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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個緘默者退出行當的時候都要削去自己慣用手的拇指,表示以後再不持劍,遠離世上的紛爭。可是……誰又能真正退出呢?”

  她的目光別有深意地在恩佐和朱利亞諾之間移動。

  “終有一日,你們也會如此,或者削去拇指,或者死於刀下,沒有第三種選擇。”

  恩佐對她垂下頭:“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教誨。我們不打擾您了。”

  他牽起朱利亞諾的手,拽著他離開辦公室。

  出了門,朱利亞諾環顧四周,確認旁邊無人後壓低聲音問:“西薩列是誰?”

  “……你……真是梵內薩人嗎?”

  “廢話!”

  恩佐一臉不相信。

  “別做出那種表情!快說,西薩列到底是誰?”

  “前任梵內薩總督,在大瘟疫時期染病而死。之後接任的就是博尼韋爾。”恩佐撓撓下巴,“如此想來,西薩列的死因好可疑……莫非‘染上瘟疫’只是對外的藉口,他其實是被博尼韋爾謀殺的?”

  “哼,那傢伙肯定幹得出來。”

  “傳聞西薩列有個秘密情人,原來是她……”恩佐恍然大悟,“她為了他才甘願退出緘默者的行當……”

  “假如曼蕾夫人是西薩列總督的情人,她要報仇,何不親自去?就算她已金盆洗手,可是再雇個人不就行了?”

  “你以為刺殺總督很簡單?博尼韋爾是西薩列的親信,才有機會得手,常人要行刺總督,那是難於登天。”

  朱利亞諾停步。

  “那我們怎麼辦?!”

  恩佐神態自若:“你怕什麼?我豈是常人?”

  “你……你說話一向這樣嗎?一會兒是什麼蜘蛛昆蟲,一會兒又是什麼大樹森林,現在突然不知從哪兒湧出一股謎一般的自信……”

  恩佐挑起嘴角,戲弄般揉了揉朱利亞諾的頭髮,忽然擁住他,貼到他耳畔吹了口氣,呢喃道:“我也會說別的,不過只能在我們兩人獨處的時候私下說給你聽……”

  朱利亞諾面紅耳赤:“你現在還有心情說這些!辦正事要緊!”

  “嗯?我們不是在辦正事嗎?”

  說完,他誇張地大笑一聲,將朱利亞諾扛到肩上。年輕學徒反應不及,轉瞬便雙腳離地。

  他捶打恩佐的後背:“放我下來!”

  “你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一點兒也不喜歡!”

  “說謊。該罰。”

  恩佐扛著他下了樓梯,來到人來人往的門廳,在眾目睽睽之下橫穿房間,登上另一側的樓梯。朱利亞諾臉紅得要滴血,明白自己掙扎只會引來更多的注意,於是乾脆假裝自己是一具屍體,被恩佐扛到“靜謐之間”。恩佐用腳踢開門,再粗魯地踹回原位,然後將朱利亞諾扔到那張寬大無比的床上。

  朱利亞諾差點被他摔懵,下意識地縮到床頭,手指卻摸到某種不似床單的布料。他低下頭,發現床上整整齊齊擺放了兩套漆黑的禮服,領口和袖口飾有黑得發亮的羽毛,扣子是用珍珠做的,以銀線fèng在衣襟上。兩套禮服上各壓著一張白色面具,皆蝕刻有精美複雜的花紋,其中一張面具左額上的花紋為太陽形狀,另一張面具右額上的花紋為月亮形狀。

  “啊,賈歐把我需要的東西送來了。”

  恩佐拿起月亮面具,蓋在朱利亞諾臉上,仔細端詳。

  “真合適,簡直像量身定做的。”

  朱利亞諾摸了摸罩在臉上的冰冷金屬。緘默者的面具。戴上這面具,穿上這華服,他就將以緘默者的身份踏上梵內薩的街道。不再是朱利亞諾·薩孔,不再是恩佐的情人,而是面具下一個無名的幽靈。他可以是任何人,同時也誰都不是,他和面前這個男人以死亡的紐帶維繫在一起——它比生的紐帶更為緊密,如此牢不可破,使他與數不清的兄弟姐妹相連,同時也束縛他無法踏出這張命運之網一步。

  他頓感口乾舌燥,沙啞地說:“我……我從安托萬那兒拿回了你的聖徽。”

  他從衣服內袋中掏出聖徽。

  恩佐跪在床上,解開領口,將白金色的長髮攏到腦後。朱利亞諾順從地爬到他身後,將聖徽掛在他頸子上。恩佐放下頭髮,拿起聖徽吻了一下。

  “脫掉衣服。”

  他命令道。

  朱利亞諾不敢不從。他們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而神秘的儀式,若有絲毫違反就會遭到天罰。他脫掉衣服,裸露上身,恩佐贈給他的綠寶石項鍊在他胸前搖晃。然後是褲子,連同內褲一起脫下,一件也不留。

  “幫我也脫掉。”

  恩佐再度命令。

  朱利亞諾手指顫抖,卻依然遵從指令,為其一件件除去衣衫。等他和朱利亞諾一樣變得未著片縷時,他執起朱利亞諾的雙手,深情地各吻了一下,然後戴上太陽面具。

  兩個人裸裎相對,除卻各自的面具和項鍊外一絲不掛,周圍堆滿或華麗或舒適的衣物。

  恩佐傾身向前,朱利亞諾自然而然後仰,讓恩佐壓在他身上。他儘可能地張開雙腿,為恩佐打開下身那個緊窒的洞穴。臀瓣被不容置疑地扒開,沒有前戲和潤滑,堅硬的yáng句如同一柄利劍凶蠻地插進他體內。月亮面具下,他的嘴唇間泄出一絲痛苦的呻吟,但他沒有拒絕,而是順從地接納恩佐,甚至合著侵入的節奏而搖晃,心甘情願地將身體獻給對方。

  很快,苦痛的呻吟帶上了愉悅的色彩,而愉悅的低吟不久之後就變成了動情的啼唱。他們都戴著面具,所以無法接吻,但他們眼神比吻更加激烈地纏繞在一起,靈魂更是藉由肉體的融合而緊緊契合。

  雙手被死死禁錮,雙腿無法合攏,乾渴的嘴唇無人滋潤,下體的穴口卻溢滿愛欲的汁水。儀式般的性愛,侵犯般的抽送。沒有多餘的愛撫和挑逗,只有一次次全根抵入的貫穿。沒有半句耳鬢廝磨的情話,只有粗重的喘息與不可抑止的叫喊。

  可朱利亞諾卻被帶到高cháo。堅挺的性器反覆摩擦他穴內的敏感處,無情地將他推上頂峰。高cháo時小穴痙攣似的收縮,吸得恩佐也she精了,黏稠的液體灌入他體內的空隙,將他填得滿滿的。

  他失聲尖叫,在高cháo中流淚,前面明明沒被碰觸紓解,卻藉由後面的快感而一併達到絕頂。精液迸she,在兩人的皮膚上畫出yín靡的圖景。他還沒she完,恩佐已經退了出來,將猶沉浸在高cháo中的他拉起來。

  “弄乾淨。”

  若在平時,這個命令代表他必須用嘴和舌頭為恩佐清潔,舔淨他身上的精液(不管精液屬於誰)。但此刻恩佐沒有允許他摘下面具,所以他無法這麼做,只能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從性愛的餘韻中冷靜下來,然後拿起先前脫下的一件衣服,仔細擦去恩佐身上的液體。

  “把你自己也弄乾淨。”

  他簡單地擦拭了一下自己。後穴中的液體太多,除非徹底清潔,否則弄不乾淨。不過恩佐打的就是這種主意。過去曾有多少次,他就像這樣先狠狠干朱利亞諾一遍,然後讓學徒帶著被操得紅腫的小穴和穴內滿滿的精液,接受接下來的刺客訓練。

  “你準備好了嗎?”恩佐問。

  朱利亞諾咽下一口口水,鄭重地點點頭。他不知該回應什麼話才好。事實上他什麼也不用說。緘默者不想說話的時候大可以保持沉默。

  恩佐拿起一件黑色禮服,在朱利亞諾身上比了比。

  “真合適。你天生就該穿成這樣。”

  他將華服放在朱利亞諾膝蓋上。

  “歡迎回到偉大城邦梵內薩,緘默者學徒。”

  第90章 尋找線索

  兩名刺客如一對幽微的暗影,飄過燈火輝煌的酒館門前,飄過寂靜無聲的黑暗河流,飄過深夜璀璨的群星之下,出現在梵內薩碼頭區的一條街道上。他們爬上低矮的屋頂,蹲在煙囪後,遠眺隔著一條窄街的倉庫。他們的面孔被冰冷的金屬面具所遮掩,只露出星子般閃亮的眼睛。他們幽深的瞳眸中透出銳利的鋒芒,只有夜晚振翅飛翔的梟鳥才有那種深不可測的眼神。

  朱利亞諾慶幸自己戴著面具,所以恩佐無法看見他緊張至極的表情。他儘量不與對方目光相觸,以免露怯,於是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倉庫,假裝自己正在觀察可供他們突破的弱點。

  有扇天窗沒關,黑夜中隱隱透出橙色的光亮。從那兒應該能進入倉庫,可周圍有衛兵巡邏,他們只要稍微弄出點兒動靜就會被發現。朱利亞諾委實想不出什麼又能避開守衛又能順利潛入的方法。

  恩佐碰了碰他的手。

  “我去引開守衛,你就趁機……”

  “我一個人?”朱利亞諾不安地拽了拽黑色禮服的領口,那兒的刺繡扎得他皮膚又痛又癢。緘默者真是不好當,得穿著這麼沉重複雜的衣服飛檐走壁。

  “你幾歲了,難道還需要保姆?”

  朱利亞諾羞愧地低下頭。他接受恩佐的訓練,可不是為了關鍵時候依靠別人。

  “我知道了。你多加小心。”

  “如果回頭你找不到我,或者我們走散了,就在‘鮮花湧泉’碰頭。”

  說完,恩佐便輕盈地翻下屋頂,很快便不見蹤影,像一滴水融化在墨汁里。錦衣華服的緘默者走在街上時,很難不吸引眾人的目光,然而一旦有必要,他們就能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行動,你根本無法察覺他們的蹤跡,當他們漆黑的衣袂拂過你臉頰時,你還以為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夜風。

  幾分鐘之後,朱利亞諾聽見倉庫另一面傳來喧鬧聲。有人喊抓賊,有人喊救火,巡邏的衛兵立刻向那邊跑去。他抓住恩佐製造出的機會,躍下屋頂,竄過窄街,靈巧地爬上倉庫房頂,鑽進洞開的天窗。下面是房梁。朱利亞諾小心翼翼地踩著狹窄的木頭,掏出一枚鍊金燈球,丟到下面。燈球砸在某個木製品上,向一側彈開,骨碌碌地滾了好幾下才落地。

  借著燈球的光,朱利亞諾方才看清,倉庫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更多東西只裹了一層布便堆在一旁,壘成一座小山。他的腦袋“嗡”的一聲大了。如此之多的東西!他哪知道自家被抄沒的財產堆在哪個犄角旮旯?也許被埋在某座小山下,他一碰就會引發一場恐怖的山崩,連他自己都會被壓在下頭……

  他注意到倉庫一角用薄薄的木板搭了一座小屋,想來應是管理員或者看守所住的地方。他沿著房梁走向那座小屋,發現門fèng中泄出些許暖光。

  ——有人!

  他的心一下懸到嗓子眼。光顧著倉庫外的守衛了,沒料到倉庫內竟也有人!幸好對方待在小屋裡,否則剛才他扔出燈球的舉動就完全暴露自己了。

  朱利亞諾趕緊跳下房梁,悄然無聲地落地,撿回他的鍊金燈球,熄滅後塞進口袋中,確保看不見一絲光芒,然後摸黑潛向小屋。

  屋門並未關嚴。朱利亞諾大氣也不敢出,從門fèng向內窺探。

  屋子四壁都造有木製書架,上面放滿一冊冊書卷,一個男人背對他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桌上點了盞明亮的鍊金術燈。男人的黑髮中摻著白絲,看上去年紀不輕。朱利亞諾推測他是倉庫的管理員,這麼晚了依然在努力工作,清點庫存或是謄抄帳簿。

  假如他的帳簿上記錄了薩孔家族被抄沒的家當清單就好了……

  朱利亞諾一面仔細觀察男人的舉動,一面用食指和中指從口袋內夾出一方絲巾。他將方巾攤在左手,右手袖中滑出一枚小小的玻璃瓶,瓶中裝滿可疑的無色液體。

  強力迷藥,緘默者必備的裝備。

  他拔開瓶塞,將迷藥倒在絲巾上,藥瓶則謹慎地收起,以免留下蛛絲馬跡牽累自己。迷藥揮發性很強,必須儘快使用,而用法也很簡單,只要吸入一點兒就能讓人睡上大半天。

  朱利亞諾猛地拉開門。

  “什麼人!”

  小屋中的男人跳起來,撞翻了桌上的墨水瓶。朱利亞諾一秒也沒浪費,直接衝到他跟前,將絲巾狠狠按在他臉上。男人怪叫一聲,雙眼一翻,身體軟了下去。朱利亞諾托住他,將他小心翼翼放在椅子上。等男人明早醒來,只會以為自己工作太晚,累得睡著了。(至於記憶中那個戴面具沖向他的怪人?大概只是一場噩夢吧!)

  安置好男人,朱利亞諾開始檢視書架。這麼多捲軸,他不知該從何處下手,於是隨便抽出一卷。上面記錄的是倉庫中貨物的庫存情況,基本是按照入庫時間排序的。這一卷是上個月的。他把捲軸塞回去,拿起前面的一卷,這卷的時間更靠前,但記錄的仍舊不是薩孔家族的東西。他又翻了好幾卷,總算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然而,他一展開那份捲軸,差點沒氣暈過去!捲軸上整整齊齊地列著從薩孔家查抄的物品清單,可大部分物品都用紅墨水劃掉了,後面加注三個大字——“已拍賣”!

  博尼韋爾這條狗,居然把他家的東西拿去賣了!得到的錢肯定進了自己的腰包!可惡!他父親最愛的家具,他母親陪嫁的珠寶首飾,他們家祖傳的藝術品,全被賣掉了!朱利亞諾恨不得現在就衝進總督府捅博尼韋爾幾刀!

  只剩一些書本、文件、房契地契之類的東西沒賣掉,都放在“編號451”箱子中。朱利亞諾把捲軸塞回書架上,確保書架看起來一副沒人動過的樣子,然後退出小屋。他又拿出鍊金燈球,照亮倉庫中堆積如山的木箱。每個箱子上都有編號,但堆放得雜亂無章,他找了近一個小時才找到“編號451”,而且很不幸,那個箱子被壓在一堆雜物下面,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箱子拖出來,險些害得自己被活埋在灰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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