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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越來越深,再不好好治療,你的右手就要報廢。”

  奇怪的是,一旦傷口開始流血,用什麼藥都無法止住,若是平常的傷口,流上一會也就自己停了,再上點藥,好好包紮起來,不進水,最多一個月也可以痊癒。她的手腕卻不停的流血,幾乎流滿了一茶杯的量,在他好容易強行包紮之後,又奇蹟般地停了下來。

  小蠻喘了幾聲,道:“以前從沒疼過,就是偶爾會流血,離開不歸山之後就再也沒犯過,所以我幾乎忘了這傷。天權曾幫我看過,他說不是毒。”

  澤秀扯開繃帶,皺眉看了看傷口,那一圈皮肉卷了起來,微微泛出淡淡的褐色,他用手輕輕一碰,小蠻就疼得一顫。

  “他說不是毒就不是?”他將染了血水的手指放在鼻子前輕輕一嗅,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氣。“是百日血竭。”

  那是什麼東西?小蠻見他神色不對,也跟著緊張起來。

  澤秀擦了擦手,道:“是毒,不過不是毒死人,一般來說塗在武器上,造成傷口百日內不停流血,令人失血過多而死。但你這個有點不同,還用了別的東西混在裡面,所以你不覺得疼,也不會每天流血。想來下毒的人是想用這個控制住你。”

  小蠻臉色一白,“不歸山!”

  下毒的或許不是他們,但他們給了兩次金創藥,一次是老沙給的,一次是天權給的,所以她的傷口才不疼了卻長不好,時不時疼上一下,流一碗血,他們是打算用這個控制住她!如果她不聽話,就沒有解藥,她就會流血而死!因為平時不疼不癢,所以她不會在乎——好陰毒!

  澤秀眉頭緊緊皺著,卻沒說話,又看了一會傷口,用繃帶系回去,起身走到外面。小蠻這時才發現他們身處一個小小的山洞裡,地上鋪滿了柔軟乾燥的糙,還墊了一層皮毛和大氅,難怪躺著一點都不難受。

  山洞口點著火堆,上面架著一口鐵鍋,裡面不知煮著什麼東西,香氣偶爾飄進洞裡,令人口水泛濫。鐵鍋前蹲著一個少年,眉清目秀,生著一雙上挑的丹鳳眼,看上去文靜又秀氣,好像就是耶律頹顯的小兒子,名字叫什麼來著的……根古?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臉黑黑地,用勺子在鍋里胡亂攪著,突然回頭對著身後叫道:“為什麼非叫我來做飯!大人欺負小孩子,欺負弱者!”

  澤秀從後面捧著粗粗一捆干樹枝走了過來,披頭散髮外加滿臉鬍渣,看上去很有些凶神惡煞,他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弱者,那就註定被強者欺負,囉嗦個屁。在我這裡,每個人都要幹活,想吃白食,你大可以滾蛋。”

  根古癟著嘴巴,十分委屈,好像快哭了,“那她不是吃白食的嗎?”他指向山洞裡的小蠻,理直氣壯。

  澤秀把干樹枝丟在地上,拍拍手:“她受傷了,另當別論。”

  根古眼眶裡打轉的委屈淚水突然就消失了,問道:“那我也去受個傷,是不是就不用做事了?”

  澤秀沖他搖了搖手指:“沒那麼便宜,你要拖了後腿,老子就把你丟在山裡不管。”

  根古毫無辦法,只得坐回去繼續攪湯,嘀咕道:“重色輕友,見色忘義。”

  澤秀在後面輕輕踢了他一腳,“看你那點德性!是不是男人?也好意思和女人比!你怎麼不去和女人比生孩子?”

  根古突然就不生氣了,笑嘻嘻地點頭道:“澤秀大哥說的有道理,是我太不懂事啦。”他從攤了一地的包袱里取了三隻木碗,先盛了一碗湯,裡面滿滿地堆上野山雞肉和菌菇,恭恭敬敬地送到澤秀面前,“大哥,請吃飯。”

  澤秀接過來,卻不吃,先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露出一個微笑來,跟著反手把湯倒在地上,“我不吃加料的湯。”他把碗丟到根古臉上,起身道:“別耍花樣,再搞鬼,今天你就別吃飯了。”

  根古臉色一白,低聲道:“你能聞出來!”

  澤秀冷笑道:“你那點蒙汗藥只好去騙騙洞裡的小丫頭,遇到江湖老手,手也給你打斷了。”

  根古這才無話可說,甜甜笑了兩下,沒事人似的繼續回去攪湯。

  澤秀取了水袋,倒了一碗水,走進山洞,從靴筒里拔出匕首,開始刮鬍子,一面道:“以後你跟著我,不要離開。”

  小蠻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你是和我說?”

  “廢話。”

  小蠻喜得趕緊要起身,一牽動傷口,疼得又摔了回去,嘴裡卻喜道:“你肯跟著我,保護我了?”

  沒有鏡子,澤秀只能摸索著刮鬍子,很不流利,一面皺眉道:“是你跟著我。反正你也不想報仇的吧?以後我帶著你,不要再和不歸山的人接觸了。”話音一落,匕首就在下巴上颳了一刀,血珠子飛快地冒了出來。他嘖了一聲,用袖子隨便一抹。

  小蠻招招手:“過來過來,我來替你刮。”

  澤秀抓著匕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匕首給你?做夢!”

  “我手藝很好的嘛!你們怎麼不相信呢?”小蠻還在招手,“就當是報答你的恩情,你救了我那麼多次,我怎麼好意思。還有啊,我的右手好像不疼了,你放心就是。”

  澤秀還真把匕首交給她,雙手一托,讓她坐了起來。小蠻摸了摸他滿臉的鬍渣,笑道:“我以前幫羊剃過毛,雖然它們的毛沒你的硬。安心,絕對讓你滿意。”

  澤秀作勢要揍她,小蠻一點也不怕,只是呵呵笑。

  “你身為蒼崖城小主,錦衣玉食,怎麼會幫羊剃毛?”

  澤秀覺得很奇怪。

  小蠻愣了一下,乾笑道:“呃……這個……偶爾也會玩玩嘛,難道一天到晚就坐那裡發呆當千金小姐?”

  澤秀似笑非笑:“你從頭到腳,連骨頭fèng里也看不到一點千金小姐的樣子。”

  小蠻沒理他,只專心地給他刮鬍子。

  別說,她的動作還真的很熟練,小心地一點點用匕首把青黑的鬍渣子刮掉,力道剛剛好。澤秀只覺她一雙手柔軟滑膩,在臉上摸來摸去,竟令人心馳神搖。他不由自主望著她的臉,就近在咫尺,兩片睫毛微微顫抖,彎彎的眉毛,鼻子小巧剛好合適,下面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粉紅色——其實她長得真不錯,如果脾性不那麼彪悍,就更好了。

  正看得出神,那兩片嘴唇忽然動了起來,露出裡面細細的銀牙,她輕道:“跟著你我當然很高興,以後再也沒人會欺負我。可是我中了那個什麼毒,不去找不歸山的人,豈不是要死?”

  澤秀只覺面上痒痒的,是她的口氣噴在上面,吐氣如蘭。他心裡好像也癢了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低聲道:“還不清楚是不是他們下的毒,目前不能斷言……總之,我會替你找人解毒,你不用擔心。”

  小蠻停下動作,幽幽看著他的臉,半晌,才道:“你……你對我其實很好的。”

  澤秀猛然回神,面上一紅,啐道:“你是蒼崖城小主,蒼崖城僅剩的一息血脈……我無所謂好不好,只是做應當做的事情罷了。”

  小蠻笑了笑,低聲道:“嗯,是啊,因為我是蒼崖城小主。”

  她再也不說話,替他將鬍渣颳了個乾淨,這才笑道:“好啦,你自己摸摸。”

  澤秀用手一摸,果然下巴上光滑如昔,便將她輕輕放回去,起身道:“多謝了。”

  小蠻眼怔怔地看著他走到山洞外面,盛了一碗湯端進來,拿著勺子要餵自己,不由突然說道:“我想過了,仇可以不報,可是五方之角一定要找齊。不能讓天剎十方把寶藏搶走,那是我的……是蒼崖城的東西。”

  她其實是捨不得寶藏。唉,狗改不了吃屎,要她眼睜睜看著寶藏卻不能挖,那簡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澤秀點頭道:“我也有這個意思,先把五方之角找齊了再說。對了,五方之角藏在什麼地方?”

  小蠻搖頭:“不知道,沒人和我說過。”

  澤秀嘆了一口氣,“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這個小主到底怎麼當的,難道真是個冒牌貨?”

  小蠻沒說話,隔了一會,才道:“我外衣有個口袋,裡面放著地圖,和五方之角有關,你可以拿來,咱們一起研究研究。”

  澤秀果然去翻她的外衣,呼啦啦一下掏出幾顆明珠寶石來,小蠻急道:“不是那個!別碰那個!”

  澤秀嗤笑道:“愛財如命!”說著掏出地圖,展開一看,卻見上面亂七八糟畫著各種顏色的線,交雜混亂在一起,像一團亂麻,看得人頭昏腦脹。

  寶之卷 第十五章 分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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