”太子搖搖頭,重新戴上了連襟帽:“我只求問心無愧。”說著,他又拱手道:“過兩日,我會進宮向父皇求情,裴大人請靜待我的佳音。”

  裴子戚回笑拱手,一字不說目送太子離去。待太子離開,他呼了一口氣,看來這牢房他得再住上一段時間了……

  第九十三章

  南書房內,奏摺堆成一垛垛。洛帝端坐在案幾前,快速翻閱著奏摺,眉頭緊蹙成‘山’。少間,他甩開手上的奏摺,怒道:“哪有這麼多奏章,沒完沒了。”

  “陛下,這不是馬上年末了嘛,各地奏摺也就多了起來。”孫祿彎腰撿起奏摺,不緊不慢說:“大家都想過個好年,希望年前能把事情結清。”

  “你少幫他們說話。”洛帝橫眉豎眼,指著一垛垛奏摺:“朕又不是第一天當皇帝!雞毛大點的事也要上奏請示,一件破事能羅里吧嗦寫好幾萬字,朕看著頭就疼!”他唰地起身,拿起一本奏摺道:“朕不過五年沒理朝政,這朝中大臣全成了混帳東西,連個奏章都寫不好。這裴子戚是怎麼管朝政的?”

  孫祿將奏章重新放好,說:“裴大人做事素來謹慎。這奏章寫得詳細,雖看起來費些事,但也絕了下面的官員欺上瞞下呀。”

  “這昨天的奏章還沒批閱完,今天的奏章又來了,數量比昨日還要多。”洛帝指了指漆黑的眼圈:“這些天,朕就沒一個安穩的覺。再這樣下去,朕就要歸西了!”

  孫祿急忙上前一步,“陛下,您千萬別這麼說,您可是萬歲爺。要不,讓太子殿下來南書房,您先去休息片晌。”

  “太子?”洛帝哼了哼氣:“叫他來,還不如叫老二來。”他消了消氣,問:“老二在府上做什麼?怎麼最近都沒見他來早朝。”

  “二皇子殿下病了,早前就遞了摺子。”孫祿拿出二皇子的奏摺,遞到了洛帝面前說:“最近奏摺比較多,陛下可能沒瞧見。”

  洛帝愣了下,接過奏摺翻閱:“派太醫去瞧了嗎?”

  “瞧了,太醫說是染了風寒。這南方的冬天可比京城要暖和。這些年殿下一直在江南,可能一時間還沒習慣京中的氣候,這才染了風寒。”孫祿想了想,又說:“前幾日,三皇子殿下還去皇府探望二皇子。”

  “老三?”洛帝頓了頓,又冷哼一聲:“他捨得出大理寺了?”

  “三皇子與二皇子打小就感情好。”孫祿笑了笑,又說:“三皇子殿下在大理寺守著裴大人,總比在外頭到處活動好呀。”

  洛帝丟下奏摺,重哼道:“老三這是識趣。要是他敢動歪心思,妄想救出裴子戚,朕當即下令砍了裴子戚!”

  “裴大人肚子還懷著孩子呢,那可是三皇子殿下的頭一個孩子,殿下能不放在心尖尖上嘛。這牢里也不比旁的地方,萬一傷了孩子那該怎麼辦?”孫祿拾起奏摺,說:“殿下這是孝順,怕傷心您的心,才會選了這麼個折中的方式呀。”

  洛帝指了指孫祿,顯然氣順了許多:“你呀你呀,總是替別人說話,一點不為朕著想。”他又道:“太醫有去給裴子戚把脈嗎?”

  “還沒呢。沒您的命令,誰敢去瞧呀?”孫祿頓了下,說:“不過,殿下為裴大人請了個郎中。整日守著裴大人,應該是……”

  “江湖郎中哪能跟太醫比?”洛帝打斷他,嚴聲道:“過兩日,讓太醫去瞧瞧吧。這裴子戚就算該死,也得把孩子生下來再死。”

  孫祿曲身應諾。彼時,一名小太監碎步前來。他進入大殿,跪地俯身道,“陛下,太子殿下殿外求見。”

  孫祿連忙上前,笑說:“陛下您瞧,太子殿下為您來分憂了。”

  “那可不一定。”洛帝雖是這麼說,但面上多了笑意。他溫聲說:“讓太子趕緊進來吧,這外頭天氣冷。”

  小太監曲身告退。不一會兒,太子健步進入大殿。他拱手曲身,兩手向前推:“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洛帝依在椅子上,懶懶道:“起來吧,今個怎麼來南書房了?”

  太子抿了抿嘴,直起身子,琅聲道:“兒臣此次前來,乃是為裴子戚裴大人。兒臣相信裴大人的為人,他斷不會做出謀害大皇子之事,還望父皇能明朝秋毫……”

  “夠了。”洛帝冷了面容,冷冰冰看著太子:“你倒是直言不諱,開口便見心。裴子戚一事,朕自有主見,你不必多言。退下吧。”

  太子提著衣擺,連忙跪下叩首:“兒臣自知愚昧,無力堪擔朝政重任。這些年多虧裴大人為父皇分憂,才讓兒臣稍有心安。裴大人一顆赤誠之心,於國於民……”

  “大膽!”洛帝猛地起身,鼻翼張得碩大,怒視著太子:“朕賞識裴子戚,是他的福氣!沒了裴子戚,朝堂照樣能轉!你身為太子,不勤思為朕分憂,拐著胳膊為殺害你大哥的兇手說話。你可知罪?”

  太子俯身頓首,磕在地板上發出悶重的聲響:“兒臣不善言辭,不懂那些拐彎抹角。大哥在世時,時常作難兒臣,把兒臣當作笑話來看。倘若不是裴大人三番五次解圍,兒臣早就羞於做人。兒臣雖貴為太子,可什麼時候有過太子之尊?大哥的死,兒臣相信與裴大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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