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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劫囚

  “怎麼會有海盜?他們不是被蘇維塔將軍全數剿滅了嗎?”

  “大概是一些漏網之魚。”

  “他們竟敢襲擊軍艦?”

  看守望了一眼監牢深處:“恐怕是來劫囚的!”

  “劫囚!”朱利亞諾大驚失色,“你守在這裡,我上去看看!”

  他登上頂層甲板。所有的水手都被叫醒,軍需官正在分發武器。夜穹中陰雲密布,半點星月光芒也無,只有船上的燈光可供照明。“升月”號左舷方向有一艘三桅帆船正在接近,那船沒亮任何旗幟,桅杆頂上光禿禿的。船上拋出許多抓鉤,鉤住“升月”號船舷欄杆。水手們一見有抓鉤便迅速砍斷,但更多的抓鉤接踵而至。海盜船上暴she出一陣箭雨,“升月”號的水手紛紛中箭倒下。黑暗中只聽見一聲洪亮的命令:“持盾!”一組水手拿起一人高的塔盾,衝到左舷,架起一堵盾牆擋開飛箭,另一組水手則躲在盾牆後,斬斷飛來的抓鉤。又聽見一聲命令:“放箭!”第三組水手手持弓箭,從盾牌與盾牌的空隙間she了一輪箭。對面的海盜船上傳來幾聲慘叫。

  “升月”號的海員們訓練有素,但兩艘船還是越來越近,近到海盜船上的人攀著繩索一盪便能落到“升月”號的甲板上。

  “對面的人聽著!”海盜船上有人喊話,“交出費爾南多·因方松,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休怪我們手下無情!”

  “升月”號船長登上船頭,拔出腰間的軍刀:“無恥匪類,痴心妄想!士兵們,不要膽怯!想想你們多少同胞死於海盜刀下!現在正是為他們報仇的大好時機!決不可對海盜低頭!”

  水手們齊聲怒吼,一時間,甲板上全是武器反she的白晃晃的光芒。朱利亞諾跑向軍需官:“也給我一把武器!”

  軍需官丟給他一柄劍:“您千萬小心!”

  海盜船上的人冷笑:“不識好歹!弟兄們,上!殺得這群狗娘養的片甲不留!”

  天空中雷鳴陣陣,海面波濤洶湧,“升月”號在起伏的海浪間載沉載浮,冰冷的海水衝上甲板,漫過蓋在甲板柵欄上的防水油布。海盜船上無數人影爬上桅杆,抓著繩索盪到“升月”號上。沖天的喊殺聲蓋過海濤的轟鳴。

  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瞬間照亮海面,將所有人照得猶如青白的鬼影。大雨驟然傾盆而下。他們已經駛入風暴肆虐的海域。

  朱利亞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提劍迎向一名海盜。鋼針般的冷雨砸在他身上,仿佛一隻只來自幽冥的鬼手,要將活人身上最後一絲溫度也奪去。兵刃碰撞,密集的攻擊讓朱利亞諾毫無喘息的時間。這些海盜或許沒系統地學習過劍術的精妙之處,但常年浸yín在掠奪和戰鬥之中,令他們擁有蠻橫的力量和敏銳的直覺。

  不過一名普通海盜畢竟不是刺客學徒的對手,何況這名學徒師從梵內薩最優秀的緘默者之一。朱利亞諾砍斷海盜的脖子,噴涌而出的熱血立刻被雨水澆得涼透。他迎向下一名敵人。如果恩佐和安托萬在就好了。恩佐一人就能擋住一大幫人,安托萬可以和朱利亞諾配合,無人能近他們身。可惜那兩人正在船艙中呼呼大睡。這可真是最糟糕的時機。

  海盜船從“升月”號左舷方向逼近,但右舷欄杆上不知何時也多出了許多抓鉤。有人喊道:“小船!”原來一些海盜事先乘小船趁著夜色濃重逼近軍艦,然後從右舷登陸。“升月”號的士兵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對付右舷爬上來的敵人。

  “升月”號雖然是軍艦,但只是用於押送犯人的二桅船,配備的人手並不多,海盜的人數幾乎是他們的兩倍,加上夜間奇襲的優勢,“升月”號應接不暇。很快,通往船艙的柵欄就被攻破了,一群海盜衝進下層甲板,不消說,肯定是去營救費爾南多的。

  “糟了!恩佐和安托萬也在船艙里!”朱利亞諾暗叫不好。他們兩個不省人事,如果有海盜摸到他們的艙室,他們絕對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甲板上戰況愈發激烈,但朱利亞諾整顆心都掛在恩佐和安托萬身上,無暇顧及船員們。他衝進下層甲板,跑向恩佐他們的艙室。路上遇到一個不長眼的海盜,被他一劍結果了。

  艙室里,安托萬和恩佐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不見其他人來。真是萬幸。朱利亞諾還劍入鞘,抓起恩佐的衣襟,用力搖晃。“醒醒!”

  恩佐在睡夢中蹙了蹙眉,沒有反應。

  朱利亞諾放開他,轉向安托萬。少年劍客不知做著什麼美夢,嘴角帶著笑意。朱利亞諾將他從床上拖下來:“醒醒!安托萬!給我醒醒!”

  “唔……山雞肉鬆包……真好吃……”安托萬咕噥著,眼皮動了動,微微張開。

  “別吃了!吃你個頭!媽的,海盜快攻過來了!醒醒!”

  安托萬睡意昏沉,但還是努力撐起身體:“什麼……?怎麼了……?肉鬆包呢……?”

  朱利亞諾給了他一個耳光。安托萬茫然地摸著自己刺痛的臉頰,委屈地說:“你打我幹什麼!”

  朱利亞諾回頭去拯救恩佐。緘默者睡得無聲無息,若不是鼻孔還在出氣,朱利亞諾肯定以為他死了。他用力搖晃,恩佐像個醉酒的人一樣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接著又睜開。

  “發生……什麼了?”他口齒不清,“我的頭……好暈……好想睡……”

  “不准睡!起來!海盜來劫囚了!”

  “什麼……什麼球……”

  朱利亞諾絕望地呻吟一聲。該死的安眠藥。下次就算安托萬暈船暈得把胃都吐出來了,也不能給他吃什麼見鬼的安眠藥。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底層甲板的某個地方傳來。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船身劇烈震動,像被一隻手拋向空中。朱利亞諾幾乎站不穩,安托萬和恩佐就更不用提了。

  爆炸過後,船身猛然向一側傾斜,安托萬趴在地板上滑向恩佐。他大概以為自己在游泳,手腳虛弱地撲騰。朱利亞諾費盡千辛萬苦把他們扶起來。

  “拿起武器!”

  他把安托萬的行李掛在主人身上,從中找出佩劍“姬莉莎”,塞進少年劍客手裡,讓他坐在地上,然後跑出艙室。

  走廊上四處都在滲水,腳下的積水已有兩指深。那群海盜肯定在底層甲板引爆了鍊金炸彈,船已經進水了,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沉沒。

  他回到船艙,安托萬正試圖站起來,身體搖搖晃晃。朱利亞諾抓起恩佐,將他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後拽著安托萬向門外跑去。安托萬的步伐凌亂不堪,加上船身傾斜得越發厲害,他動不動就撞上朱利亞諾。

  這一定是我這輩子最艱難的時刻了。朱利亞諾絕望地想。比梵內薩的那個逃亡之夜更艱難,畢竟那時候我只要顧好自己一人就行了。

  他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連扛帶拽地把兩個吃錯藥的同伴弄上甲板。“升月”號正在緩緩下沉,船身朝右舷傾斜,甲板上的許多屍體滑向海面。朱利亞諾數不出是海盜的屍體多還是士兵的屍體多。“升月”號已經沒救了,沉沒只是遲早的事。一般遇到這種狀況,倖存者都應該乘救生小艇逃離,但是朱利亞諾找不到小艇在哪兒。

  他扶著恩佐,拉著安托萬,蹣跚地向船頭走去。突然,一個浪頭襲來,蓋過“升月”號,將搖搖欲墜的船隻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朱利亞諾被浪頭沖向船舷,鼻孔和口腔湧入冰冷咸澀的海水。他感覺到自己撞上了船舷的欄杆,肋骨因此狠狠疼起來。他下意識地抓緊恩佐和安托萬,但失重感立刻攫住了他。

  他們三個被浪頭衝下船舷,朝漆黑的海洋墜去。

  第64章 被俘

  一盆冷水澆在朱利亞諾頭上。他登時醒了。

  一睜眼便發現天光大亮,在他昏迷期間,夜晚與風暴已經過去,如今天空蔚藍澄澈,陽光無拘無束地灑向大海,驅散他身上的寒意。他坐在某種顛簸的木板上,背後豎著一根粗大的圓木。他動了動雙手,發現自己被綁在那圓木上。周圍有紛亂的腳步聲和人聲,他一時分辨不清,過了好一陣,視線逐漸清晰,他才發現這兒是一艘船。

  不過不是“升月”號。這艘船比押運囚犯的軍艦更大,共有三根桅杆,他就被綁在其中一根桅杆上。恩佐和安托萬被綁在他身邊,還昏睡不醒。

  “喲,瞧瞧,這是誰啊?朱利亞諾·薩孔少爺,幾個小時前還是威風凜凜的審訊官,現在就淪為階下囚啦!”

  一個趾高氣昂的聲音傳來。朱利亞諾艱難地揚起酸痛的脖子,發現他的表兄費爾南多·因方松正站在他面前。他已經不穿囚服了,換上了一身華貴的絲綢衣服,還披了一件毛皮領子。他手裡拎著一隻水桶。剛才就是他往朱利亞諾頭上潑水的。

  費爾南多會出現在這兒,說明這艘船就是劫囚的海盜船。朱利亞諾悲憤地瞪著他的表兄,恨不得用眼神燒穿他那張虛偽的笑臉。“我們怎麼會在海盜船上?”

  “是我好心叫人把你們撈起來的。你的那些軍人朋友就沒這麼幸運了。你看,我多顧念親族之情,你不該感激地跪下吻我的手嗎?”

  “呸!我就算淹死也不要你救!”

  “哦,那我就把你們扔回海里好了。”

  費爾南多丟下水桶,叫住旁邊一名海盜,命令他將朱利亞諾他們扔進海里。海盜正要照辦,船上卻忽然騷動起來。“船長回來了!”有人喊道。

  海盜們聚集到船的左舷,向下扔出繩梯,大概是有小船停在旁邊。過了一會兒,一名男子登上甲板。他身材高大,一頭波浪般的淺褐色長髮,皮膚像常年出海的人一樣曬成古銅色,照著約德諸城邦海員的習俗,他戴著黃金耳環。

  “巴爾薩諾!”

  費爾南多立刻撂下朱利亞諾他們,迎向那名男子。

  哦,巴爾薩諾。朱利亞諾心想。那就是“B先生”,費爾南多的海盜夥伴。

  巴爾薩諾摟住費爾南多,深深吻他,抱著他原地轉了一圈。周圍的海盜們起鬨地吹起口哨。費爾南多卻是滿臉笑意,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海盜簇擁著費爾南多和巴爾薩諾,就像簇擁著海上的君王們。費爾南多曾依靠骯髒手段帶給他們那麼多財富,他們當然尊敬他。

  海盜船長身後,又一名男子爬上甲板。朱利亞諾一見他,身上便生出一股寒意。那男子就是費爾南多身邊的僕從馬爾寇。薩孔家族的滅門之夜,他也在場。無論如何朱利亞諾都擺脫不了對他的厭惡感。更多人陸續登船。

  “你沒受傷吧?那些士兵肯定不好對付。”費爾南多關切地問。

  “當然沒有!一群散兵游勇,乘著救生小艇還妄圖抵抗。我叫人放了一輪箭,他們就完了。現在已經沉屍大海,餵魚去了。”

  巴爾薩諾的言辭聽上去輕描淡寫,語氣卻顯出驕傲。朱利亞諾心中一沉。“升月”號的士兵們竟沒逃過這海盜的魔掌,即使乘著救生小艇也被追上。這時安托萬和恩佐也悠悠轉醒。朱利亞諾對恩佐耳語:“你能解開繩子嗎?”

  恩佐動了動,搖搖頭:“我藏在袖子裡的刀片和鐵絲都不見了。他們搜過身。只剩下聖徽,不過沒多大用處。”

  朱利亞諾晃晃脖子。他的項鍊不在了,一定是被海盜搜走了。可他們留下了恩佐的聖徽。他們居然還懂得敬重神明,真叫人驚訝。

  海盜船長大步流星走向朱利亞諾他們。“我聽說你撈起三個人,是嗎?”

  三個形容悽慘的傢伙齊齊望著船長。

  “為何留他們性命?乾脆殺了一了百了!”

  費爾南多小跑著跟上海盜船長:“那三個人跟我有些因緣,本來是想留他們狗命,但是他們寧折不彎,我剛要叫人把他們扔回海里呢。”

  巴爾薩諾雙手搭在腰間,居高臨下俯瞰三名俘虜,高大的影子落在朱利亞諾身上,讓他不寒而慄。

  “不,先殺了,再扔回海里,免得他們撞上大運,僥倖返回岸上。”巴爾薩諾抽出腰間寶劍,指著朱利亞諾的喉嚨,“贊諾底亞的那些鷹犬還不知道我回來的消息,不能讓他們把我的行蹤泄露出去。”

  “等一下!”

  巴爾薩諾剛要砍斷朱利亞諾的脖子,安托萬卻尖叫出來。

  “怎麼?”海盜的手停了下來,“你要投降嗎?海盜中向來不乏海軍的變節者。如果你肯發誓效忠我,饒你一命也未嘗不可。”

  安托萬鼓著腮幫子,像一隻憤怒的小動物:“你手裡那把劍!那是我的東西!”

  巴爾薩諾拎起長劍看了看:“撈起你的時候你手上就握著這把劍。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戰利品,我用用怎麼了?”

  安托萬漲紅了臉:“拿開你的髒手!那是我老師的贈禮,你不配碰那把劍!”

  “哦喲,我好害怕!”巴爾薩諾誇張地叫起來,“你要怎樣?難道你還想搶回去不成?天吶,我竟遇上海盜了!”他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周圍的船員鬨笑起來。

  “我就要搶回來!無恥小人,趁人之危!要不是我之前昏迷不醒,你絕對沒機會得到那把劍!有本事給我鬆綁!跟我決鬥!我偏要搶一個給你看看!”安托萬拼命掙扎,幾乎要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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