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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剩你自己,那一定是因為我先離你而去。”劉汐月道:“阿初,”他忽然停了下來,起身望著窗外皎皎明月,道:“阿初,我本沒想到能娶你,月老既然將你我系在一起,此生勿論天災人禍,我都會護你周全,待你如初。”

  他望了眼床榻深處的那片黑暗,道:“我走了。”

  “等、等。”

  劉汐月轉過身:“怎麼?”

  “那一年,你為什麼要趕我走?”她急切地問。

  他笑了,淡淡道:“那時候,你心裡還想著要嫁任家小郎啊。”

  寂靜的夜,阿初難得想起了任寇。

  在她心裡,這個人本來已經死了。阿初是個極端的人,如今楊琰在她心裡也是半死不活,勉強還有一口氣吊著的處境。

  對阿初來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任寇都是她情感的寄託。直到她知道,任寇並不愛她。

  那時候的她,只是個才定下婚約的少女,對成親的認識都還是一知半解的。但她又想當然地以為,任寇會是她的知心人,懂她所想,愛她所愛,兩人在一起必定是琴瑟協調,相敬如賓。哪怕,她只偷偷看過他一面。

  那年山寺,美夢破碎。山河動盪,任家退婚。

  除了傷心,她還懂得了何為勢利。阿初知道了姑娘家的資本是娘家的官位和財富,自身的相貌和修養只在其次。以至於她遇到楊琰的時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家並不能和楊琰相配,對他既無一見鍾情,也沒有潛心經營。

  可楊琰卻聲稱喜歡她,千方百計來看她,幫她出頭,甚至以正妃之位相許。她再次接受了,因為她知道,這場婚姻有多麼的划算。

  當她集京都貴女們的羨慕和嫉妒於一身的時候,也是摔得最慘的時候。家族殷殷期盼的姻親沒了,她的名聲沒了,一切都重歸虛無。她才發現,自己不過是水中飄蕩的浮萍,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

  劉汐月所說,字字剖心,她不得不偽裝成一個聽話的淑女,賢良的妻子,以謀求生存的一席之地。可她能夠信任他嗎?不,她不能!

  黑暗中,她拼了命地搖頭,似是要告誡自己,又禁不住流下淚來。

  孟黎好事將近,阿初自然是要回娘家去的。

  她在房中安靜地坐著,旁人都忙著去恭維二姐雲莊了,鮮有人來問候她這個不得志的質子王妃。直到木荷姍姍來遲,她才有了可說話的人。

  “聽說這未來的表嫂子,和任家有些關係。”木荷似是不經意道。

  “是。但那是過去的事了,總不能因此妨礙一門婚事。”阿初淡淡道。

  “姐姐這樣心胸寬廣,想必已經是忘記他了。”木荷低聲道,瞥了眼她的手腕:“姐姐沒有戴我送給你的鐲子。”

  阿初道:“我本就不愛戴東西,你偏送。那鐲子質地極好,你從哪裡弄來的?不如留著給自己做嫁妝。”

  “哼,姐姐就會打趣我。”木荷眉眼彎彎,碰了碰她的肩,笑道:“哎,我先來時,聽人說今日楚王也來,應該就離你不遠。”

  她垂著眼,聽著自己胸膛下的心跳動了幾下,道:“那又與我何干。”

  “姐姐……難道不想見他嗎?難道,就沒什麼問題想問他?”

  是的,她很想,可是那些問題,她並不需要答案,只是缺他親口說出。阿初靜靜地瞧著裙擺上的荷花,搖了搖頭:“過去的阿初或許想問,可是,現在的阿初不想了。”

  她拎著裙子盈盈起身,朝著木荷回眸一笑:“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第017章:

  哥哥成婚,凡事有母親操勞,她已出嫁,也無事可做。

  阿初不願與旁人聊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就連一向聊得來的木荷,竟也讓她覺得煩躁。阿初信步朝著後院走去,離家不過數月,卻好似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那架鞦韆孤零零的擺在角落裡,青石板上積雪未化,石fèng里還長著去歲的枯糙。她怔怔看了一會兒,絲毫沒有留意到他的到來。

  楊琰靜靜地站在阿初的身後,抿了抿唇,沒有出聲。直至阿初轉身,才猝然看到了他,驚訝地向後退了兩步,用帕子捂住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初妹妹還認得我麼?”楊琰的聲音微微有些苦澀。他披著鑲金黑色狐裘,頭戴玉冠,儼然是通身王侯貴氣。然而他的神情卻夾雜了痛苦和喜悅,黑眸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痴痴地望著阿初。

  她愣了愣。旋即雙手交疊,微微一福:“楚王。”

  儘管阿初往日也是喚他楚王,可是今日這聲“楚王”,卻更加生疏。她有意別過眼,想要從右側離開,卻被楊琰搶先一步擋著。他略有些急切地道:“初妹妹,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恨?

  阿初藏在衣袖裡的手無意識地握在一起,儘管一瞬間,險些莫名的情緒上了頭。她靜了靜心,道:“楚王殿下想多了,阿初不敢。”

  “那你為何不抬頭看我?今日你哥哥成親,你怎麼不在前面,跑到這裡,來看這個鞦韆架?”

  大抵是她的態度觸怒了楊琰,讓他瘋狂地將壓抑很久的失落全都爆發出來:“阿初!你能回答我嗎?”

  好笑了!難道看這個鞦韆,是一定是想他嗎?

  阿初咬著下唇,猛地抬起頭來。楊琰這莫名其妙的怒氣,讓她覺得既憤怒又好笑。她冷冷道:“殿下,阿初的事情,與你何干?”

  他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被堵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本以為見她能解相思,不想此刻阿初的冷漠更是讓他心口被狠狠地剜了數刀。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他忍氣吞聲地低下頭,輕聲道:“妹妹,剛剛是我不對。我只是想見你,跟你道個歉。我……我真的很難受,從你嫁給他的那一天,我就沒好過。”

  阿初側身對著他,聽著他低聲下氣地道歉,滿滿酸澀。她瞄了眼那個鞦韆架,好似聽到了曾經的歡聲笑語……

  “那又如何。”她輕輕道:“殿下莫要執念於過去,忘了吧。”

  言罷,她飛快地走出院落,迎面撞見來不及躲閃的木荷,然而阿初心裡有點煩亂,並沒有記在心上。她習慣性地朝著自己未嫁時的院子走去,卻看到門前掛著一把陳舊的大鎖,粗魯地擋在她的面前。

  她有些難過,將身子輕輕地貼在了門上,透過那道fèng隙朝里望了望。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慢慢蹲在地上,將頭埋在手臂里。

  與此同時,今日景王受邀前往樓驁的別院。

  奉茶客套的時候,樓驁總有些心神不定,時不時跟親信說些什麼。他去年答應景王的東西自然只兌現了一半,他量劉汐月也不敢對他怎樣。只是今日的事情,想想他就煩。

  “怎麼,樓兄也為女子煩心?”劉汐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樓驁乾笑了一聲,抿了口茶:“怎會。我樓驁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還要心煩?不過是些家中瑣事,王爺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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