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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超把一隻剝好的蝦遞給他,道:“沒說就好。”

  彥容把蝦塞進嘴裡,吞了以後才問:“為什麼怕讓你哥哥知道?”

  王超道:“他倆護短,被他們知道就麻煩了。”

  彥容理解了理解,道:“你怕你前男友有麻煩?”

  王超臉色不太好看,含糊道:“反正你別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別說出去就行了。”

  彥容看他不想再說那個人,便道:“好,我發誓,我不會說出去的。”

  兩人默默吃了一會兒蝦,王超緩了過來,又一臉賤兮兮的說:“我二哥真每次都戴套啊?”

  彥容道:“不告訴你。”

  王超不滿道:“我都跟你說我那麼大的秘密了,你也太小氣了。”

  彥容想了想,說:“那我和你分享一個秘密,你也不許告訴你哥哥。”

  王超心想這年紀的小孩能有什麼秘密,最多就是學校有女生給他寫情書不想讓二哥知道這類的。他說:“好啊,我嘴巴最嚴了。”

  彥容拿了小龍蝦外賣送的濕巾,把手擦乾淨,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

  王超道:“你怎麼一點都不乾脆,你看我,要說的時候哪有半點猶豫。”

  他其實就是隨口一說,但彥容真被激著了,道:“我才沒有不乾脆,我告訴你,我懷疑王錦州不是真的喜歡我。”

  王超好笑道:“你是不是灑?不喜歡你他跟你玩什麼騎馬馬?我小時候都沒騎過他。”

  彥容皺著臉道:“他有聖母病,你知道嗎?”

  王超:“……啥?啥病?”

  彥容低下頭,道:“他現在喜歡我,可能是因為我年紀小,沒有爸爸媽媽,沒有家人,沒有人愛我。”

  王超奇怪道:“就算因為心疼你才喜歡你,那他也是真的喜歡你啊。”

  彥容道:“不一樣的,如果他喜歡的是弱小的我,以後怎麼辦?我不可能一直這樣,我總會長成一個真正的男人,等我變得強大起來,能照顧好自己,也能照顧別人的時候,他可能就不會喜歡那樣的我了。”

  王超聽得糊裡糊塗,道:“我覺得你想太多了,我二哥是特別有責任感的人,這麼說吧,將來如果你們倆會分手,肯定不是他提出來的,他不是那種會說分手的人,他會對你很負責任的。”

  彥容抿了抿嘴唇,說道:“我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可是我不想有一天會變成他的責任,我希望我對他的意義,和他對我的意義是一樣,我會愛他到永遠,他怎麼能只愛我幾年?”

  第五十四章、代溝

  少年們的煩惱,在很多成年人看來,總是會有些近似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矯情,像現在王超看彥容,就覺得是他想太多。

  世上那麼多相愛的人,分分合合併不一定總關乎情愛,那麼多的七年之癢、中年離異,大多也不過是雞毛蒜皮之間起了齟齬嫌隙,飽滿新鮮的愛情在日復一日裡變得陳舊粗糲,甚至被那份愛原本的主人所嫌棄,沒人願意再提起它,偶爾想起年少時竟會愛上這個人,都會覺得自己真是瞎了狗眼。芸芸眾生里能牽著手走到夕陽紅的伴侶,到最後常常也是為了責任。

  這個道理,成年人都懂,可彥容是不懂的。

  他認為他給王錦的是全部的自己,他希望王錦也回應他同等分量的愛與信任,這才是公平的。

  他總是強調自己不是小朋友,心心念念盼著自己能快點長大,無非是想能成為一個真正能和王錦並肩站在一起的男人。

  他希望自己能長成王錦身邊的一棵樹,可是王錦似乎只希望他當一株藤蔓植物。

  這不是他想要的公平,也不是他理解中的愛情。

  和王超樹洞以後,他不但沒覺得心情變好,反而更鬱悶,王超不能理解他,他想,可能“大人們”都不會理解他,不然王錦那麼會猜人心的人,居然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他沮喪的和王超道別,上樓回了房間。

  作業冊整整齊齊放在書桌上,浴室里有水聲,王錦在洗澡。

  他推開浴室的門,王錦正在洗頭髮,腦袋上全是洗髮水的泡泡,閉著眼睛道:“彥容?”

  他應了聲:“嗯。”

  王錦道:“你先去改一下你的作業,有道物理題錯了。”

  他聽到門又被關上,以為彥容去改作業了,就打開花灑沖洗頭髮,沖的差不多了,抹了把臉睜開眼睛。

  彥容背靠著門站在那裡看他。

  王錦怔了下,問:“怎麼了?”

  彥容一臉深沉的說:“我想問你個問題。”

  王錦關掉水,道:“你問。”

  彥容想,還是問一問比較好,也許王錦根本就不是那樣想的呢,王錦和王超又不一樣,王錦那麼聰明,情商也很高,而王超……看起來不是太聰明的樣子。

  想是這麼想,可還是有可能從王錦口中聽到讓人難過的答案,彥容的視線變得有些躲閃,不太敢直視王錦的眼睛,最後無意中落在了王錦的小腹下方。

  浴室燈光很亮,細節也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還沒有這樣長時間觀察過那裡,覺得好像比印象中要好看一些。

  王錦:“……”

  彥容無語道:“你是勃起了嗎?”

  王錦:“……這個不重要,你想問我什麼?”

  對著已經有些站起來的那裡,彥容又問不出來那麼嚴肅的問題,說:“還是等下再問,你快點洗。”

  他懊惱的拉開門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王錦穿著浴袍出來,薄薄的布料不能遮掩什麼,看起來是已經平復了下去。

  他先問道:“改了物理題沒有?”

  彥容道:“改了。”

  王錦便到桌前拿了作業冊翻開看,邊看邊道:“剛才想問我什麼?嗯,改對了,下次認真一點,粗心大意可不行。”

  彥容道:“知道了。我想問……你那時候喜歡金越什麼?”

  王錦詫異的轉過頭看他,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

  彥容卻很認真,接著說:“他一點都不帥,人品也不好。”

  如果是別人,這就真的是懷著嫉妒在人身攻擊了,可彥容不是,他就是表達疑問,他就是覺得金越長得不好看、人品還壞。

  王錦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彥容抱著膝蓋坐在床邊,仰著脖子看他,說:“他對我說,是他追求你,但你是因為同情他,才答應和他在一起。”

  王錦:“……你又見他了?”

  彥容道:“不是,他跳槽之前跟我說的。”

  金越說,他是小地方考到北京來的,單親家庭,家境也不好,是家鄉的高考狀元,可到了北京,就像土雞掉進了鳳凰窩,突然間的落差讓他產生的巨大的自卑,為了隱藏這種自卑,又故意想表現的高傲,卻適得其反的招來了反感,在同學間人緣很差。大一那年的期末考他考到了前三名,獎學金卻沒他的份,他自然很生氣,到系裡找導員討說法,導員不在辦公室,在那裡幫忙整理材料的幾個學生積極分子反而對他一陣奚落,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言不合動起了手。老師們回來後,又幾乎一邊倒的說是金越先找麻煩,委屈悲憤到無以復加的情況下,當時也在場的王錦站出來幫他說了話。

  金越說,他從來沒有見過比王錦更溫柔更包容的人,剛開始是他一廂情願的愛上王錦,但王錦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家裡條件好,長得帥,對誰都和氣,和那時學校里愛出風頭的帥哥們不一樣,王錦很特別,在女生里人氣很旺。他知道他和那些女孩子比起來沒有優勢,能被王錦注意到,也不過是因為他在系裡被人圍攻的時候很可憐,想和王錦經常在一起,就只能一直都很可憐。其實那時候家裡給他的生活費足夠他在學校的開銷,可他就只買學校餐廳最便宜的素菜,穿洗得發白的外套,王錦叫他出去玩,他提前一個小時出門擠公交轉地鐵,就可以狼狽的出現在王錦面前,然後告訴王錦這樣能省下打車那二十幾塊錢。

  金越說,他賣慘賣的最後連自己都相信了,他表白的時候,王錦甚至都不敢拒絕他,在一起以後,他說想要什麼,王錦都會給他,王錦說他以前太辛苦了,要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給他。

  金越說,後來他演累了,他其實根本沒那麼慘,可是王錦偏偏總是那麼慣著他,他明明也已經被保研,也進了不比王錦實習單位差的同等級醫院,可王錦還是覺得他是個需要被保護的弱雞,從來沒把他當成一個平等的戀人,他覺得王錦並不愛他,只是愛那種保護弱者的成就感。他那時候鬼迷心竅,找了個女醫生談戀愛,他想激怒王錦,想讓王錦意識到他也是個男人。果然王錦是被他激怒了,可他也付出了慘痛代價,再也無法挽回他和王錦的感情。

  金越最後說,王錦是個天生適合做醫生的人,他對病人永遠懷著悲天憫人的情懷,他的聖母病深入骨髓,對弱小的人會不自覺的產生保護欲,可是王錦自己恐怕也不清楚,這保護欲到底等不等同於愛。

  王錦的臉上露出幾分荒唐可笑。

  彥容追問道:“你是因為同情他,才要和他在一起嗎?”

  王錦把他的作業裝回書包里,道:“不管為什麼,反正已經過去那麼久,再談也沒有意義,我現在都只把他當成一個舊同學。”

  他是真的不想再說這個人,也不想讓彥容誤會他對舊愛還有心懷芥蒂。

  可這個說法落在彥容耳朵里就是模稜兩可,他聽不懂,他又想問王錦是不是因為他無父無母沒人愛才肯喜歡他,嘴唇卻只動了動,沒有問出來,如果問了以後,他也和金越的下場一樣,永遠失去王錦的話,那要怎麼辦?

  也許王超的想法更有道理,何必一定要知道對方愛你的真相,能在一起的時候,不如就先好好在一起,這樣才對……嗎?

  他沒有勇氣問王錦,可心裡又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回到學校也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課間kaitlyn叫他一起去學校超市買筆,出了教室以後問他:“你怎麼了?老師提問你,你居然走神了,太不像你了。”

  他含糊的說:“家裡有點事。”

  kaitlyn道:“我聽說你和你爸爸吵架了,還沒和好?”

  舍友是個大嘴巴!彥容鬱悶道:“沒有吵架,只是他不理解我的想法。”

  kaitlyn安慰道:“gap?沒關係啦,我爸爸也常常不理解我,他可是土生土長的加州人,美國家長都這樣,中國家長一般都古板的很,和我們有代溝太正常了,我每次和我爸爸吵架都只生氣五分鐘,然後就想只要他愛我我愛他就行了,你覺得你爸爸愛你嗎?他應該也沒有別的小孩?”

  彥容:“……沒有,他很愛我的。”

  kaitlyn道:“那你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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