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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簡直不知該說什麼。

  雷修遠淡道:“算你還過人情了,我會轉告黎非。”

  樂采苓只覺他湊過來,口中忽然噴出一股奇冷的香氣,香氣鑽入肺腑,她頓覺頭昏眼花,軟綿綿地誰在了地上睡。

  雷修遠疾步往東而去,推開一扇鐵門,門後的房間比方才關押他的要大一些,兩尊囚龍鎖分別鎖著沖夷真人和昭敏,見著雷修遠進來,連沖夷真人都不禁露出訝異至極的神情。

  鎖鏈被他輕易扯斷,昭敏正要說話,雷修遠輕道:“有話等下說,還有人要救。”

  三人一路向北疾行,便見一扇鐵門被半掩著,鄧溪光在裡面絮絮叨叨哭哭啼啼,不知道說些什麼,雷修遠推開門,便見蘇菀滿面無奈,鄧溪光正抓著她的袖子眼淚汪汪,他這一下突然闖入,鄧溪光驚得跳了起來,下一刻他的嘴就被捂住了,驚呼音效卡在喉嚨里。

  扯斷蘇菀身上的鎖鏈,雷修遠環視一圈,道:“鄧師兄,你是一起走,還是想和樂采苓一樣在這裡先睡會兒,洗脫放人的罪名?”

  鄧溪光激動得手舞足蹈,雖然不曉得雷修遠怎麼突然這麼厲害了,這會兒也不是問的時候,他連聲道:“一起走一起走!我可不能讓蘇師妹再落入魔掌!”

  沖夷真人忽道:“這一走,罪名便要加重,於你們,於黎非,都不是好事,莫要衝動。修遠,黎非現在如何?”

  雷修遠道:“你們留在此處,有害無益,一切事由見了她再說。”

  眾人駭然見他腦側伸出兩根纖細的黑角,沖夷真人反應最快,當即後退數步,滿面錯愕:“……夜叉?!”

  雷修遠縱身而起,在外監管的清樂真人只聽一聲巨響,思過樓鐵澆鑄的牆壁竟忽然被撞破一道巨大的裂口,她驚愕之下本能地取出古琴便要攻擊,忽見裂口中急急飛出幾個人影,竟是因姜黎非一事被關押在樓中的沖夷蘇菀他們,她按在古琴上的手指情不自禁停住了一瞬。

  只這一瞬間,眾人早已飛得再也看不見,清樂真人從未遇過這種事,一時竟有些驚慌失措,左右顧盼半天,這才追了上去,卻又哪裡還能追上,剛上到雲海上方,便聽鐘聲急促陣陣,守門的弟子正用傳音術驚惶地大叫:“有人強行突破大門離開無月延!”

  一眨眼工夫,無數留守在派內的長老仙人們都來到了無月延大門前,白浮真人氣急敗壞地飛來,見清樂真人滿面茫然,他的大嗓門立即叫道:“翠玄前輩離開前不是讓你監管好思過樓嗎?怎麼讓人跑了?!跑去哪兒了?怎麼不追?”

  清樂真人苦笑一聲,追?不知為何,他們幾人竟一絲靈氣殘餘也沒剩下,怎麼追?往哪裡追?

  她見白浮真人的大嗓門囉嗦個沒完,忽然有些反感,皺眉冷道:“走便走了,又如何?沖夷和那幾個弟子不過無辜被牽連,要我看,走了也不錯!”

  說罷她不等白浮真人再說什麼,逕自往思過樓飛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念 三

  星星落落的追兵們再也不見蹤影,可奇怪的是,有一股十分龐大的靈氣波動,總是遠遠地追隨著他們,無論怎麼躲閃,都無法甩脫。

  雷修遠忽地停了下來,沖夷真人立即將蘇菀幾人護在身後,他雙眼定在雷修遠腦側兩隻細角上,只是不說話。

  雷修遠指向西方,低聲道:“你們往青丘飛,見到黎非她自會告訴你們一切。”

  蘇菀有點緊張:“雷師弟……那個,那你呢?”

  身後那股龐大的靈氣波動所有人都能察覺到,難不成雷修遠是想留下善後?他們不禁都望向他腦側的兩隻細角,後面追著的一定是無月延的仙人,而雷修遠,居然是傳說中暴虐異常的夜叉。他留下善後,便是要殺害無月延的仙人了?眾人望向他的目光難免有些怪異。

  雷修遠譏誚一笑:“殺光中土仙人,怎樣?”

  眾人倏地一驚,蘇菀怒道:“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你要是真殺人,不如先把我們幾個殺掉好了!”

  她見雷修遠冷笑不語,還想再說,沖夷真人忽然在她肩上拍了拍,溫言道:“黎非自小有許多特異之處,我始終尋不到緣故,今日見到你,方才豁然開朗。你們都是海外人?”

  雷修遠淡道:“不錯,若是現在想撇清關係,還來得及。”

  沖夷真人反倒笑了起來,方才剛見著他夜叉真身時的驚愕早已消失無蹤,他一面笑,一面卻在嘆息:“我也算看著那孩子長大……我不信她會作惡。”

  雷修遠回頭凝視眾人,緩緩開口道:“你們是她心裡的記掛,所以我救你們出來,以免她被牽制。至於你們是否接受她這份記掛,不是我和她能決定的。我答應過她不傷一人,天雷火海來臨後,便要告別中土,相信哪一方,你們自己想,我言盡於此。”

  蘇菀見他說走就走,而且是往回去的方向,當即急道:“等一下!你要做什麼?!還有葉燁唱月他們沒救!你……”

  一語末了,雷修遠早已飛得看不見了,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她的話,蘇菀調轉方向也要追,卻又被沖夷真人拉住:“不必再追,他若想殺人,早已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一旁始終沉默的昭敏終於開口:“他是夜叉……”

  而鄧溪光的下巴至今也沒合上,難道是在做夢?他使勁抽了自己一耳光。

  老實說,雷修遠是夜叉的事情太突然了,他就那麼隨意而大方地將真身暴露給他們看,一點也沒有隱藏的意圖,反倒叫人不知說什麼好。

  沖夷真人嘆道:“具體事情還是去青丘找到黎非再問吧。”

  昭敏聲音更低:“黎非也是海外……”她沒能說完,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沖夷真人笑了笑:“你們朝夕相伴六年,那孩子如何,你心中應該十分清楚。我沖夷門人,不該以身份論人,應以性情看人。”

  昭敏沉默片刻,苦笑道:“師尊,弟子只是想,那孩子居然一個字也沒和我們說過。”

  “越是在意的,越容易患得患失。我們先走,見了她慢慢再說,莫要叫人追上。”

  雷修遠往回飛了一段,卻見極遠處一線金光閃爍不停,那雲海翻湧中,一雙巨大的翅膀若隱若現,隨著羽翼的揮舞,金光也晃個不停。

  似是發覺他在看自己,那雙金色巨翅忽地一振,雲蒸霞蔚中,一隻金翅大鵬倏地穿破雲海,它那冗長而金色的翎羽翻飛翩躚,光芒變幻不可捉摸,說不出的高貴桀驁。

  是無月延四掌門之一的神獸金翅大鵬?怪不得能一直追著不放,傳說它的視界有九萬里,九萬里內妖人仙獸,即便是地上一隻最小的螻蟻,也逃不過它的眼。

  雷修遠張開手掌,一隻金色的光劍凝聚在掌心,為他擲拋出去,流星般刺向金翅大鵬的胸前,它怪叫一聲振翅躲開,當即睜圓了怒目朝他直直追來,雷修遠轉身化作一道金光往越國端塗方向疾飛而去。

  蘇菀的話,他聽見了,但即便是他,知道泄露黎非秘密的人是紀桐周,也忍不住心底猶豫了一瞬。

  殺不殺紀桐周?他不像黎非,他沒有那麼多纖細敏感的感情,對這幾個從小到大的朋友,他的感情始終淡淡的。

  可,終究還是有感情的。

  尤其是紀桐周,尚未恢復記憶時,他是競爭對手,是玩伴,是看似疏遠卻又怪異得有些親近的關係。他們始終沒有真真正正地斗過一次法……想到這裡,雷修遠不禁苦笑,到了現在,再與紀桐周鬥法,與持強凌弱何異?就算他的身體還是太過年輕,遠未恢復到當日的巔峰,黎非不在身邊,力量也沒有增幅,可對付一個修行弟子,與踩死螻蟻並沒什麼區別。

  這心底隱隱盼了六年的樂趣,也只能無疾而終了。

  雷修遠難得沉浸在回憶中出神,忽覺前方又有靈氣波動,而且十分熟悉,他立即停下旋龜殼,卻見廣微真人足踏寶劍,驚疑不定地望著自己,他的目光竟讓雷修遠有一絲不忍看的意味,他不由避開讓開這片目光。

  廣微真人此刻心底不啻於天翻地覆,對面的人腦側生角,周身金光環繞,正是傳說中窮凶極惡的夜叉!而他面容,服飾,竟與自己心愛的弟子雷修遠一模一樣!

  他素來腦筋轉得最快,一瞬間便明白了為何翠玄仙人對姜黎非如此執著多疑,為何雷修遠孤身一人回到無月延。夜叉?!他們竟真的是海外異民?!他竟收了一個夜叉做弟子,百般愛護,悉心教導六年?

  廣微真人只覺體內似有雷鳴電閃般,下一刻他突然拋出腰間寶劍,白髮器靈似煙霧般凝聚,執劍快若閃電攻了過來。器靈的動作快,雷修遠卻總是比他更快,似是無比輕鬆地躲避著他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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