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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利見事情突然扯上海派,只怕這樣糾纏下去討不到什麼好處,當即拱手道:“此事還是我龍名座管教弟子不嚴所致,回去後我必重重責罰,告辭!”

  他與另一位長老領著四名弟子拂袖而去,經過紀桐周身邊侍,見他昂首傲然佇立,突破第三道瓶頸的靈氣震盪,令他在弟子中鶴立雞群般。宗利眉頭一皺,淡道:“還請王爺代為問候玄山先生,不知他修為可有恢復。”

  紀桐周立即轉頭盯著他,目光似刀劍般,宗利笑了笑,他自是不屑再與一個年輕弟子多說什麼,龍名座數人騰飛而起,竟直接走了。

  紀桐周神色陰沉下來,默默站了許久,知道葉燁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桐周,晚上咱們好好喝一頓。”

  紀桐周的面色漸漸緩和,回頭朝他一笑:“不醉不歸。”

  回到廣生會的那座城鎮時,午時剛過一刻,回到各自的客棧後,長老們都交代了明日便啟程回門派,意味著這次相聚,很快便要結束了。

  這一趟奇妙的東海之行讓弟子們大開眼界,念念不舍,相互間都約了喝酒談天,一時間城鎮中每家酒家都人滿為患,人人都打算從白天喝到晚上。

  黎非現在一提到喝酒都怕了,他們六個人,以前歌林跟紀桐周都是一兩杯就倒的量,想不到五年過去,最不能喝酒的人反而變成了自己。

  匆匆梳洗一番,換了身乾淨的弟子服,黎非剛推門出去,便見客棧迴廊上,一個穿著星正館弟子服的少年男子正扶著欄杆發呆,似是聽見門響,他回過頭,正是紀桐周。

  “你怎麼不先去酒肆?”黎非朝他走過去。

  紀桐周從袖中摸出一個紙包,遞給她:“這個算我賠給你的,你看看喜歡不。”

  賠給她?黎非一頭霧水地拆開紙包,卻見裡面包著一把十分精緻的漆木梳子,她這才想起自己的木梳被他扔掉的事,當即失笑:“你居然還記得?我都已經忘記了。”

  紀桐周淡淡“嗯”了一聲:“自然是記得的。”

  黎非見這柄木梳子十分精緻,上面用金粉畫出百鳥朝鳳的圖案,格外華麗,而且梳子很重,摸上去質地比普通的木梳要好許多,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優雅香氣,想必價值一定不菲。

  她當即就要拒絕,冷不防紀桐周低聲道:“別說不要,你知道我是不是用錢壓人。”

  黎非摩挲著漆木梳,她更想不到,紀桐周還記著那天她無心的一句話,這小王爺也有細心的時候?其實她能理解,他一貫金尊玉貴,錦衣玉食,對所用東西的要求與眼界自然遠在她之上,肯定不能指望一個王爺會買市集上最便宜的梳子賠人,只怕他甚至也不知道市集在哪兒。

  黎非笑了,將漆木梳裝進袖子裡:“好,那我就謝謝你了,我很喜歡。”

  紀桐周眉間微微舒展開:“喜歡就好。”

  他說罷轉身欲走,黎非忽然叫住他:“等下。”

  她摸出那隻紫玉蟋蟀,笑著遞給他,“這個還你,明天就要回門派了,只怕遇不到你,謝謝啦,它好玩得很。”

  百里歌林的聲音在樓下響起,黎非笑眯眯地先;跑去下面了,紀桐周若有所思地摸索那隻紫玉蟋蟀,剛從她懷中取出,它甚至還是溫熱的,他緩緩將這隻蟋蟀放在鼻端輕嗅,一股極淡的異香附著其上,勾魂攝魄。

  他抬眼,忽然望見雷修遠抱著胳膊倚在對面的迴廊上,他們無需像女人那樣說很多話,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便得懂得對方的目的,男人對男人的了解,永遠比女人的了解要多。

  紀桐周將那隻玉蟋蟀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他沒有再看雷修遠,逕自下樓了。

  第一百零二章 她 一

  酒肆中早已擠滿了人,說笑聲喧譁無比,他們六人幾乎是擠在一起坐著,圍著一張小圓桌,這還算好的,來得更遲的那些人,只能搬幾條椅子坐門外喝了。

  葉燁四處看了一圈,道:“陸離不知去了哪兒。我找了許久都不見人影,可惜了,原本想叫他一起來喝酒。”

  他對這東海男子很有好感,東海這邊民風開放豪慡,陸離卻十分嚴肅正經,很是對他胃口,關鍵是這人跟歌林好像關係匪淺,歌林成天胡鬧,容易惹事,倒要拜託他多照顧一下為好。

  百里格林現在提起他就頭大,整整一個月過去,陸離始終把她當透明的,從試煉地出來後,更是立即閃人,跟躲瘟疫一樣。她再怎麼愧疚,誠心誠意想道歉,也被他弄得一肚子火。

  “叫他幹嘛呢?他來了,酒都臭了!”百里歌林皺著眉頭倒了六碗酒,舉起道:“來來,喝酒!咱們明天就要分開了,順利的話,明年八月陸公鎮能重聚,不順利的話,可不止啥時候再能坐一處喝酒了。今天晚上誰也不准說不喝,黎非,特別是你,不許叫雷修遠替你喝,醉了有他背你。”

  說罷,她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六人就碗中酒一干二盡,這一個月試煉並不緊張,大家時常湊在一處說笑,五年來能將的趣事都講光了,然而分別在即,總還有些未盡之言想說。

  黎非撐著腦袋聽葉燁和雷修遠幾個人討論修行的事,見紀桐周一個人悶頭喝酒,眾人才喝了一碗,他面前卻已放著兩隻空酒壺了,似是發覺她看自己,紀桐周朝她微微一笑,舉起就玩在她碗上輕輕一碰:“干。”

  他一口喝乾酒,跟喝水一樣,黎非不由驚道:“你這樣喝酒,一下就要醉了。”

  紀桐周低聲道:“我倒覺得我今天不會醉。”

  黎非一下坐直身體:“為什麼?”

  他扶著下巴盯著她看,笑道:“你真想知道?”

  黎非正要說話,忽覺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她的臉不由自主被扳向另一個方向,正對上雷修遠面無表情的臉,他忽然夾了一筷子筍片塞她嘴裡,淡道:“多吃東西,少廢話,下巴上全是油。”

  全是油?!黎非急忙用手擦了擦,擦半天也沒覺得有什麼油,再看雷修遠,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黎非踩了他一腳,皺眉道:“你才全是油,你還滿頭飯粒呢!”

  雷修遠笑著在她臉上輕輕搭了一下,輕道:“這麼快臉就燙了。”

  黎非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今天有些不勝酒力,這酒肆中的白酒很烈,喝在嘴裡像有刀槍在口中亂戳一般,吞進肚裡又燒心燒肺,而兩碗下肚她已微有酒意。

  葉燁又倒了一圈酒,笑道:“再干,陸離不在,看起來怪可憐的。百里歌林笑眯眯地靠在她肩上,跟她說悄悄話:“黎非,你要是真喜歡雷修遠,以後可得離紀桐周遠著點。”

  黎非不由愣住:“…什麼意思?”

  “笨。”百里歌林掐了她一把,“你真沒察覺?”

  察覺什麼?黎非疑惑地看著她。

  百里歌林嘆道:“也難怪,他也就最近才開始不對勁,之前誰也沒發現。總之,你離他遠著點沒錯,哎,不過回門派估計也見不到了,反正你自己留意吧。”

  黎非低頭思忖她話中的深意,紀桐周怎麼了?她眼裡的紀桐周跟三歲小孩差不多,一天到晚就是鬧騰,不是打架就是顯擺王爺威風,就是脫離幻象那幾天有些不對勁,後來又恢復了正常。

  老實說,她根本沒太留意過紀桐周的事,此時百里歌林乍然提起他,她反而要想半天他有什麼不對勁,一個月雖然朝夕相處,可她沒怎麼關注過他,壓根想不起什麼東西。

  百里歌林見她想得吃力投入,還忍不住朝紀桐周那邊張望,頓時自悔嘴快,黎非心裡可能本來對他這個人沒什麼感覺,被她一說反而會忍不住多留意,她趕緊挽住她,把她的臉扳回來。

  黎非輕輕錘了她一把:“油嘴滑舌。”

  她不再朝紀桐周那邊看,一面喝酒,一面心中思索,思前想後,總也想不明白裡面的前因後果。

  四壇烈酒下肚,黎非只覺眼前什麼東西都在跳,她第一次喝到這樣醉,感覺跟做夢似的,恍恍惚惚,一隻手忽然捂在她臉上,雷修遠湊過來盯著她看,輕笑:“這是真醉了,想睡麼?”

  黎非猛地一驚,四處打量,卻見周圍珠簾墜下,架子上還放著紅珊瑚,她什麼時候回客棧的?她扶著桌子想起身,腳下卻發軟,雷修遠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攔腰一抱,黎非身下一軟,卻是被他抱著打橫坐在他懷裡了。

  “怎麼樣了?”他低聲問,手掌輕撫她的背部,“別瞪眼,早點睡。”

  奇怪,醉成這樣她反而不困了,黎非搖頭靠在他懷裡,雷修遠只覺她似乎在瑟瑟發抖,想必是酒喝多了打冷戰,他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她,一下一下順撫著她的背部,像摸一隻貓。

  “修遠。”她迷迷濛蒙地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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