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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宗琪的眼睛裡,那些平和的淡然消失殆盡,濃濃的焦慮攫住我的心神,“夕夕,你怎麼了?你聽我說,那個男孩子三年前做了胃癌切除手術,現在轉移已經回天乏力了。”

  “怎麼了,昨晚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那個女孩子,他女朋友又哭又笑的,我不記得,我只是覺得好像,我想去想起一些東西,但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身子被緊緊的摟住,我的恐懼那麼深,連我都覺得顧宗琪在發抖,他的懷抱那麼緊,骨頭相撞發出輕微的愴聲,他安撫我,“沒事,沒事,過了就好了。”

  “我們走吧,夕夕,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因為早上是沒有熱水洗澡,所以我沒有回宿舍,而是回到了顧宗琪家裡。

  路上,一片潔白,整個城市好像是一個巨大醫院,被白色的茫然和恐懼覆蓋住,有什麼事情曾經被這樣洶湧的大雪覆蓋,等雪花融盡的時候,化成流水,那些塵封的記憶才會慢慢的浮現,在我的記憶中,睜開那雙眼睛,衝著我狡黠的一笑。

  於是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彼時我已經記不得一些人一些事,後來我才明白,那些人,那些事,總是溫柔而堅定的陪伴在我身邊,從未遠離。

  顧宗琪,我曾經問你,說一朵花的流年有多久,在我的寂靜年華中,在空白記憶的深處,我記得你給我遞過來的那幅梵谷的向日葵,張揚的黃色,舒展的枝葉。

  後來我才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

  一如那些年華中,你給我的守候。

  氤氳的蒸汽中,看著鏡子前的那個模糊的自己,忽然間我淚流滿面。

  那些逝去的記憶,終於在這片大雪中慢慢的回歸,無人知曉,在那段深埋的傷痛之後,在我不願意正視的慘劇之後,他的愛,在我的夢中,和現實中,綿長而悠遠,飛成詩句。

  於是我的寂靜流年遍開花。

  那麼,秦之文,我也應該把你忘記,對不起,我愛你。

  像愛自己一樣愛你,像親人一樣愛你,可惜,不是像愛愛人,那樣愛你。

  那麼,便是需要遺忘的時候。

  第 31 章

  我抹了抹哭紅的眼睛,胡亂的擦了一下身子,換上新的睡衣,鏡子裡的霧氣慢慢的褪去,我的臉慢慢的呈現出來,還是原來那個喻夕。

  眼帘下淡淡的陰影,提醒我昨夜的噩夢,還有許久以前的空白,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只是,知道那樣的消息,我居然很平靜,一場太過美麗的美夢消融之後,只是遺憾。

  也許,我的潛意識裡已經接受那樣的噩耗。

  而只是自己,本能的抗拒而已。

  我滿腹心思的走出去,抬起頭看見客廳的桌子上熱氣騰騰的白粥和擺得整齊好看的小菜,才覺得肚裡里空空的,顧宗琪笑道,“快吃吧,吃完去睡覺。”

  我接過筷子,嘗了一口,總是吃醫院的營養餐,味蕾都沒有了知覺,白粥熬的細滑濃軟,熱度正正好,那股熱量從心底蒸騰而上,舒緩了身體的每個細節。

  久違的溫暖,那碗粥就是顧宗琪給我的味道,細軟而綿長。

  我吃完後,他取來毛巾給我擦拭濕漉漉的頭髮,他的手輕輕的按住我的髮辮,用掌心的力量,好像是把我的頭髮呵護在手心似的那種感覺,我心下一動,整個人幾乎僵在那裡。

  我這麼多年的時光,是由冰冷和堅韌砌起來的堡壘,任何一點溫度都不能侵入。

  有一種人,看上去總是無憂無慮的,甚至有些沒心沒肺的痴傻,心底,是怎麼也猜不透的深海,表面上看去平和,百米之外卻又是一個光景。

  那時候的創傷,用孩童時候的懵懂的眼睛攫取,心底漸漸築起的就是冷漠和孤獨。

  曾經認為一個人不過就是如此,略微的孤獨,兩個人也亦如此,略微的擁擠,性子中已經慢慢的侵入某種叫淡漠的病毒,如果說能夠把這層冷漠的外表揭開的,只有暖陽。

  小時候看過一個故事,北風和太陽打賭,誰能把人們身上厚厚的棉衣揭開,北風卯足了勁去吹,人們只是把衣裳裹得更加的嚴實,太陽把溫暖投向大地,人們紛紛的脫下厚重的棉衣,歡呼著春天的到來。

  北風就好似那些傷害,只會讓人越來越防備,而太陽就是生命中的溫暖,冬日的冰雪覆蓋的堅實,也會被消融成純淨的水滴,那些好,那些愛,浸潤了心臟,於是愛意滋長。

  可是,顧宗琪對我好的那時候我並不見得對他好,事實上,我能記起的就是我的冷漠和小任性,還有無邊無際的茫然,以及不斷的問自己“為什麼我要跟他在一起”。

  或許是貪戀上他身上的溫暖,每當我守候在秦之文病床邊的時候,看他有一絲的起色的時候,在他安睡的時候,就會疲倦的睡過去,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睡在醫生休息室。

  白色的光,在眼前幻滅,還有那個男人的影子,閉起眼睛,靠在椅子上。

  那時候竟然說不出什麼滋味,很怕很怕他的眼睛,溫柔的看著我,讓我想哭。

  一切都是我任性的搞砸了,然後再任性的糾纏著顧宗琪,最後再任性的把他給忘記,那段連同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經歷,被我任性的掐斷了和現實的聯繫。

  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我的頭髮,髮絲之間還有一絲的艱澀,我頭一偏,那縷頭髮纏繞在他的手指間,他衝著我笑笑,“怎麼了,想什麼呢?”

  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悄悄的貼近了他的身子,我耳際的一縷縷長發,橫七豎八的滑在他的手臂上,然後星星點點的水珠噼里啪啦的墜落下來,全數的落到他淺色的襯衫上,很快就暈染了一大片。

  很有惡作劇的快樂。

  “這邊還沒擦呢,夕夕,別鬧了,不擦乾你會頭痛的。”

  “不要。”

  他坐了正,然後把我抱到腿上,“夕夕你這個小扭扣,別動,衣服上都是水,唉,別甩了。”

  “這樣才好玩嘛。”

  “你就知道玩,出院了就開始皮鬧了。”

  我伸出手摟住顧宗琪,問道,“我以前是不是也喜歡跟你皮鬧?”

  “不是,那時候你,懶都懶的理我。”

  “騙人!”

  “好了,好了,我騙你的,夕夕,我去換件衣服,袖子這邊都是水,很涼的。”

  他話音還沒落,他獨特的那尾音還沒有收走,就被我驟然的吻住,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可是那一瞬間,腦中只有一個這麼念頭。

  “顧宗琪,我很想你,很想你。”

  想你在那些無望的歲月中給我的守候,讓我醒來的第一眼就能夠深深的愛上你,想你微微的翹起嘴角叫我“小扭扣”,想你很多,都不及親吻和擁抱的萬分之一。

  這場曖昧是我悄然挑逗起來的,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原本是我輕咬的啃噬,像是到處索取甜蜜糖果的小孩子那種的親昵。

  克霍斯後來卻慢慢的,他的吻,滾燙炙熱,氣息cháo濕的像是清晨時候浸潤在薄霧的植物,慢慢的在晨光中舒展開來,然後用獨特的氣息,讓身體中某種慾念悄悄的浮現,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我的呼吸全數被他奪去,腦袋因為缺氧變得一片混沌。

  唇齒之間,好象是水果糖的氣味,帶著薄荷的幽香,白粥的那股香濃的甜馨從唇舌之間湧出來,我一直覺得顧宗琪的吻是甜的,事實上,確實就是這樣。

  隱約中想起我們倆的初次,即使是這個看遍人體系統解剖學、局部解剖學和婦產科學的男人,動作那麼生澀,那次我疼的大喊,“顧宗琪,我要利多卡因鹽酸凝膠啊,你給我先開點過來。”

  他緊張的汗水,全數落在我的手臂上,濕滑潤膩。

  想到這裡我不禁噗哧一下笑出來,引得他離開我的臉龐,輕輕的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小淘氣!專心點。”然後又是深深的一吻。

  身體會有自然的反應,終於明白那股莫名親近的熟悉感來自何處,肌膚之親的痕跡,即使在記憶被遺忘之後,還是留有深深的刻痕。

  原來用一種方式遺忘,終究會用另一種方式記起的。

  他的動作很輕柔,脖頸上被輕輕的啃噬過,密密麻麻的烙下炙熱的痕跡,皮膚驟然的一涼,我還未來得及驚呼,整個人被打橫抱起來,並沒有預期中的局促不安,而是有了很多的期許,我悄悄的附在他耳邊挑逗,細數自己急促的心跳還有他紊亂的呼吸,“嘖嘖,顧宗琪,我好像是第一看到你這樣,這麼欲求不滿……”

  一瞬間,他的臉居然詭異的紅了紅,隨即我感到床深深的一沉,他的吻纏綿的落在我的嘴唇上,耳垂邊,我的臉頰上染上一層不自覺的紅cháo,順著鎖骨一直蔓延而下,只是覺得熱,燥熱而又燎原,和他那雙探索的手一起,在昏暗的晨光中,悄然的綻放。

  早上做這類事情,真是印證了那句古老的話“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他的臉,落在薄薄光暈里,線條柔和,眼梢微微斜飛,眼眸中是濃深的化不開的愛戀和情慾,有些像是GG里的巧克力醬,甜到讓人無法自拔,並且心甘情願。

  我和他肌膚大片的貼合,我感到身體的在他手下舒展開來,像是在土壤中迅速生長的藤蔓,攀到一面朝陽的牆上,於是生生世世就要糾結在一起,肌膚之間滑膩的觸感,在光天化日下的水色亮光中,微微的泛出海邊沙灘貝殼的白亮。

  身體被這星星點點的火花激起來的是難忘的疼痛和痙攣般的喜悅,仿佛通過這樣的交換,生命就可以牢牢的嵌合在一起,可是怎麼也不夠,也不夠近,身體的貼合,無論如何都不夠近。

  若是靈魂可以契合,我情願,用半晌的神智去交換。

  身體的結合越來越緊密,血液在身體中四處的奔涌,唯獨腦中一片的空白,他動作很溫柔,一點一點的試探然後堅定的占有,好像一併連靈魂也牢牢的抓住。

  這次的體驗和記憶中相似,但是又不同,我很累,累到手臂重重的垂在床沿,但是意志是清醒的,頭腦因為缺氧而無法的思考,身體的反應有些遲鈍,但是隨即又是被他牢牢掌控中,沉醉中眼前有星星點點飛翔的光線和他性感的眼睛,有些深陷在欲望中的失控。

  激情來的有些猝不及防,猛烈的有些幻滅,好像是秋日斜陽下的烈火,什麼都燃盡了。

  最後的所有的光芒都跌落在他的眼睛裡,細碎的好像是黑夜下海浪捲起的千層浪,每一層都是驚濤駭浪、洶湧波濤,於是愛意纏綿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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