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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拂袖而去,一邊又道:“朱雀,在何處發現的這花?帶我去!”

  朱雀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玄武,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來,只是默然地帶著白虎往安置清瓷的小廳走去。

  青龍蹙眉看了他良久,才嘆道:“你……何苦……她早已死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麼?”

  玄武幾乎每天都待在那裡,怔怔地看著那個女子,什麼都不說。白虎的“存靈術”極好,讓她看上去仿佛睡著了一樣,儘管如此,她仍然已經死了,這是事實,玄武的心聲也分明表現出他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為什麼?明知道死了,卻還留著希望?

  今日一進小廳,看到地上的那朵突然冒出來的血紅之花,心聲頓時亂了,幾乎呈瘋狂狀態,他真的搞不明白。玄武,高潔的冰雪之神,原先的四方之長,難道就甘心這樣墮落下去麼?

  玄武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青龍……別說了……讓我安靜一會……”

  聲音顫抖,雖然他極力自持,卻仍然掩飾不住痛楚和失落。

  “我去看看情況,你自己好好想想。”

  青龍搖了搖頭,轉身往小廳走去。

  世間固執的人太多,玄武恐怕是其間翹楚。明知道不可能,卻還要繼續,情慾之毒,當真厲害如斯。

  一步入小廳,他不禁一陣駭然!天!這是什麼?白日還只有兩朵小小的花苞而已啊!可現在……這是什麼狀況?!

  清瓷躺在廳正中的青玉案上,雪衣白髮,神情平靜,當真如同睡著了一般。而在她身體周圍,一朵朵血紅的惡之花盛開綻放,幾乎將整個小廳塞滿!陣陣幽幽的香氣撲鼻而來,聞之立即心神俱盪,幾乎不能自持。

  青龍一時呆住,完全不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九章

  “事情的經過是怎麼樣的?”

  白虎拈起一朵花,放在手上把玩著,一邊冷冷地問著朱雀。

  朱雀回身招了招手,手下的井宿和心宿立即押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伶走了過來。

  “這個女伶是昨夜負責看守小廳的,今日一早我和玄武一起進來的時候,她神色十分慌張,問她什麼,也說不出來,我想事情一定和她有關。白虎,你來問吧。”

  他將那女伶推到白虎面前,她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爬在地上瑟瑟發抖。

  白虎沒說話,垂眼看了那女伶半晌,忽然放柔了神色,彎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有什麼話,站起來說,沒什麼好怕的。”

  他柔聲說著,對她微微一笑。

  那女伶受寵若驚,急忙點頭道:“回……回白虎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夜是我負責看守小廳和……這個女子,只是我當時也不知怎麼的,看見她一直睡在那裡,也不像死了的樣子,就湊過去看了她幾眼……”

  白虎笑了笑,輕聲道:“她是個美麗的女子,你這樣好奇也無可厚非。”

  女伶紅了紅臉,繼續道:“或許是我多事,她躺在那裡也有些時日了,雖然沒有魂魄的氣息,但整個身體還是活的,我見她的指甲長了,便想替她稍微修整一下……”

  她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白虎,怕他責怪她多事。他是新的四方之長,對於這個人,她一點都不熟悉也不了解,所以沒辦法像以前揣測玄武的心思一樣去揣測他的。

  白虎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言道:“細心負責,你是個好孩子。你且安心往下說,我只會讚賞你,不會懲罰的。”

  女伶頓時流露出感激的神色,連聲道:“我不敢要大人的讚賞,這本是我份內的事。我替她修指甲的時候,不小心將她的手指弄破了……當時我嚇了一跳,因為血就那樣涌了出來。我……我以為……她不會流血的……”

  聽到這裡,朱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流血?就這樣?那這些花是怎麼來的?”

  女伶急道:“大人!我是真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天早上廳里就有了這麼多花!我見她流血,就急忙用手絹替她粗粗包了一下,也沒在意,可是等我早上再來的時候,手絹上……手絹上一點血跡都沒了……昨天晚上還染紅了一大塊呢!我……我就知道這麼多了!請大人責罰!”

  她垂頭站在那裡,又開始微微發抖。

  白虎想了一會,揮手道:“你下去吧,事情與你沒有干係,不用怕。你做得很好,以後也要這樣細心。”

  女伶千恩萬謝地退出了小廳,白虎笑道:“我倒感覺是被反咬了一口似的,救下了她的身體,好不容易拉回了一點記憶的碎片,卻讓她把這些古怪的花也帶進印星城了。”

  朱雀皺眉道:“花到底怎麼來的?這女人沒死嗎?”他的眼裡忽然迸發出殺氣,沉聲道:“還是那個女伶在搗鬼?要我去殺了她滅口嗎?”

  白虎搖了搖頭,拍了拍朱雀的後背,柔聲道:“朱雀,別老是殺殺殺的,留著去對付麝香山那裡就夠了,印星城可不能被你這樣演變成屠宰場。”

  他伸手摸了摸那些張狂開放的花朵,輕聲道:“原來這花是她血肉化出來的妖物,非平常所能消除,麝香山現在開滿了這花,想必司月也很頭疼吧。”

  他轉身就走,一邊笑道:“不用理會,該怎樣發展,就怎樣發展,哪怕這花開遍了印星城,也沒有關係。”

  朱雀急忙追了上去,連聲道:“什麼沒有關係?!白虎!你忘了這是毒花?五曜太白就是給這花迷到不能自拔,為情慾所困啊!你要印星城做第二個麝香山嗎?”

  白虎停下腳步,輕道:“印星城不是麝香山,也永遠不會變成麝香山。如果有人因為這花而產生了什麼異動,也只是他本身的問題,而不是這花的問題。情慾本就是虛幻一物,不是這花賦予誰情慾,而是被引誘出潛在的欲望而已。換句話說……”

  他回頭微微一笑,眼睛裡陡然閃過一絲厲光。

  “這花,是對印星城的考驗,也是淨化。不稱職的神,印星城不需要!可以藉此看到諸神究竟是不是真的聖潔光明,我倒還要感謝清瓷呢!”

  清瓷……分明已經沒有魂魄,卻如何施術讓血肉幻化成花?或者說,跳崖之前,她就已經算到這一步了麼?又或者……他回頭看了看清瓷,依然是神色平靜,如同在花海中睡著了一般。這個女人,心機之深沉,算計之毒辣,也真是千年難見的翹楚了,到現在,他還是被反咬了一口麼?

  他冷笑一聲,拂袖而去,飛快地走出了小廳。誰利用誰,現在下定論還太早呢!這一次,就算她贏,下一次可不會再這樣了!

  朱雀愣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迴廊里。小廳內只剩下青龍,怔怔地望著那些妖艷的花。

  可怕的人……但真正可怕的,或許是白虎才對……他緩緩轉身,低聲道:“你都聽見了?還要那麼固執麼?”

  廳外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然後良久無語。

  ****左手上傳來陣陣古怪的刺痛,好象有人用針在上面小心地刻著什麼一般,一波一波地,雖然疼痛不太尖銳,卻也難忍。

  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卻感覺身體沉重到可怕,仿佛每一根手指都給人用千斤的重物壓了住,一絲一毫都不能動。耳邊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極熟悉,極柔軟,此刻卻帶著一種清冷的語調。

  “還沒好,你可以暫時再睡一會。”

  是誰?是誰?這個聲音……好熟悉啊……

  恍惚中,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飄飄蕩蕩,似乎飛了起來,飛回麝香山神火宮,那棵美麗的巨大的櫻花樹下,站著一個人。粉色的衣裳,漆黑的長髮,全身都給漫天飛舞的櫻花遮了住,只露出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定定地看著他。

  他想過去看清楚究竟是誰,卻見那人緩緩走了出來,面目似乎籠罩上了一層迷霧,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那人一直走到了他面前,抬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十指纖纖,帶著玉一般的微涼。自從他有生以來,從未被任何人接觸過自己的身體,此時肌膚相貼,竟然讓他震撼了一下,本能地想後退。

  『身為火神,想來也有許多不便之處。左手尚未完全化為人形,依然是可以焚天的神火。』他忍不住低頭一看,卻駭然地發覺自己左手上的經文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拆了下來,露出灼灼燃燒著的血紅的神火!而那人的手,就這樣握著他的手,雙手已經被神火灼傷,指甲一片片脫落下來,露出裡面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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