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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文鏡上下打量他一番,含笑道:“如此,小道便靜候殿下佳音了。”說罷居然飄然而去,不再理會楚昭。

  洛文鏡走遠後,雷雲已是十分不滿道:“此人無禮倨傲之極,而且提的要求如此苛刻,殿下也太好性子了,居然如此容他。”

  何宗瑜卻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殿下,重建耶律倍望海堂,此事若是辦成,不僅能大興此地文風,算是一件青史留名的大事,此外此事若是傳入京里,也對殿下有好處。此計其實甚妙,只是這如何能做到不加稅不強征民伕就修建好這望海堂,還需仔細周詳。”

  他說得含蓄,眾人卻都明白,耶律倍當年隱居在閭山,一直隱忍退讓,又有個讓皇帝的美名,重建耶律倍的望海堂,自然是從另外一方面含蓄的表明楚昭甘心退讓,淡泊明志的意思,這樣自然能讓京里的其他人甚至是還在皇位上的元狩帝放下戒心。

  楚昭點了點頭,本想再說什麼,一眼卻看到雙林雖然一聲不吭站在租後,一雙眼睛卻早看出窗外頭,顯然外邊風景更感興趣,心下暗笑,便帶了人走出望海堂,道:“難得登頂,我們不妨再遊覽遊覽,四處看看。”

  一行數人邊走邊遊覽,果然看了不少景色,又走到一處閣台處,上書觀音閣三個字,何宗瑜笑道:“這想必便是那耶律倍的寵妃高云云所居之處了。”

  雷雲奇道:“這人在這裡住還帶了妃子?”

  何宗瑜看他有興趣,也樂得講故事:“高云云獵戶出身,又是漢女,傳說因在閭山中she獵,與當時為太子的耶律倍相識,耶律倍見之忘情,便要納她,高云云卻不從,從閭山逃出,耶律倍念念不忘,四處追尋,在龍城找到她,再次求婚,高云云再次逃了,後來耶律倍又找到了她,卻不敢再驚動她,直到某日高云云she雁落地,被耶律倍拾取落雁歸還於她,高云云才終於感其痴情,嫁給他做了寵妃,之後一直陪著他隱居在閭山,又陪他離鄉背井,棄國遠走。”

  一個侍衛聽了笑到:“這故事不通,耶律倍一國太子看中平民女子,哪家不是興高采烈立刻將女兒送到太子身邊,居然還三番四次的逃?不信不信。”

  雷雲插嘴道:“齊大非偶,又不是做正室,而且漢女多少對嫁入契丹族大有顧慮,心存疑慮也不奇怪,逃了也正常,倒是那耶律倍會再三追一個棄他多次的普通女子,這才是不真之處。”

  侍衛打趣道:“興許是得不到才新鮮?”

  何宗瑜笑道:“也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不過耶律倍的確王妃寵妃都是漢女,身份低微,若是當時娶了蕭氏為後,只怕也不至於丟了皇位。”

  楚昭本也是含笑聽著他們說話,聽到這句插了句嘴:“若是因為娶了蕭氏才得的皇位,那皇帝當來又有什麼意思?不過任人擺布的木石傀儡罷了。”何宗瑜輕輕咳嗽一聲,卻不再說此話題,又指著別的地方說起話題來,雙林開始有些不解,後來卻恍然想起元狩帝可不就是娶了母族的人為妃,還有先懷帝,楚昭這話卻是有些譏諷君上之意了。從前在京里的時候,楚昭言談舉止謹慎非常,哪怕私密場合,也從未對元狩帝有過一字一句的指摘,如今就藩日久,終於微微露了些端倪。

  作者有話要說:耶律倍的事大家可以百度下,這人也真的是挺悲劇而戲劇化的一生,父親寵愛非常,自己文武才能俱佳,卻因為父皇突然死亡,母親的偏愛,不得不將皇位讓給弟弟,然後被猜疑多年,背井離鄉,後期性情大變,乖戾好殺,才38歲就死於亂兵,偏偏他的子孫後來都當了皇帝,他的一生寫起書來真是夠一本厚書了,很唏噓啊。

  第76章冬運

  無慮山回來後沒多久,倒霉的雙林便接到了監造望海堂的差使。錢和人倒是都給了,可惜要以不勞民傷財的標準來看,這點錢調度的餘地實在太小,王府的工正所倒是要聽雙林差遣,只是這差使太難,雙林和工正所商量了,也不過是先命了幾名擅長造園修樓的清客上山去踏勘了一番,做了個大致重建的圖樣出來,然後便糙糙做了個工程預算。

  回來後雙林聽說此事是何宗瑜給楚昭提的建議,找了何宗瑜道:“先生竟是專門坑小的吧?這樣難的事就交給小的,這哪樣不要錢?而且這望海堂建起來後,將來的收益還是歸的王府,怎麼算我這邊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王爺祿米一年五萬石,加上小世子的,不過剛剛夠兩位主子花用罷了,藩地官員、王府屬官,個個都是爺,教小的如何做這無米之炊?”

  何宗瑜笑道:“小公公手腕利害,這也是殿下倚重你,再則……”何宗瑜臉色變得正經了些:“我這也是為你好,正要借這一樁差使,將這王府上下的事都統起來,為王爺立一立威才是。你是王爺身邊心腹之人,也當為王爺打算一二,你年紀輕輕,正該用些心。就藩這些天,我冷眼瞧著,你似乎只顧著外邊,藩王不許經商,我猜著你多半外頭經營著殿下私底下的產業,但這王府的事,因喜公公固然掌著,他雖忠心耿耿,卻不善經營,規矩上是好的,如今王府是井井有條,卻一味守成,缺乏靈活機變,若是殿下只一心在這藩地,那自然無所謂……只是若要謀更大些的布局,卻就不能盡於此了。”

  雙林默然,何宗瑜道:“你畢竟是內侍出身,始終都是要在殿下身邊才有前程,如今為何倒似一直疏遠著殿下?殿下並非那等猜忌多疑之人,寬厚仁慈,待舊人又分外長情,你合該多在殿下身邊伺候,將來謀個好出身。”

  雙林笑了下,沒說什麼,自回了住處,拿了預算、圖紙,大致需要的材料,估算的工期、工程量、民伕量等,日夜謀劃了數日,連半夜有時候想起一個點子,便起身點燈畫了,第二日起身看了看,又覺得不妥,再次塗掉,如此數日忙碌。

  這期間元狩帝萬壽節,因思念兒子,下旨讓楚昭進京賀壽過,因著望海堂重修這事,楚昭也沒帶雙林,只帶了因喜、英順上京,更合了雙林的心,樂得不必再進京。

  等到楚昭從京里回來,已入了十一月,遼東已下了大雪,冰凍三尺。

  雙林帶著人在閭山上,看著冰天雪地之下,民伕們在事先用水澆出來的冰道上,利用每一里地就事先架好的滑輪拉著板車,運載著沉重的石材、木材往上推送。

  洛文鏡穿著一件白色大毛道氅,哈著氣站在雙林身旁看了一會笑道:“小公公真是足智多謀,這冰道運輸一事,雖時常有人利用冰河面運送木材,卻從來沒人想過能在山道上澆設冰道,利用滑輪來運輸石材,加上木材又可就著閭山就地取材,明年開春冰雪融化,這望海堂想來還真能建起來了。”

  雙林涼涼看了他一眼,就是這人害的自己足足辛苦了這幾個月,他著實有些不想理他,只是淡淡道:“先生謬讚了,這些都是殿下所定,小的只是監製罷了。”

  洛文鏡呵呵一笑,他是親眼看著雙林這些日子日日親身上山監查工程,手把手指點民伕如何在沒下雪凍土之前在山道上打下一個個楔子做成一組一組的滑輪從山底直通山頂,他之前還不明所以,只覺得這滑輪雖然能節省人力,卻每次運送的東西太少,繩索無力,磨損後定然又要重新換繩,其效太低,不過他也只是冷眼旁觀著。

  結果雪一下,滴水成冰。他又看著這小公公帶著民伕一站一站的設了大鍋,就地取雪燒融後,淋成冰道,一里一里的鋪成了一條從山底到山頂的光滑寬廣的冰道,在滑輪的幫助下,那另外設了輪子的板車,加上民伕推動,居然當真將事先採辦好的石材、磚瓦等物,一車一車的運上了絕頂之上,再加上遼東一帶本就有冬季伐木的習慣,就在絕頂附近就地伐木,材料幾乎全都運到位,只待開春凍土融化,便能施工重修望海堂。

  這高崖絕頂重建望海堂,其難點本就在於運送材料,如今眼看他多年心愿得以實施,心情之激動可想而知,幾乎也日日出來看這工程進展,更是死皮賴臉蹭著雙林一同視察工程,吃行歇息。雙林無奈得很,這冰道運物一事,他也是從乾隆借冰道運送玉石的傳說里得來的靈感,遼東苦寒,冬日幾乎無法開工,但是卻可借著這滴水成冰來動腦筋,但是冰道傳送只方便平地或者下坡,上山卻還需更多更穩妥的力量,人力肯定不方便,他想到了滑輪,找了工匠先試驗了許久,反覆研究,才確定了總體的方案下來。

  為著不勞民傷財,被中間的官吏們剋扣民伕的工錢和口糧,雙林每日與民伕們同吃在工地,地方官員們怕他這位傳說中王爺的貼身寵宦,自然絕不敢剋扣,甚至還自掏腰包買了食物時不時帶上來孝敬雙林。

  民伕們也都各自滿意,雖然大冷天的要出工誰都不想動,開始一聽說是要搬東西上閭山,願意出工的不多,後來一看借著滑輪冰道,這活計輕鬆多了,還開了三倍的工錢,每日結算,包兩頓飽飯,幹活完吃了飯,扎紮實實發到手才收工,又兼每人發一套粗棉衣粗棉靴。一傳十十傳百,來應徵的人越來越多,王府還分工起來,身體健壯無病的去做那推冰車出力氣的活計,身體孱弱些的就只做送飯上山、燒水補鋪冰道的活計,若是識字識數的,還能更輕省些,能做個組長,每日計算工時,發放錢糧,唱名點卯。

  之前也有個人當了組長,聽說是縣太爺的小舅子,私下剋扣民伕的工錢,這本也是常事,大家敢怒不敢言,偏偏有個人家裡等錢救命,和那小舅子頂了兩句嘴,錢都被扣光了,當時就直接跳了崖,登時就驚動了日日都來工地的王府白臉小公公。那白臉的小公公雖然話少,但看著年紀小,斯文軟和,沒想到居然如此狠,直接命人將那剋扣工錢的小舅子剝光了衣服吊在了山門工地的棚上,遼東的天滴水成冰,不過一個時辰那人就凍成冰棒了,那冰棒屍體直接就掛在那裡數日,上工的人路過,但有新人問起,便有人說一番這屍體的來由,從那日起再也無一人敢剋扣民伕工錢。那縣太爺一聲不敢出,屁都不敢放一個。這之後工程進度陡然快了起來,不多時大部分的建築材料都已運送上了閭山頂,只待開春。

  工程基本告一段落,雙林也算得上是鬆了一口氣,想著可算能和楚昭交差了。洛文鏡卻還在一旁笑著和他扯七扯八:“小公公今年有十六了沒?我看著大概只有十四五歲?”

  雙林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扯淡,卻遠遠看到有人披著純黑貂毛大氅,戴著暖帽,帶著一行人坐在那冰車上被一群護衛推了上來,看那服色儀仗,赫然正是王駕。

  估摸著是今天要回到藩地的,但是怎麼就立刻上山來了?這大冷天的,雙林顧不得詫異,連忙上去迎駕,看著楚昭從車上下了來,伸手止住他不許他下跪,一邊命人叫起那些陪同的官吏、民伕,笑道:“冷得很,大家莫要多禮,孤才從京里回來,聽說這裡熱鬧,來看看。”一眼卻看到了洛文鏡,笑道:“先生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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